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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2.预知预支

      阿芙拉送戴维回农场,戴维运气不错,农场主人带着帮手去买制作新牛圈的材料,还没回来。农场里只有戴维的表哥布茲。

      他在修补损坏的鸡圈,里面乱成一窝粥,到处都是鸡粪和羽粉。
      “该死!该死!那是你生的蛋,你认不出来吗!蠢东西!”

      阿芙拉理智地停下了脚,只有戴维探进去半个脑袋,正好一只咯咯叫的母鸡飞扑着从他头顶飞过,紧接着就是布茲的大喊大叫:“抓住她!”

      “啊……?”
      戴维傻乎乎地抬起脑袋。

      头顶阳光正盛,像金箭射向地面,细细碎碎灿烂夺目。
      飞跃半空的母鸡咯咯划过天空,染上一层金光,犹如沐浴火焰,气势一往无前;充满了大无畏的英勇气概,定格在想要分享糖果喜悦的男孩眼中。

      那一刻的母鸡是自由奔放的,这一刻的戴维是反应呆滞的。

      “咯咯咯——!”

      戴维瞠目结舌,似乎没有料到一只鸡会如此胆大妄为,阿芙拉已经一个箭步上去,跃起一把拽住走位极其灵活的母鸡,掐住了她的翅膀跟,轻巧提了起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同一时间,戴维张大的嘴还来不及闭上。

      母鸡在阿芙拉手里,无辜地和人类男孩对视。

      “咯咯。”
      母鸡歪了歪脑袋。

      追过来的布茲还叼着钉子,呸了一声吐出来,见到阿芙拉手中的鸡,粘了鸡粪的脸顿时亮了起来,对阿芙拉道谢,打了声招呼,踩着沾了污渍的靴子,转头质问戴维:“你早晨去哪了,鸡圈的活我忙不过来,你把角落打扫干净,等会我去修。早晨要做的事太多了,可不能偷懒。”

      “我没偷懒。”戴维嘀嘀咕咕,“我打扫了马厩呢。”
      “哦,是吗?”布兹冷笑,“母马前两天就牵去配种了,你打扫空马厩是想自己住?”

      戴维吐吐舌头,不情不愿接过母鸡,低下脑袋钻进鸡圈。

      “阿芙拉,你好久没有来农场了。”
      布茲直起身,他个子很高,比阿芙拉高过一个脑袋还要多。

      他用围腰搓手,这很糟糕,因为围腰也是脏兮兮的,更别提靴子上还沾着新鲜的鸡粪,他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说:“要来点鸡蛋吗,或者来些新鲜的蔬菜?”

      “就来点鸡蛋好了。”阿芙拉回答。

      如果斯诺在他肯定还会问要不要来点果酒,农场在丰收季后的出产石榴甜酒很受特里镇居民的欢迎,但她离喝酒的年龄差得远。

      阿芙拉很照顾戴维,布茲和她的关系不错,把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待。
      他挑给阿芙拉的鸡蛋都是大个圆润的,当他往一个空篮子里塞鸡蛋时,阿芙拉摸出了几枚铜币。

      布兹摆手,他的手指粗壮有力,就像熊掌,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茧和伤。
      “你能带戴维回来,真是太帮忙了,”他擦拭鸡蛋上的一点污渍,说,“太帮忙了,他是不是……”

      他不好意思提,苦恼这个年纪的男孩的多动问题。

      “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糖,”阿芙拉说,“反正也有空,过两天想去镇上都去不了了。”
      冒险者最多的时候,大人们就会把孩子关在家里哪也不去。

      布兹挠了挠头,笑了,“你真是太像你哥哥了。”
      “我们是兄妹嘛。”阿芙拉也笑了。

      阿芙拉和布兹聊了几句,重点提到特里镇有大量赏金猎人出没的情况。
      “怪不得叔叔让我安分待着,这几天我也会守着戴维,不让他去镇上。”布兹慢慢说,“阿芙拉,你联系你叔叔了吗?”

