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嫌疑人c的献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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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说话这么功夫，郑甜也哭好了，她坐直身体，擦干脸上的泪水，莫问惊疑的话还没问出口，宫长张摇了摇头，朝郑甜走了过去，莫问只好跟上。
“你现在住在哪里？”宫长张问。
“租了个房子。”郑甜吸了下鼻子，又擦了擦眼睛，回答道。
宫长张点点头，说：“行，走吧，送你回去。”
郑甜猛地抬脸看向宫长张，宫长张说：“放心，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
宫长张和莫问站在一边，看着郑甜仔细地收拾好了摊子，关掉了小灯，郑甜走在前面，两个人稍稍往后一些跟着她，郑甜依然是心惊肉跳，可如今没有再糟糕的结果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除了相信宫长张，郑甜也别无他法。
这里地处郊区，街道都是破破烂烂的样子，竟然还有许多小平房，不知道郑甜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宫长张看着郑甜脚步虚浮的背影，和她脚步落地的时候激起来的灰尘，说：“你躲到这里，他找来过吗？”
郑甜瞬间又是一个哆嗦，刚止住的眼泪仿佛又要喷涌而出，她鼻子里发出一个崩溃的爆破音，好似立刻又要嚎哭出来，又点头又摇头，说：“我无处可逃。”
她猛地回过头来，涨成红色的浮肿的脸颊正落入莫问的手电筒的亮光之下，那一瞬的冲击效果可谓触目惊心，莫问心头一跳，心中蓦地涌出一股的悲愤来，乃是他从警以来，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
宫长张眼尖的看到莫问刹那的僵硬和发白的指节，在他后腰上轻轻拍了拍，三人继续向前走，这小巷黑漆漆没有尽头，郑甜一直在轻轻吸着鼻子，宫长张没再多问，脸色悄悄地变了，他没有声张，捏了捏莫问身侧的那只手，莫问眉头一皱，宫长张看向他的眼睛，莫问脚步一凝，宫长张微微加快一步，搂住郑甜的肩膀，亲昵地附在她的耳边，问：“你平日里在这条路上要走多久？”
“二十分钟。”郑甜刚要回答，周身寒毛比她的反应还要快一步炸了起来，郑甜“呜”的拉出一声长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向宫长张。
周围满是墨水一样的黑色，伸手不见五指，方才街边朦胧可见的房屋、路口，通通消失无踪，月光好像被一块黑色的布料遮住了，四周寂静如同死域。
宫长张毫无情绪地勾起嘴角：“他来了。”
伸手去拽莫问，却是捞了个空。
宫长张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堪称暴戾的怒火猛地烧了上来，他一只手拽着郑甜的手，另一只手在腰侧抽出一把矛型短刀，这把刀通体乌黑，看不出材质，刀柄缠绳，带四个深指槽，乍一看与哨格的一款战术直刀十分相似，不过刀身材质更为古朴，仔细看去，上面还隐约流动着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符文。
宫长张身高近一米九，被他紧攥着手腕的郑甜像是一个小鹌鹑一样，宫长张有些用力过度，郑甜手腕生疼，却不敢出声，紧紧地贴着宫长张，两条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宫长张环视四周，感觉着周身浓烈的阴气，郑彦成的鬼魂就在四周，对他和郑甜虎视眈眈……莫问呢？莫问怎么样了？
周围黑暗不可见物，一切都没了声音，眼睛习惯黑暗之后，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轮廓，莫问朝那个方向走去，看到一些收割好的粮食堆。
莫问看了眼自己的手，环顾四周，遂安静下来，在角落坐下。
莫问在乡下奶奶家长大，那时他的父母工作忙，各自打拼事业，他一岁多就被送到了奶奶身边，直到初三的时候才被接回城里。
奶奶家的房子是一个宽敞的院子，不远处就是金黄色的田地，阳光也一向很好，莫问自小就是个喜静的孩子，满村子里的同龄人都到处乱跑的时候，他就坐在小板凳上，安静地看着奶奶摘菜。
村子里的小孩都疯淘疯淘，跟莫问玩不到一起去，一次捉迷藏的时候把他骗到了谷仓里，莫问还在往里走，意图寻找并不存在的藏在这里的小伙伴，丝毫没有注意同伴没有跟进来，两个小小子相视一笑，拉上了谷仓的门栓。
小孩子之间互相捉弄，未必是藏了什么坏心，不过见莫问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想看看他是不是也会惊慌大哭罢了，两个小孩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一个大蚂蚱从眼前跳了过去，就争相追了过去，玩着玩着，早就忘了莫问这一茬。
谷仓不小，莫问在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人影，这才想到可能是被哄骗了，他垂下眼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小小的人站在粮跺旁边，显得那么渺小。
