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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罪魁祸首 ...

  •   阮德北上去谈生意时与一家商贾相谈甚欢,巧合间瞧见了这家商贾的女儿,顿时觉得被勾得神魂颠倒,寝食难安。
      可阮德是有妻室的人,这让他心生迟疑。
      我一个家大业大的大男人,三妻四妾又有什么!
      阮德这般暗戳戳想着,于是再次登门之时便向那户商贾提了此事,并答应定会加以提成,在生意之上多加照应。
      可怜生作商贾女,自古商贾重利益。
      “爹,您这是卖了女儿啊!”
      尹娘不敢置信地望着从小疼爱她由着她的父亲,如今却说要将她送于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
      “尹娘,听话!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
      “姐姐,这是好事啊!”
      “好事?”
      尹娘忘了自个儿是如何向母亲哭诉,如何表达自我的不愿,最后的结果却不过是坐上了这轿子被抬着送去给阮德。
      真是无情啊。因为生作女儿身,所以最终不过利益的陪衬,是比不得家中长子的呢。
      尹娘麻木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听着阮德在她耳边不住说着他对她的喜爱,她觉得她整个人都是失去了灵魂的,是要死了一般的感觉。
      冬去春来,尹娘被阮德豢养着,犹如宠物。尹娘犹如行尸走肉般度过着每一天,可笑的是阮德丝毫不介意她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他爱的不过是她这副皮囊啊。
      “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呀!”
      尹娘缓缓回过神,转头看向冲她道喜的大夫,有些怔愣。
      有喜是什么意思?
      “夫人要好生照料怀中胎儿才是。”
      胎儿?
      尹娘呆呆地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手指有些颤抖地抚上它,思绪终于开始回笼了。
      她有孩子了,她的孩子!
      尹娘犹如变了一个人。她娇美的容颜上终于浮现了从前的笑意,她开始温柔地亲手做些针脚,都是些孩子的衣物,从襁褓的肚兜到总角的灯笼裤,有时还会为阮德制衣。
      “尹、尹娘?!”
      阮德是十分惊诧收到尹娘为他亲手制的衣裳,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老爷,你说孩子会喜欢这个样式的么?”
      她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想着来年这个时候,她能看到依偎在她怀里的幼小生命,她觉得整颗心都在控制不住地跳动,那种兴奋又激动的情绪被她压抑着,却是在脸上显现出了像花儿一样的笑容。
      那是她的孩子。
      直到梦破碎了。
      东丹动荡,大渊突袭,贼人入侵,流民四散。
      阮德前不久就回了他的故里――在南方,是动荡暂时侵扰不到的地方――并没有带上她。
      她回了娘家,看着自己的父母满面愁容――她懒得管他们在愁什么,多半于她无关――她只要安稳地将腹中孩儿生下来就好了。
      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吧,定像她多一点。
      尹娘突然忘了自己身处的地方离祸乱之源如此临近,而难得幸免。
      她也是后来才晓得她的父母在愁什么――故里受动荡波及,乡亲们早就开始逃散,经济凋蔽,她家也不例外――她家即将破产。
      “阮德这个小人!当初如何答应我们的!如今倒好,自己逃回了江南,弃我们于不顾了!”
      她的父亲如此愤怒。
      “不如,我们也前去江南投奔于他?尹娘这还怀着他孩子呢,他总不至于不给我们一安身之所吧!”
      她的母亲满面愁容。
      “安身之所?”她的父亲哂笑,将一封书信置于她的母亲面前,面色阴沉,“你自己看看吧!”
      “天呐!阮德他这是在毁约啊!这天杀的!”
      后来她的父母又说了些什么呢?尹娘无心去听了,她只晓得阮德同他们断绝了关系,也不晓得是不是他的正室晓得了她的事情呢。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现在哪来的金银细软去逃难和东山再起啊!”
      “爹,咱们不是还有姐姐么?”
      “她有何用!”
      尹娘静立在门口,屏息听着屋中她父亲与幼弟的谈话,而越听越觉全身发凉。
      她的幼弟说什么?他说她尚有姿色,不过怀了孩子,流掉就是,他们不说谁晓得她已成了妇人?
      他们在商量着将她变卖。
      这算得什么?她真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么?她真的是她幼弟的亲长姐?
      怎说得出口啊!如此丧心病狂的言语!他们的良心不会痛么!不过一场动乱竟是为了自我苟活要将她牺牲……
      流掉孩子?不行!她不许任何人动她的孩子!
      尹娘出逃了。
      ――――――
      “后来如何呢?”
      白小梅轻声询问道。
      曲闲看了二人一眼,敛了眸色,静默了片刻,扬唇一笑:“尹娘也是个倒霉催的,她才逃出故城,在郊外就碰上了个屠夫。”
      “屠夫?”