      “我要跟他说赏金猎人,他又要怪我多管闲事了,”阿芙拉皱了皱鼻子,“我得想个他能接受的说法。”
      “祝你好运。”

      她数了五个铜币给布兹。
      工坊里没人,桌上的鸡蛋和食物都吃了,碗具也都收拾好了。阿芙拉先去厨房,然后上了楼,把铜币倒进板子下的空隙中,然后摸出唯一的银币。
      银币不是真正的银做的,得益于制造者精湛的工艺技巧,麦穗簇拥的帝国标志格外美丽。

      阿芙拉漆黑的眼眸中,映出点点银色。

      虽然没有魔力,但她喜欢阅读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魔兽、魔药草、魔矿、职业者……这片西幻大陆充满迷人的想象和未知,但满足好奇太贵了。

      识字不是难事,真正昂贵的是有体系的知识。
      床上摊开的那本魔兽图鉴,足够换一书厨的杂书——还只是最基础的图鉴。涉及职业者的专业书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这样的书她却有一抽屉:多亏在帝都当见习研究员的哥哥,他经常给邮寄他的旧书。不过这样一来,他在帝都的生活也很拮据。
      阿芙拉沉默看了会钱币,把这枚银色的小东西藏进了隔板最里层。

      今天和以往不同,天差不多黑了,阿芙拉等了很久,父母都没有回来。
      她忍不住往工坊外的小路眺望,但没有人;工坊孤零零伫立在月色中,这里离特里镇至少五英里,平时人烟稀少。

      发生什么事了?阿芙拉不由胡思乱想,她第一时间联想到白天听到的赏金猎人的事——普通人在这些人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她在心里计算时间——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还得一个人待在家里吗?如果斯诺在就好了,她要不要现在去镇上问问?

      这份猜疑逐渐滋生恐惧。

      当她在路口上踌躇走动,终于下定决心去打探情况时,一个阴影从夜色里走了过来,她吓了一跳,在看清对方面容后才冷静下来。
      似乎察觉到目光,对方愣了一下,加快脚步靠近。

      “这个时间,你怎么还站在外面?”
      亨利,阿芙拉的亲叔叔责备地问道。

      亨利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在阿芙拉很小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出名的猎人了,偶尔给哥哥一家人捎带卖不完的红肉,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向导。他的脖颈上挂着往年狩猎的猎物制成的皮毛,眸光冷厉,眉目深刻,身形健硕。

      阿芙拉心中的害怕转化成了委屈,“爸爸他们还没回来……”

      亨利走到靠近光源的位置,露出了右边的半张脸。那半边脸颊上的肉就像用棍子搅动过,除了勉强看得出形状的嘴,其他五官都模糊成了一团。这副尊容不知道吓哭过多少孩子。
      “那也要在房子里等,你在这也没用。你在这站了多久?我猜你要哭了,是不是?”
      亨利把阿芙拉抱到胳膊上坐好,往工坊里面走。

      他尽量不用左边的脸朝向阿芙拉,嗓子又粗又哑:“信使的腿断了,艾尔莎在帮忙救治。巴顿要陪着她,他们今天住镇上。”他顿了顿,严肃质问:“如果我不来看你,你是不是要自己一个人过去?”
      “……我没有。”
      “不要有下一次。”亨利警告道。

      他把阿芙拉放到椅子上坐好,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裹,包裹由信和书组成。书的封面真的有大片血迹,看得出来有人用力擦过,但效果平平。封面上的字勉强能看得出写的是《仪式??》

      斯诺现在是帝都的一名见习仪式研究员。
      研究方向是血源仪式,正向着正式研究员的头衔努力。他虽然有领主提供资助,但还是勤工俭学,每过一段时间,会寄信和用不上的书本回来。

      按照平时,母亲艾尔莎会坐在靠近厨房的椅子上;父亲巴顿也会放轻手中的活,等阿芙拉念信。

      现在面前只有叔叔亨利,亨利还在生她的气,阿芙拉不得不在冷厉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拆开信封,总觉得凉风一个劲往后脖子里灌。
      信中斯诺问到了艾尔莎的腰疼状况,又提到正在准备一个大型研究,等这次研究结束后也许会成为正式研究员,会得到一笔充沛的资金,和一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顺便阐述了一番将他们接到帝都长住的美好愿景。
      随信包裹里的书,分别是《仪式精算》、《基础算法导论》、《血源基础结构与算法分析》。

