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动口不动手》风途石头

28、嫌疑人c的献身（六）

　　那次相遇后两个人恢复了联系，知道郑甜已婚，何林凯虽然心里还揣着喜欢，但却从未逾矩。之于郑甜，好像看不见光的生活终于有那么一丝指望了。
　　郑彦成对郑甜的管控很严，哪怕买东西时郑甜与他人有过多的眼神接触，都会遭到郑彦成的苛责。郑彦成白天上班时郑甜就在家里整理家务，她和何林凯会聊天，何林凯工作路过这边的时候，也会顺路来看一下郑甜。
　　出于自尊和恐惧以及种种原因，郑甜从未主动向何林凯提起自己的遭遇，何林凯家境良好，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更是从来没往这个方面想过，见郑甜形容憔悴，还以为她是得了什么疾病。
　　直到郑彦成又一次的大爆发。
　　将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后，郑甜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郑彦成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郑甜的手机。
　　郑彦成对郑甜漠不关心，从来不去关注她这些生活琐事，郑甜的手机设置了锁屏，却忘了微信的消息提醒会浮在锁屏的上方。
　　瞥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郑甜整个人如坠冰窟。
　　郑彦成扯开一个恐怖的笑容，嗓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说：“甜甜？”
　　郑甜说不出话来。
　　“老子一眼看不住你，你他妈就能钓凯子！”郑彦成起身朝郑甜走来，郑甜脸色惨白，说：“那是我高中同学。”
　　郑彦成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男人用了全力，一巴掌就把郑甜打翻在地，郑甜尖叫了一声，捂住脸，瑟瑟发抖起来，郑彦成在她肚子上踹了一脚，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同学，啊？”
　　郑甜在地上佝偻着，像一只虾，郑彦成啐了一口，抓住郑甜的头发把人朝卧室里拖，郑甜惊慌地扑腾，抓着郑彦成的手，大声地嚎哭求饶起来：“我求求你，你别这样彦成，我们真的只是同学，我求求你！”
　　郑彦成怒火中烧，听郑甜哭得心烦，忍不住又甩了她两巴掌，一把扯掉郑甜的浴衣，郑甜抓住衣襟，大腿被郑彦成狠狠地掐了一把，郑彦成扯过郑甜的手，打开了屏幕锁，往上翻看聊天记录。
　　残酷的一场□□过后，郑甜裸着身子被郑彦成吊了整整一夜，次日郑彦成把人解下来的时候，郑甜的两只手都因血液不流通变成了紫色。
　　宫长张跟莫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郑甜捂着脸平复情绪，宫长张问：“这次之后你选择了向何林凯求救？”
　　郑甜双手插在发间，摇了摇头，带着哭腔说：“他联系不上我，一直以为我身体很弱，担心我出问题，就想法找到了我家，家里平时没有别人来，我打开房门才发现是他，再想遮掩已经来不及了。”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词足以用来形容何林凯当时的愤怒。
　　岩浆似的怒火从他心中翻腾而起，冷至四肢百骸的心疼又如冰河涨潮般蔓延上来，他置身这等水深火热之中，全身颤抖地看着郑甜，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林凯说他会帮我打官司离婚，我一咬牙，同意了，决定要跟……跟、跟他离婚。”郑甜依然说不出郑彦成的名字，停顿了几秒，才说，“我不敢当面跟他说分居，也不敢跑，就打算偷偷溜掉，等法院给他传票，林凯在楼下等我，我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回来了。”
　　郑甜崩溃地捂住了脸。
　　这场景该是何等惊悚，莫问光是听都是心头一紧。郑甜平复了好一会儿，好似这辈子再也不愿回忆起那个时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对不起，我、我说不下去了，我记不清具体情况，可能是我不愿意去记吧。他疯了，我觉得他要弄死我，茶几上就有个水果刀，我动作比他快拿了起来，然后……然后他就像个恶鬼一样扑上来……”
　　郑甜叙述中没有注意到自己用了怎样的词汇，直到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又开始剧烈地发抖，惊悚地环顾四周，莫问只好抱住她，安抚她的情绪，见她稳定了一些才松开，仍是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上就红了一片，他……他那样的看着我……”
　　郑甜又捂住脸，宫长张安抚地拍了拍她，看向莫问，莫问点了点头，果然跟他的猜想一模一样。
