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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陈碧只觉昨夜黑沉沉一觉十分好睡,直至天亮方醒,起来便缠着邹吉又要上山,邹吉被他缠得不耐烦便只得找上边泽。边泽早知如此,已安排小童收拾了点心吃食。陈碧到底少年心性,与边泽相处一日便已混得极熟,今日已脱去矜持之态,三人胡乱吃些茶点便出了书院。边泽一路盘算着今日可去寄畅园。
      寄畅园本是前朝弘治六年进士,曾任兵部尚书的秦金,购惠山寺僧舍“沤寓房”,垒山凿池,移种花木,营建别墅,辟为园,名“凤谷行窝”。园中多古木,后倚一墩。东部以水池、水廊为主,池中有方亭;西部以假山树木为主。大门正对着惠山寺的香花桥。陈碧一路走一路询问,边泽着实有耐心引经据典详细解释各处景致。陈碧尤为喜爱八音涧,留连不已。这八音涧引惠山泉水入园,西高东低,茂林在上,清泉下流,水流宛转跌宕,淙琮有声,犹如八音齐奏。
      陈碧见这涧道盘曲,林壑幽深之景,望向边泽道:“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想来若是与知己在此合奏古乐,堪称名士风流罢。”
      邹吉躺于一石之上笑嘻嘻道:“我只知此刻凉风飒飒,快活非常。”
      边泽笑望他:“快下来罢,仔细着凉。”
      邹吉不以为然:“有你这江湖郎中在,管它做甚。”
      陈碧不由好奇:“边兄竟通歧黄之术!”
      边泽微笑说道:“不过一江湖郎中而已。”
      陈碧不由在阳光下仔细打量边泽,见他五官柔和,目光温润,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庞此刻竟有出尘之姿。陈碧看得有些晃神,忽听邹吉在一边喊他,忙回过神来问道:“表哥你叫我?”
      邹吉笑道:“表弟你看什么这么出神,我都叫了你半日。”
      陈碧红了脸:“没在看什么,只是想着边兄真是才学广博。”
      边泽忙道:“贤弟误会了,我于文章上实是有限,对医术也只因好奇而略通。”
      日头正中,小童拿出点心吃食,打来泉水,服侍三人吃饭。边泽邹吉实是饿了,风卷残云一扫而光。陈碧虽饿,但也只是小口小口的吞咽,被他二人取笑一回。午后三人略在四周游览一番,看看日头已过,便回了书院。
      谁知,当日晚上邹吉竟真发了热,边泽替他号了脉象,命人抓了药,亲自煎熬,一边替他灌下一边笑骂:“都是那石头闹得,说了你也不听。”
      邹吉一口气喝下,抹了嘴道:“好得不灵坏得灵,你就不该说上那些。”
      边泽知他脾气也不和他斗嘴,只替他掖好被子。见陈碧站在一旁,便道:“这里住不得了,我已叫人收拾了一间屋子,靠着我住罢,有事就叫小童来找我。”
      陈碧道:“有劳了。”
      边泽微笑:“你哥哥不争气,少不得我略尽地主之谊。”
      邹吉骂道:“快走罢,门外面酸去,聒噪得病人歇息不得。”
      边泽与陈碧相视一笑,便一同出了门。

      接连两三日,边泽忙于照看邹吉,又要安顿陈碧,还要补上这两日落下的院内事项,倒比平日忙上十分去。陈碧只得将就着在书院内四处走走。
      这日正在海天亭内读《王摩诘文集》,忽就来了两个年轻公子,也作书院学生打扮,见了陈碧便问:“你是何人。”
      陈碧只得道:“在下是邹吉的表弟。”
      这二人一个是县丞之子范曾,一个是县内孙大户的侄子孙进宝,平日与邹吉都有些不对付,乘着邹吉此时正病着,遇上了陈碧就想着要寻他晦气。这范曾见陈碧肤色白净,状若好女,见这四下无人,就起了狎玩之心。他伸手夺下陈碧手上的诗集,高声叫道:”光天化日,你竟在这学院之中看□□!”口内这么嚷嚷,却将书扔向孙进宝。
      陈碧心内暗道不好,大喝一声:“大胆,你们是何人!”
      孙进宝与范曾平日是做惯了戏,唱顺了双簧,见范曾朝他一挤眼,立马将诗集藏入怀中,又从袖里掏出本书大声说道:“走罢!交去夫子那里。”只管拿眼斜着陈碧。
      陈碧处变不惊,不慌不忙说道:“你们是想讹诈,去见夫子也好。”
      两人平日遇上的尽是些脓包不济事的,没见过陈碧这么刚硬的,两人互递个眼色,心说:四下无人,诈不成便来硬的罢,谅他也不敢嚷出去。孙进宝上来就将陈碧按石桌之上,陈碧到底小他俩几岁,挣扎不过,只红着眼瞪着范曾。范曾便作势要上来亲脸,正乱做一处。只听得一人大叫:“二位在这儿哪,叫我好找!”
      两人回头一看却是边泽,便停了手,那陈碧张口便要告状,边泽哪里容他先开口便道:“这是今日家父课上的小考题目,正要给二位送去,四下里找不着人,竟跑到这里来,二位真是好兴致。”一边说着一边将试题从袖中掏出扇风儿,却眼拿着陈碧,摇了摇头。
      二人一听也顾不得陈碧,只伸手夺了试题,范曾看上一看说道:“边首士几次帮咱兄弟俩涉险过关,改日定去‘春时楼’置一桌好酒答谢则个。”
      边泽心道:这话若当了真才真是笑话。口内仍笑道:“好说,静侯范衙内佳音。”
      两个混世魔王这才一摇一晃的去了。
      陈碧此时才松了口气,只还是极为难堪,又想着该如何开口答谢边泽。他这番光景全瞧进边泽眼中,边泽心内好笑,口中只说:“你哥哥正要找你,你快去罢。”
      陈碧至此眼中含泪道:“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报还。”
      边泽只得宽慰他:“这俩人因与你哥哥有些恩怨,不过吓你一下,不必当真。你哥哥正病着,此事也说不得,否则定要闹出天大的事儿来。”
      陈碧从怀中掏一件小小物事递与边泽说道:“这是我自己刻得,日后若有难处,可凭此物上旧都来找我。”
      边泽心说:要我上南京找你,却连家门都没报与我,只怕不是真心。面上却不好推脱,只说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又宽解半日方领着他回到邹吉的屋子。那陈碧果真闭口不提方才之事,只说是在亭子里看书睡着了。
      当晚边泽回到自个儿房内,想起那件物事,便掏出来一看,却是一方小小玉印,白如羊脂,触手温润,想是用那暖玉刻成。仔细一看,刻得乃是“罗浮”二字。边泽出了一回神,便收在箱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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