      阿芙拉捧着书幸福感蹭蹭上涨,又不敢在叔叔面前笑出来——亨利还在生气呢。
      斯诺的旧书里面充斥了大量学习时记录的笔记和感悟,其中的附加价值极高,只要有卖的意愿,一定有大把的人求购,完全可以卖出去换生活费。但他每次都寄回来给她。
      亨利对傻笑的侄女狠狠瞪了一眼:“别让我再看到你大晚上傻愣愣待在外面。”

      阿芙拉立刻收敛傻笑,严肃起小脸——必须要忽略诡异的嘴角。
      亨利确实拿她没办法。他重重叹气。

      “那个信使怎么啦?”阿芙拉转移话题。

      那些腿脚麻利的信使的工作,是将信件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
      当然,如果物品贵重或者旅途艰险,也可以去冒险者公会发布委托;或者去公告板、代理人或者大城市的交易所发布任务来拜托赏金猎人。有时候付不起邮费的人,不得不拜托路过的旅行者,这个就得看运气和人品了。

      如果是普通的成年人,恐怕根本不会和孩子聊这么血腥的话题,但亨利真是这种人,就不会直接跟阿芙拉提断了腿的信使。
      他果然皱了皱眉,说:“很奇怪,他抄了森林的近路,但那条近路平时还是很安全的,而且他不是第一次抄那条道。”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爬到镇口。几个冒险者把他抬了回来,到处都是血,把所有人吓得够呛。”

      阿芙拉不说话了,她很担心母亲和父亲,但亨利绝不允许侄女走在夜晚的郊外。丰收季的森林很危险,尽管工坊处在防御工事的结界内,但结界只能增幅建筑的防御力,无法保护行走的人。

      只是夜晚一英里的路而已,便让她寸步难行,几乎做不了任何事。

      然后阿芙拉等了好久,亨利看时间差不多了,催促她去睡觉:“他们今天晚上不会回来,我先回镇上,你明天早上再来。”他看出侄女的不情愿,“快点,别磨蹭。”
      “要注意安全啊叔叔。”
      亨利无语看了她一眼,最后无奈叹了口气:“你在跟谁说这句话,快去睡觉。”

      阿芙拉磨磨蹭蹭,亨利忍无可忍,把她提到楼梯口:“现在!立刻!去睡!”
      他把门仔细关好,走到工坊外,望了眼亮起来的小木板后的窗户缝,还是不放心,大吼:“别让我再逮着你在房子外傻站,小聪明鬼!”

      回应他的,是有气无力的敲木板的声音。

      阿芙拉以为自己一定睡不着呢,结果亨利的吼声似乎起到了效果,她竟然在担心中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梦做得很糟糕,她梦到自己成了那个倒霉的信使,在森林的近路上疯狂逃窜,后面是看不清样子的怪物,整个逃跑过程令她醒过来后深感疲惫。

      简直疯了,阿芙拉头疼欲裂。她竟然睡过了头。
      下楼后她发现父母还是没有回来,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打算马上前往镇上。

      门外有人。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陌生人正在看工坊外的小告示牌,上面都是些野兽的提醒,而且很久没有更新过。

      阿芙拉意识到对方是一个年轻的游侠。他深黑色兜帽摘了下来,看起来年轻俊秀。
      他身边的几个同伴都戴着兜帽,低声交谈间隐约可见斗篷下的精美兵器,她第一次看到镶嵌细致魔石的刀柄,刀匠似乎为了美观,特意将昂贵的魔石用特殊手法打碎——普通冒险者为了稍微好点的武器就要铤而走险了,能够购买这种同时具备外观性的武器,绝不是普通冒险者。
      他们极大可能都是职业者。

      开门的第一时间,他们的目光就将她定在了原地。

      “你好……?”
      干净、从容、给人一种难以描述从容感的游侠主动开口了。

      他对小小的孩子展现了一个温和礼貌的笑容。

      见阿芙拉警惕地躲在门口,只探出一个小脑袋,少年游侠在安全距离停了下来,甚至耐心蹲下。不过他个头高,即使蹲下来,阿芙拉也需要仰头。
      这种散发着「我不是危险人物」的行为举止,确实带来了安心感,但也仅此而已。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么对视了五分钟。

