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勇者成为了魔王[西幻]》猫有多重

1、第一章

　　##1.药草与银币

　　我内心深处有一个影子
　　追寻光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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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星点缀黑夜，小女孩揉搓双眼。
　　清凉的早晨，被窝还留着舒适的温度，她打着哈欠，从眼缝中窥看和眼睛一样漆黑浓郁的夜色。

　　她是这间偏僻小镇的小工坊中的成员，是工坊主的小女儿。
　　虽说是镇上唯一的工坊，但能修的物品着实不多，大部分时候，工坊内唯一的工匠兼手艺人兼主人会做手艺制品，承接一些房屋修复、物品保养和教授他人技艺的活。不管怎么说，这个破旧的小工坊平稳地谋生到了现在，也算积累下不少的口碑和声望。
　　至少小镇居民碰到不能再修的东西，总会将它们送到工坊来进行最后的抢救。

　　工坊主的小女儿麻利地收拾床铺，蹑手蹑脚来到厨房；厨房很狭窄，却还是专门制作了踩踏的小木梯，尽管踩上后会发出嘎吱的响声，但很稳定。
　　圆滚滚的鸡蛋盛在木盒里，右边是日期最近的鲜鸡蛋，要煮的话一定从左边拿起。

　　女孩把木桶里的水舀进陶罐，再把陶罐放到壁炉上，然后来到后院的鸡棚右侧，收回晾晒了好几天的干菜，接着碾碎烧透的豆渣，混上碾成细粉的果皮碎渣喂鸡，最后打扫鸡圈。

　　母鸡不高兴地从窝里飞下去，不高兴地看着那些热乎乎的蛋被人取走，烦躁地在旁边踱步，似乎觉得这个人类中的小矮子没什么了不起的；“下去下去”工坊主的小女儿恐吓地发出吁的声音，可惜鸡不是马，而她才是那个拆散鸡群稳固家庭关系的小坏蛋。

　　回到屋子里，陶罐里的水喝鸡蛋都在沸腾，女孩用一个木勺将鸡蛋小心翼翼地舀起来，再珍惜地把木勺子重新挂到墙面上，可以看到木柄上用不是那么工整的字迹刻着一个名字：阿芙拉。

　　等忙完一切，把煮好的蛋放到木碗里，天已经微微亮了，太阳从云里冒出脑袋向下观望。
　　新的一天开始了。

　　准备完父母的早饭，阿芙拉揣上几颗野果子，穿上一支和体型不符的巨大布袋子，里面是今天要卖掉的药草，她已经收集了很长一段时间，要在变质之前处理掉。

　　森林边缘的药草品质一般，胜在量大，是不错的零花渠道。
　　但只有阿芙拉知道，里面还有一株特别的药草，放到阳光下就像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为了采集到它，她日夜守候，还特意搞了迷惑他人的伪装，就是怕被捷足先登。

　　尽管认不出药草名，但怎么也值一枚银币吧？
　　“卖个高价吧……”

　　想到这，阿芙拉的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前往特里镇的小路上人烟稀少，远远地，阿芙拉望见了农场主的小儿子戴维。
　　他小脸一脸肃穆，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中的工作：用小木棍把列队搬运食物的蚂蚁一只一只戳到一边，再等着它们艰难回到队形，绝不放过任何一只无辜的蚂蚁。

　　“……”
　　阿芙拉看了眼农场方向，没有冲出怒火冲天的大人。于是收回视线，准备给毫无防备的戴维一点小小的惊喜。

　　“呜哇——！！”

　　阴影落到头顶，小戴维激动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啊！我，我只是想休息一下——！”

　　映入眼帘的不是冷酷微笑的父亲，而是笑嘻嘻的女孩，一个劲解释的戴维顿时变脸。
　　“什么啊……是姐姐啊，别吓我啊！”
　　他抓住旁边的草，从地上爬起来，身手利落。

　　“叔叔呢，农场这两天这么忙，他怎么没来抓你回去干活？”

　　阿芙拉的视线像小路的另一边张望，小径直通农场。这几天是特里镇全年最繁荣的时候，到处都是冒险者，农场忙得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农场主马歇尔请了一堆壮年帮手，哪用得着一个孩子出力，只是单纯想吓吓戴维罢了。

　　“我又没有偷懒，我已经打扫完马厩了，只是休息一下！休息！”
　　小戴维心虚地提高了声音，他还想抱怨，结果看到了阿芙拉身上显眼的布袋子，顿时眼睛一亮，露出真挚的笑容，话语也变得格外殷勤自然。

　　“——你要去镇上吗！我来帮你！”
　　他殷勤地凑上来。

　　阿芙拉无奈点了点他的脑袋。
　　农场和工坊离得很近，两家人都住在镇外的荒郊，远亲近邻，阿芙拉每次卖掉药草，总会给戴维带一些糖果。

　　长时间下来，戴维自然产生了阿芙拉的药草约等于糖果的错误联想。
　　“我可以一起去！”戴维热情地自荐。

　　阿芙拉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他纯粹想偷懒罢了。
　　戴维笑眯眯拉住阿芙拉的手，说：“阿芙拉姐姐，带我去镇上吧，好不好，拜托——”