走到大门的时候莫问发现大门被关上了，唯有高墙最上方留出的几扇长方形的窗口洒进大片金黄色的阳光，莫问试着叫了两声，没有人应声，他试着爬墙，可墙太高了，他又太小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企及那样的高度。
莫问站在窗子打进来的那一抹阳光里看着高高的窗，尘埃在他身边环绕，金灿灿的阳光变得温柔而落寞，已经是黄昏了。
莫问确定自己没有办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出去之后，就放弃了，倚着粮跺坐下，抱住了双腿。
爸爸妈妈不喜欢他，小伙伴也不喜欢他。
宫长张与郑彦成在不可见的空间中对峙，气氛剑拔弩张，郑甜紧跟着宫长张，抖得不成样子，宫长张聚精会神，感受着周围阴气的浓郁程度，突然朝一个方向转过脸去，那一瞬鬼气滔天而起，宫长张手腕一挥，手中战术刀一分为二，被他掷出去一把，空中黑气被刀锋切开，好似碰到实物，旋即那刀化成白芒散掉了，竟不是实体，郑彦成的鬼脸一闪而过，阴鸷的目光却紧盯着郑甜，声音带着重音，说：“以一换一，你不要多管闲事。”
臂上重量一重，宫长张回头，见郑甜一脸快哭了的表情，已经走不动路了。
宫长张强硬地把她往自己身侧拉了一拉，低声说：“别离开我身边，他现在想要你命了。”
话罢他转过头来，郑彦成虽然隐身在黑暗中，却感觉到宫长张的双眼一直追着自己，宫长张的刀在手心里转了一圈，复又重重握紧，语气平淡：“八百条阳关路你不走，偏往死路上撞。”
宫长张轻轻抬眼，双眼皮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褶皱，他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说：“不打你个魂飞魄散……”
语句一顿，宫长张蓦然出击，凌跃而起，一刀凌厉刺下，剩下半句话在荡在空中，战斗中的激昂味道：“你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刀尖落空，戳在地上，宫长张以此为轴转了半圈，朝一片虚无狠狠踢去，郑彦成躲避不及，蓦然飞出，直奔郑甜而去，宫长张回身甩出手中战术刀，准准地钉在了郑彦成的手上，将其钉在地上。
郑甜早已吓得跌倒在地，双手遮住嘴巴，郑彦成就在她身前，阴惨怨毒地抬起头，看向郑甜。
郑甜两眼一翻，终于吓晕了过去。
宫长张大踏步走过去，单膝跪在郑彦成背上，抓起他的头发，问：“他人呢？”
郑彦成狰狞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宫长张抓住刀柄拧了半圈，郑彦成剧烈挣扎起来，奈何后背被宫长张压着，动弹不得，刀上有符文，这样一番后，郑彦成身上鬼气都散了一层，宫长张面无表情：“最后一遍，他人呢？”
他更用力抓起郑彦成的头发，沉声说：“我破了你那破迷魂道照样能找到人，到时候你连地狱都别想下。”
郑彦成怪笑起来，说：“等你找到他，说不定他已经疯了，啊？这娘们值得你用他换吗？”
宫长张狠狠地一把摔下他。
农村的夜里没有灯火，谷仓的位置偏僻，更是一片漆黑，深秋的夜晚温差很大，莫问缩成一团，紧紧地窝在粮堆里。
无边的黑暗和寒冷，小小的莫问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又饿又怕，迷迷糊糊睡过去好几次，又被风声惊醒，抑或冻醒。
秋风从高墙上的窗户里灌进来，像是怪物的吼叫。
莫问怀疑他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里了。
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腿，不受控制地挠着自己的脚踝缓解恐惧，疼痛能让他感觉真实一点。
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莫问仍然是没有哭，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极端恐惧使他开始自残来获得存在感。
谷仓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莫问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或者是不是人，他仍是蜷缩成一团，不敢出声。
莫问的奶奶和邻里找了他大半天，直到找到把他关起来的小孩子家里，小孩已经睡了，被揪起来才想起来自己干了这么件事，话刚说出口就被爹妈按住混合双打，两口子赶紧穿上衣服跟莫问奶奶一起找人。
谷仓一片安静，几人窃窃私语起来。
“那孩子还在这儿吗，这怎么连个哭声都没有啊？”
“是不是冻死……”
“别瞎说话！”
莫问奶奶拎着老油灯，她了解自己的小孙子，拄着拐杖朝角落走了过去。
轻轻的脚步声和暖黄色的灯光缓慢靠近，蜷缩在黑暗中的莫问抬起头来。
眼前的黑暗骤然散尽，宫长张站在他面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嫌疑人c的献身（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