      “……”
      “……”

      “有什么能为你效劳吗?”阿芙拉声音又轻又小。

      游侠笑容有点僵,他有些自我怀疑地摸脸,一直以来他的形象为他带来了很多便利,没想到这次毫无收获。

      “请问工坊的主人在家吗?”他试图用微笑缓和对面孩子的警戒心。
      阿芙拉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游侠的同伴中发出了轻不可闻的嗤笑,有人嘀咕“食人恶兽安德森”,他无声瞪了过去。

      安德森食指蹭了蹭鼻尖,再放缓语气问:“我们……呃,我有点事情,需要工坊的帮助。”
      “或者你是……认识斯诺?”

      这句话竟然效果奇佳,门里一直防备的小女孩上下扫了一眼游侠,提到这个名字后她依然保持冷静,“斯诺为什么不跟着你们一起过来?他不是放假了吗?”

      安德森突然就想到斯诺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那个大多数时间表现得与世无争的家伙只有在提到自己的妹妹时才会焕发光彩。
      “各种人都有。”斯诺说,“但只有一种人,如果她在那,心里就会有底。我是说,不是所有孩子都像阿芙拉那样聪明。一个孩子光聪明可不够,她还得仔细,仔细得恰到好处。我知道你妹妹懂得很多知识,是个广义上的聪明孩子,但我家阿芙拉BLAH,BLAH,BLAH,BLAH……”
      这无聊较量涉及到自己最爱的妹妹,安德森压根不打算仔细听,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对方说的话有点道理。

      也许是阿芙拉警惕的,防备的圆润黑眼睛很可爱,让安德森想到远在帝都的妹妹。他克制住心中涌上的一种相似的怜爱,以及这股怜爱之心引发的些许笑意,亲切回答:“据我所知他最近半年都不会有任何假期,听他说他远在特里镇的工坊的家里有个叫阿芙拉的可爱妹妹,和他一样黑发黑眼。”
      安德森目不转睛望着阿芙拉,而她也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仔细分辨其中真假。

      阿芙拉先移开了视线,她把一颗有点黯淡的魔石放进墙壁的布兜里。
      安德森注意到熟悉的痕迹,工坊内的物品位置布置得很有讲究。他一眼就看出来,斯诺在老家布置了危险的仪式,这颗魔石就是启动的钥匙。
      考虑到友人的脾性,这回他认真地,不留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用伪装一下魔石的位置吗?这下我们都知道了。”一个面容始终笼罩在兜帽下的人调笑道。
      阿芙拉摇头,“斯诺告诉了你们工坊的位置,你们是他的朋友。”

      “对不起,”阿芙拉拉开了门,“昨天晚上镇上好像出了点岔子,我有点犯傻。”

      良好的教养让安德森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礼貌退到一旁,让小女孩走出来。
      “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

      安德森的一个同伴问。
      阿芙拉认真回答:“叔叔说信使的腿断了。他是个腿力很厉害的哥哥,经常帮镇上送信,但是昨天他突然在来的路上被袭击了。”

      安德森与同伴对视一眼,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阿芙拉问。

      “你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理由?斯诺告诉你了?”
      “我?不……”阿芙拉沉吟了一下,回答,“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那个信使哥哥伤得有多重。但是,我觉得——我个人认为,现在发生的事情不对劲。”

      她认真对安德森和他的同伴们说:“我感到很焦虑,但我只是意识到了危险,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做了一个梦。”
      “梦?”
      “嗯,直觉。我不确定……是很粗糙、荒谬的猜测。”阿芙拉说,“我梦到自己被一头异兽追着跑。”

  • 作者有话要说:  可悲兄控的养成史。
    注明:阿芙拉这不算预知梦,以后也不会有大量预知梦之类的剧情。以后文中会解释原因。
    斯诺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才,我不会用天才来展示他,他的智慧并不体现在智商上,而是天赋上。
    偶尔也会吵吵架斗斗嘴,但关系总是很好的兄妹。

    昨晚保存错存档了,一看发现只有一千四百字,吓得要死,幸好可以恢复原始内容,不然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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