　　眼见阿芙拉没有答应，他转念一想，换了个说法：“最近小镇上来了很多冒险者，有些脾气不是很好。”
　　他非常有勇气地放话道：“我可以保护你！”

　　无语看了眼那不比路边石头大的小拳头，阿芙拉哭笑不得：“等回来了，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农场主马歇尔热情开朗，体型壮硕，阿芙拉估摸他会和以往一样，哈哈大笑着把儿子揍得哇哇大哭。

　　“怎么这样！”戴维脱口而出。
　　未免太冷酷了！

　　对上阿芙拉似笑非笑的眼睛后他心虚移开视线，落在阿芙拉的布袋上后，仿佛从中汲取了勇气般握紧拳头。

　　他认真想了想，下定决心点头：“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些畏惧表情总是微笑的父亲，他板着小脸道：“人类就是这么自私的生物，他们从来不替别人着想，只想着自己。”
　　“是的。”阿芙拉严肃附和。

　　“然后呢，”她伸手擦掉戴维鼻尖上的一块泥，“最近又读了什么？”
　　“你肯定没读过，是冒险小说，里面的主角是个大坏蛋！”戴维一脸神气地说，“她还是个斗士呢。”他语气里充满了对掌握了“斗士”这个词的洋洋得意。

　　看来让他读书确实是个好主意。
　　自从领主推行学徒制度后，那些觉得读书只是贵族、教士和富人专属活动的老古板们，也或多或少允许自己家的孩子接触到相关行业的书籍了。

　　如果在普通古代西方，书籍怎么说也是个奢侈品，学习认字更是天方夜谭，阿芙拉想，但这里有魔法，这就是不同，这样就变成西幻小说了。

　　想到这她又想到了特里镇现在的状况，这段时间来了很多冒险者，不过镇上一直有领主特地派来的魔法师坐镇，冒险者公会前不久也在此地驻扎了窗口。
　　那些冒险者，大多数不会为难他们这样的小孩子，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路上，戴维真是一刻也闲不下嘴，叽叽喳喳说话。
　　“昨天酒馆又出事了，老爸说酒馆的一大半都倒成废墟啦，要请人修理，马修叔叔肯定愁得头要秃光了……”
　　“虽然他本来就没多少头发。”

　　阿芙拉要确保这句天真到残忍的实话不被其他人听见，毕竟马修大叔一直介意自己的形象问题。戴维停下踢石子的动作，看着不远的特里镇入口，兴奋地大喊大叫。

　　几乎同时，阿芙拉也看到了几个高大的男人，近日涌入特里镇的冒险者确实有增加的趋势。

　　正值特里森林的丰收季，冒险者一多，一些骚乱在所难免。
　　敢出远门历练的冒险者们身手都不差，除了普通武者，也有拥有魔力的职业者；他们出手阔绰，但相对的，脾气不好的也是真的灾难……真是棘手，她不希望父亲碰上这群人，卷入莫名其妙的纷争里受伤。
　　虽然工坊的生意会跟着变好，但阿芙拉还是祈祷这段麻烦的时间赶紧过去。

　　阿芙拉再三嘱咐戴维，到镇上以后，不要离自己太远。
　　小男孩眼睛发亮，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太阳此刻已经完全出来了，淡金色的晨光穿过云层，繁华的人声驱赶了小镇的清冷。
　　小镇外围，东边的练武场，镇上的护卫团在训练新兵。

　　男人们如火如荼的训练声远远传来，精悍有力，浓郁的汗味混杂着热气扑面而来。

　　特里镇本身没有特别，也没有名声大噪的特产。
　　它因为特里森林而闻名。

　　只要特里森林里还有魔兽、魔药草和魔矿，冒险者便会络绎不绝地到来；他们绝大部分会在镇上休整，是拉动特里镇经济的主要动力。

　　但大量冒险者同时带来了不安的气氛，尽管领主派来了魔法师，冒险者公会也维护着小镇安全，特里镇的民兵团依旧不敢懈怠，每天仍旧加紧训练。
　　民兵团的预备役里有不少年幼的孩子。

　　他们不好好训练，朝戴维挤眉弄眼。

　　副团长保罗向阿芙拉点头，阿芙拉笑着捏住戴维的耳朵，戴维刚做出的鬼脸立刻变形。
　　“痛——！”他哇哇大叫，泪眼汪汪，“好痛啊，姐姐~”

　　但看到对面吐口水的幼稚鬼们也因为不专心被教官挨着敲脑袋，叫声更加惨烈，他又眉开眼笑起来。

　　“活该！”
　　他嚣张地叫嚣。

　　“——嘶，好痛、好痛啊……姐姐！阿芙拉姐姐！”

