《昆仑悬圃》果糊

5、和卓之战2

　　令问天暗暗叫苦的是，他与马马伊的座骑，起风前，栓在沙梁顶一株梭梭上的两匹马竟不见了。它们去了哪里？遭人所盗，还是松了绳辔跑了？回去咋办!
　　“啊````````”地一声，马马伊的惊叫吓了问天一颤，教众们都跟着一声惊叹。再看场中央，马秃子已遭漠边和卓掌击数米远，竟倒地不起，如何被击中，问天哪里知晓。
　　漠边和卓得手后，冷笑着直奔倒地挣扎的马秃子，欲行击杀。见此情形，马马伊哪顾得上外人不得插手帮衬的约定，迎着不开眼的风沙，几个飞纵，跃到马秃子身边，搀坐起面若死灰的爹。
　　“别过来！”马马伊护住马秃子，冲漠边和卓一声断喝，“我爹已为你所伤，你还要怎样？”
　　“小丫头，走开！大人之间的事，尕娃别管？”漠边和卓冷笑道，“马秃子！你认输吧，带你的教众滚回去，以后别再找来要土地。”
　　“爹，咱回去吧！”马马伊苦涩不堪，甚为无奈。
　　马秃子哪里肯罢休，忍着伤痛，在女儿的扶助下，倔强地站立起来。他拿开马马伊的手，摇晃着说：“不可，伊伊！若因我败退而输了教坊里的耕地，今后就没有教众信任我，我们又将如何在教坊立足，教坊的利益岂可轻易弃之。”
　　“爹啊！为了几块耕地，犯得着以命相博吗，大不了我们父女被逐出教坊，回疆之大，哪里没有我们安身之地啊！”
　　“不行！”马秃子断然否定女儿的劝告，“我若就此一走了之，何以面对教坊信众```````”
　　天空此时黑云压顶，风沙横飞，沙窝与沙梁上的教众们不再淡定，纷纷退场，人呼马嘶，乱成一片，连金相印也欲绝望而去。漠边和卓见马秃子不愿退却，便厉声喝道：“马秃子，同是修来不易的和卓，我不愿取你性命！”
　　“我既已站起，就再来一决高下！”马秃子迎风高呼。
　　漠边和卓嗤鼻不屑：“你有种！既然如此，我就了你所愿。你站在原地，若能再吃我一掌不倒，我们就此罢去，再不问耕地。”
　　“说话算数”
　　“我从不反悔！”漠边和卓斩钉截铁，“难道，你不怕我这一掌，震断你的筋骨？”
　　“真主若要收我性命，有何不可，尽管拿去！”马秃子毫无惧色。
　　“爹```````”马马伊脸色大变，张嘴欲阻止，无奈风沙封喉，刚喊出一声，就没了下句。
　　黑色风沙呼天抢地，天地一片混沌，沙梁顶的人马东倒西歪，有的竟滚落沙窝。问天以袖遮挡横灌而来的风沙，一步一步朝马马伊靠过去，他知道，风沙正在加大，用不了多久，将会伸手不见五指。
　　留给马秃子调息内力的功夫眨眼就过，见马秃子紧闭双目，双膝微蹲，全身真气汇聚在胸腹，气血上翻，脸也涨得通红。
　　而漠边和卓更是调聚丹田真气于右掌，欲倾全力搏出一击，彻底将对手放倒。他清楚对手虽伤，但其内力依然会反弹激发，若以弱于对方的内力掌击，反而会伤了自己。
　　必须全力！
　　这一点，不远的问天非常清楚，在漠边和卓这一掌之下，马秃子能活命的几率为零。不光如此，马马伊也在其掌力之内，受伤定是必然，这个顽固的马秃子！问天急得牙痒痒。这个不要命的马秃子，简直糊涂秃顶，快带马马伊逃啊！
　　掌教金相印此刻已不见踪影，他是逃走还是藏匿在沙尘里，问天不得而知，但问天清楚，此刻只要金相印站出来说句不要再战的话，寻着这个台阶下，马秃子回去在教坊信众面前也有所交代，而不至于令此时的马秃子毫无回旋之地。这个金相印，太不够仗义，亏得平日里马秃子那样为他卖命打理教坊，不值！不值！
　　几步之遥，靠近的问天就明显感觉到漠边和卓的强大内力，额头上的朱砂痣随即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灼热，那灼热瞬间化成气旋充盈着全身，而周身上下一掌之距似乎被一股强大的真气包围，脚底竟轻盈无比，双手也灌满了排山倒海的力量。
　　这种不受控制的奇特变化令问天无所适从，自打小就如此，额上的朱砂痣像是自己的第三只眼睛，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它整日沉睡不曾打开，外界的环境一有改变，它就醒来马上感知得到，不光千里眼般探索到遥远的微尘细风，近距离也能感觉一息一发的牵动。