      “是呀,流民失人性,何况本就杀气腾腾的屠夫?”
      “尹娘……”
      “白姑娘你也瞧见了,尹娘是个外貌极好的,这屠夫是个鲜少碰过女人的,心头宽慰着自个儿这大墉不复,可怜屠夫一辈子孤家寡人,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呢!”
      曲闲嘴角扬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话至此已经让白小梅他们晓得了接下来的事情,阮柯瞧了眼脸色微变的白小梅,赶忙瞪向曲闲:“好了曲闲,不要再说了!”
      曲闲却不予理会阮柯的呵斥,他盯着白小梅,径自继续说道。
      “白姑娘晓得无人性的家伙会有多么卑劣么?不,你不会晓得的,你既不是那屠夫,也不是尹娘,更不是尹娘腹中的胎儿……”
      “曲闲你够了!”
      “怎么够呢?”曲闲哂笑,转眼盯着阮柯,声音平静无所波澜,“你可知晓那畜生做了什么?他□□了尹娘!□□了怀胎五月的尹娘!他是个蛮夫!是个罪徒!是个泯灭了人性的家伙!”
      阮柯皱起眉头,瞪着曲闲,曲闲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分明怕着阮柯,此刻却是恶向胆边生的模样。
      “事后……如何呢?”
      白小梅的面上依旧的无所表情,她的声音些许沙哑,也听不出多少的情绪,她仿佛只是一个单纯听故事的人,可是谁又不是呢?
      无论阮柯还是白小梅,亦或是曲闲,他们都不过是听故事的人,他们谁也不是尹娘,谁也不是屠夫,谁也不是那腹中的胎儿。
      曲闲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屠夫扔下大出血的尹娘跑了。怨恨,不甘,恐惧,愤怒……种种情绪化作人心头的鬼。”
      “尹娘化鬼了?”
      “化鬼了。”
      “谁心头的鬼?”
      “不晓得呢,或许是尹娘自己心头的鬼,或许是屠夫心头的鬼,或许是阮德心头的鬼……无论是谁的心头,尹娘化成了鬼,来怨怼那些阿臜的事情。”
      “我不是很明白……”
      “换个说法吧。尹娘化鬼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寻到那屠夫,然后折磨他,杀害他。之后她来寻阮德,这个致使她如此惨烈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
      “啊,是有自我宽慰的意思呢,若不如此思忖,来不得理所当然,尹娘是心善之人,这是她自我的借口也不为过。”
      阮柯轻拍了下白小梅的手背,声音轻柔,面色是不掩的嘲讽:“不都是如此么?”
      “什么?”
      白小梅转头看向阮柯。
      “我是说找借口呀。”
      “哦。”
      “为了自我宽慰,使自己即将所为成为有必要的正当,然后就开始找借口,一切就都理所当然了不是?”
      “倒也没错……那尹娘呢?”
      “嘁,那算是阮德的活该吧。”
      白小梅静默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小道也该回去了。”
      曲闲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袂,冲阮柯他们辞别。
      曲闲走出阮府的大门,在门口突然停住了。
      他仰头看着今日的天空,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凉风拂过脸庞却不甚寒冷。今日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呀。
      “楚越……”
      曲闲忽的开口,如此喃喃。
      “曲道长瞧过的事儿可不少,没心没肺得很,今日如此惆怅是为哪般?”
      楚越慢悠悠地从角落缓缓走出,至曲闲身旁便静立,仰头顺着曲闲的目光望去――除了天空,什么也没有。
      曲闲闻言低头苦笑:“不晓得呀。”
      楚越收回视线暼了曲闲一眼,伸手就比划了个二:“可还算数?”
      曲闲盯着那个二瞪大了眼,赶忙摇头:“不算不算,你少来!你分明都告知小友了,竟还想着寻我要贿赂!”
      楚越轻叹,收回手,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瞅着曲闲:“你是不是傻?”
      “啥?!”
      “一来主母忽提尹娘之事,以主子的睿智不难猜想是谁的唆使。二来我的确未曾告知主子你贿赂我之事,只是不巧主母瞧见罢了。”
      曲闲盯着说得头头是道的楚越,一脸怀疑的神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信。”
      楚越闻言扬唇一笑,看着曲闲,回道:“我也不信。”
      “!!”
      所以说白了,楚越还是前脚答应了曲闲贿赂之事,后脚就告诉阮柯他来唆使过白小梅了。
      啧啧,厚颜无耻之徒!
      “所以桑落酒呢?”
      哇!居然还敢问他要!
      “没有没有!”
      “好,那便下次再言此事。”
      哼,好像有下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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