　　“阿芙拉！”其他人纷纷打招呼。

　　镇民们都熟悉旧工坊的小女儿。
　　最大原因不是她沉默寡言，手艺精良的父亲；也不是擅长照顾花草，靠传授技巧为生，在花草方面向来大方的温柔母亲；而是她的兄长。

　　阿芙拉的兄长斯诺就是所谓“别人家的孩子”，他通过了魔力测验，接受了领主的资助，前去帝都求学，并留在那里进行研究。对一辈子待在特里镇的居民们来说，这句话中每个词汇都超越了他们的想象力。大部分居民都认为，帝都就是到处都是用金勺子舀豆子吃的贵族们住的地方。

　　戴维躲在阿芙拉后面，以为阿芙拉看不见，继续偷偷做鬼脸。
　　阿芙拉：“……”

　　她看向训练场，除了那群捣蛋鬼，少年和青年都赤膊，露出充满力量的肌肉。

　　“姐姐？”戴维扬起脑袋。
　　“……”
　　阿芙拉回神，摇了摇头，她在想什么呢，冒险对她来说已经是遥远的词汇了。

　　斯诺在信里讲的那些故事，那些想象不到的繁荣盛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七岁时，领主派来测验的见习魔法师，就已经判定阿芙拉没有魔力。

　　太久远了，她甚至记不清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嚎啕大哭了，总之在那一天以后，她脑海中关于力量之类的憧憬就越发薄弱了。

　　镇上唯一的药店弥漫着干燥的药草芬芳，招牌因为长时间日晒雨淋几乎看不清图案。

　　药店的老索恩探出柜台，那株魔药草果然最有价值，他为此支付了二枚银币。

　　草药色泽明亮，散发着微涩的清香。老店主取下单片的放大镜，用布仔细擦干净，一边笑呵呵同工坊家的小女儿说话。

　　“可惜周围的环境还不够好，没有彻底脱变成魔药草。”
　　老索恩语气有些可惜，但阿芙拉相当满足。

　　她踮起脚尖，在老人的协助下，将一把金属铜币塞进大布袋的夹层里，又将唯一银币放进胸口前缝制的小缺口，小心抖进最里面的夹层。

　　“不要真的进森林，里面有吃人的怪物。”老索恩总忍不住念叨两句，“还有，这段时间镇上来的那些人能离远点就离远点。”
　　阿芙拉抬头，老索恩压低了声音：“不是冒险者，他们是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虽然和冒险者有相似之处，但不受冒险者工会约束，比冒险者更加危险。

　　“赏金猎人？”阿芙拉感到奇怪，“我们这没有什么值得赏金猎人过来的特产呀。”
　　特里森林里的特产拢共就那么几种，早就被各路冒险者翻了个遍；至于森林最深处，一般也没有冒险者愿意进入有一定大小的森林冒险——没有任务的话，纯属吃力不讨好。这些擅长通过完成任务来获取报酬的追猎者究竟怀着什么目的来到这个偏远小镇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很重要，阿芙拉点点头：“放心吧，索恩爷爷。我也会提醒爸爸他们的。”

　　“对了，上次那盆安神花有用吗，您头疼的毛病如何啦？”

　　……

　　阿芙拉从糖果店走出来，怀里抱着一纸袋糖果，身后跟着恋恋不舍的戴维。
　　糖果在阳光下泛着剔透光泽和香甜气味，戴维不舍得咬碎，像松鼠一样鼓动嘴巴，嘴里哼着断断续续的小调。

　　阿芙拉的心情可没有那么敞亮美好，她不由在意不远处残破的酒馆。这就是戴维提到的激烈战斗的主要爆发区域，角落又一堆摔破的酒瓶，酒馆外围的墙壁都出现了裂痕。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身型单薄，略微有些瘦弱，头发杂乱的年轻人。

　　他双眼无神，走路姿态就跟没骨头一样驼着背，眉眼耷拉着，很没精神，沉沉看了过来。

　　见他看过来，戴维畏惧极了，忘记之前信誓旦旦的誓言，一溜烟躲到阿芙拉身后。
　　阿芙拉缩了缩肩膀，小声喊：“莫里斯哥哥……”

　　莫里斯冷冷盯了她一眼，很快收回阴冷的视线，看也不看两个小鬼，径直走向冒险者公会的方向。
　　不久酒馆内又走出一个头发寥寥无几的中年人，冲着远去的背影大吼：“你又要去哪鬼混！”

　　阿芙拉赶忙把戴维拉到另一边。
　　马修怒火中烧，转头走进无法营业的小酒馆，“嘭”地一声关上腰门，闩上插销。腰门阻挡不住里面的声音。

　　“让他滚远点！这个混账东西！成天做他的妄想，不干正事！”
　　“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看在老天的份上！”一个女声尖厉地说道，阿芙拉听出来，这是玛贝尔大婶的声音。
　　“如果你教好他——”
　　“好啦，好啦，现在是我的问题是吧！问题都在我！”

　　她和戴维面面相觑，戴维的表情太呆了，她忍不住戳了戳鼓鼓的脸颊。

　　“我们回去吧？”她不留痕迹地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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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