　　满手的血红色彻底把郑甜从应激状态中拽了出来，恐惧翻倍地涌上，郑甜全身颤抖，崩溃地尖叫起来，郑彦成捂着腹部流血的伤口，面目狰狞，何林凯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见到何林凯，郑彦成更加疯狂起来，这个贱人居然敢做出这种事，他起了杀心，不管不顾地朝郑甜扑过去，郑甜手里的刀落在地上，全身每一根骨头都软了，何林凯冲过去把郑甜护在身后，一拳打在郑彦成的脸上，安慰崩溃的郑甜。
　　郑彦成发疯扑过来，两个人撕打在一起，滚作一团，郑彦成没有何林凯高大，又受了伤，自然落了下风，水果刀在撕打中滚在两人身侧，郑彦成伸手抓住刀子朝何林凯刺去，一刀划破了何林凯的手臂，还欲再刺，郑彦成沉浸在愤怒里，又受伤，在疼痛中也红了眼，两个人的手臂握在一起争夺这把刀，最后何林凯将其夺了过来，自上而下恶狠狠地刺进了郑彦成的胸膛。
　　房间里一片安静，郑甜呆滞地坐在地上不住发抖，客厅里到处都是撕打的痕迹，郑彦成的血流了一地，何林凯走过来扳过郑甜的肩膀，郑甜这才回神，看见何林凯满身的血，又尖叫起来。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怎么办？”郑甜一把抓住郑彦成的手臂，抖得像是在秋风里挂在叶梢上的一片黄叶，何林凯安抚地呼唤她，她精神已经崩溃，反复重复这几句话，根本听不见何林凯的声音，直到何林凯放大音量：“甜甜！”
　　郑甜的目光在何林凯脸上对焦，又哭出声来。
　　何林凯理开她额头的乱发，指尖的血迹沾在郑甜光洁的脸上，使得这张美丽而脆弱的面庞变得触目惊心，她惶惑地看着何林凯，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何林凯起身朝郑彦成走去，郑甜的指尖依然紧攥着他的袖子，何林凯安抚地看向她，掰开郑甜的手指，背对着她，捡起那把水果刀，捅进郑彦成腹部那个本不深的伤口，温热的身体还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郑甜脸上臂上沾着血迹，头发散乱，坐在客厅里光照不到的地方，竟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在身上呈现。
　　“人是我杀的，甜甜，你记住了，人是我杀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谁问你都要这么说，记住了吗？”
　　何林凯在三天后自首，那三天里，他洗脑地对郑甜重复这句话，要求郑甜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修饰过的现场经过，直到形成条件反射为止。
　　郑甜紧紧抱着头，好似又回到了这个一生中最可怕的时刻，她没有办法承受更多的恐惧了，宫长张及时地喊了停，说：“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郑甜无助地不断摇着头。
　　“怎么办？”莫问用唇语对宫长张说。
　　宫长张摇摇头，站起来，莫问见郑甜没有反应，这才小心地跟了过去，两个人站在几步外。
　　“那天一番搏斗后我就很疑惑，正常的厉鬼，一般没有心智，而他却头脑非常清晰，现在我才明白了，他不是厉鬼，是个恶鬼。”宫长张沉声说。
　　“什么意思？”
　　“生是恶人，死是恶鬼，灵魂都是黑的。”宫长张嗓音低沉地回答，“郑甜的恐惧太严重了，鬼怪以此为食，郑彦成死去不久能达到这个程度，跟郑甜的滋养离不开关系。”
　　“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郑彦成之于郑甜，是可以触碰的，他对于她来说已经有实体了。”宫长张接着说，“一开始可能只是骚灵现象，这让郑甜很害怕，郑彦成吸收了这些恐惧，日益强大，才变成现在这样。”
　　“你拿不准的话怎么不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问，我想逼疯她吗？”宫长张低声说，“没什么办法，守株待兔吧，郑彦成丧心病狂，我根本不敢离开郑甜身边，这畜生连引魂阵都省了，他不会放过郑甜的，你看着吧，他会铤而走险，主动找过来。”
　　宫长张的眼睛盯着郑甜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向莫问，说：“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我只担心一件事。”
　　二人四目相对，宫长张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鬼胎。”
　　此时莫问的感觉，有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寒意细密地钻进每一个骨缝当中，他看着郑甜还在不住颤栗的单薄背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心中究竟是何种滋味。
　　这世间的恶毒，还能到达何等程度呢？

作者有话说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