　　额头上的朱砂痣不受自己的思维所控制，它似乎有独立的自我防护意识，它就豌豆般大小，既然长在自己身上，只要没有危害，影不影响美观也无所谓。
　　问天正想着，抬眼就惊见漠边和卓扬起聚满真气的右掌向马秃子拍去```````
　　“爹！”马马伊一声惊叫，跃上前，竟以纤弱之躯护住马秃子，她不能失去相依为命的爹，哪怕以命相抵。
　　要命的是，漠边和卓拍出的是化不掉也收不回去的一掌````````
　　问天大骇，他料不到马马伊的惊人之举，父女连心，天经地义。可在漠边和卓的巨掌之下，不仅马秃子一命不保，花季年华的马马伊也将魂飞魄散，殒命漠地````````
　　也罢！要送命就一起送吧````````
　　漠边和卓巨掌落下的瞬间，问天眼快脚疾，于风沙里用尽平生之力，飞身而起，双掌向马马伊与马秃子全力推去````````
　　只要将他们父女推开，就能保命，而自己，面对那铁板般挥之而来的掌力，不脑崩血溅又会是什么，一切都该结束了````````
　　问天飞跃在空中，迎头而来的催命掌力未到，他早早便闭上了双眼。
　　“轰 ！”地一声巨响，问天掉在地上，脑袋还在，思维意识还在，这是怎么了，漠边和卓那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向了何去？明明冲着自己头顶而来的呀！
　　问天在黑色风沙里一跃而起，身上没有任何伤，马秃子与马马伊父女依然立在风中，安然无恙。嘿嘿！嘿嘿！漠边和卓那一掌定是拍歪了，放了空气。
　　再看秀了自己一掌的漠边和卓，哪里见着人，人呢？跑啦！这个老家伙，跑得比风还快！
　　“他走啦！嘿``````”问天转脸冲马马伊直乐，“见我们仨一起上，把他吓跑啦！嘿```````”
　　横飞着的风沙里，马秃子与马马伊呆若木偶，瞪着眼，张着嘴，万分惊愕地望着问天。
　　问天好奇又好笑：“你们不该是被吓傻了吧！那老家伙跑啦，危险过去了。”吐着嘴里的尘沙，问天开心无比。
　　马马伊好不易动弹了下，被沙子呛着似的干咳几声后，指着问天背后道：“傻哎！他没走，就在你后边````````”
　　问天吃了一惊，速然回身，却空空如也，鬼影儿都不见一个。
　　“唬我啊！”问天放松下来后笑道。
　　马马伊几步趋前，指着十多步远，地面一个蒙眬的黑影道：“漠边和卓躺在那儿````````”
　　“不会吧！”问天将信将疑，跟着马马伊跑过去，一看就着实吓一跳，只见漠边和卓灰面朝天，四肢大扬四开，七孔流血，竟绝气了。
　　“呀！咋会死啦？刚才好好的。”问天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才眨下眼，老家伙就一命呜呼。”
　　“你把他打死啦！”马秃子一旁冷眼叫道，“装什么傻`````”
　　“我？”问天指着自己鼻尖，哧哧笑道，“我打死他？天方夜谭吧！别说我没出手，就是出掌打他，那也是帮他拍灰沙，他是谁呀，和卓！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角儿。”
　　又是一阵狂风，尘沙飞舞，天地阴晦，空际茫然。马马伊凑近问天，好不易开腔道：“我爹讲的没错，漠边和卓一掌拍向你时，被你的内力震飞，经脉尽断，气绝而亡。之前，你为何说没修练过内功，骗人！”
　　“我练哪门子什么内功。”问天百口莫辩，哧哧苦笑，“这老家伙定是修练了走火入魔的妖邪之功，在拿我这小菜练手时反伤了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关我！不关我！”
　　没有深仇大恨怎会伤人性命，蹊跷的是，漠边和卓就这样突兀的魄飞魂散，望着地面被飞沙渐覆的尸身，问天直叫可惜、可惜````````
　　好重的湿腥味！
　　狂烈的风沙劲扫着脸庞，打得人肌肤钻心疼痛，问天却顾不上遮拦，因为浑浊的空气里，他更强烈地闻到那令人不安烦躁的异味。然当他放眼四周，黑魆魆竟成了夜晚，而那飞沙不像从地面刮起，更像是天上落下的沙雨。
　　天地似乎在合体，一团浆糊后再融合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