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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知因何而来,想必积怨极深 ...

  •   白小梅再次见到曲闲已是几天后的事情了,而这一天阮柯恰好不在。
      “曲道长。”
      “客气客气,白姑娘唤我曲闲便是。”
      曲闲摆了摆手,对于白小梅的称呼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应该的。”白小梅不过这般推诿着,继续道,“曲道长您坐,我给您端茶水来。”
      “不必不必,小道来找白姑娘不过说几句不好听的,说完就撤,也免得叫小友那厮给我逮住。”
      曲闲说的小友自然指的阮柯。
      白小梅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曲道长有何叮嘱?”
      曲闲目光一转,嘴角轻扬,他道:“白姑娘不曾去你大伯母家吧?”
      白小梅点了点头。因为阮柯的阻止,她的无意,她后来自是没有去阮德家了,林氏也不曾再来找她,她也就索性当这事儿就过去了。
      “白姑娘,说句不好听的,这确乎是你的命数,小道的意思是你还是去一趟吧,为的不是你我或林氏,恰恰是为了小友啊。”
      曲闲语重心长道,而白小梅闻言是一愣:“为了阮郎?何出此言,这同阮郎又有何干系?”
      曲闲却只是摇了摇头:“说来白姑娘可能不信,小友身负孽障,戾气极重,这林氏一事恰恰是白姑娘能为小友积德的善缘。”
      白小梅皱起眉头,对于曲闲所说不置可否。
      曲闲见状也晓得白小梅是不尽信的,其实瞧着今日的阮柯旁人若这般同他讲,他也是不信的。什么身负孽障,戾气极重,这说的是那嬉皮笑脸的阮家小少爷?
      偏偏他是晓得他的,由不得他不信。
      “这是小道画的符箓,白姑娘只需将它贴在那鬼魅身上便可,接下来的小道自会解决。”
      曲闲取出一张符箓递于白小梅,白小梅却没有接,曲闲微笑:“白姑娘是否愿意全凭个人,小道也没有为难姑娘的意思,只是这符箓毕竟是保命的东西,白姑娘收着罢,无坏处的。”
      白小梅迟钝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符箓,她轻声道:“曲道长说我体格不同于常人,命数也不尽同,是妖魅鬼怪趋之若鹜的饵,那为何我安然无事还活到了今日?”
      “白姑娘命有贵人,自是那贵人将你保了去。”
      白小梅不置可否地轻点头,瞧着曲闲轻颔首,便转身离开。
      曲闲静静在原地站了会儿,忽的转身暼了眼身后的某个方向,微笑道:“越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楚越慢慢出现在曲闲的视线中,看着曲闲面不改色:“我会告诉主子的。”
      曲闲耸耸肩,表示并不在意。
      楚越顿了一下,继续道:“说你图谋不轨,非奸即盗。”
      曲闲默了片刻,抬手做了个一的手势。
      楚越摇头,做了个三的手势。
      曲闲不服,可还是退了一步,做了个二的手势。
      楚越见好就收,收了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曲闲颓败地收回手,瞪了楚越一眼,转身离开。
      ――――――
      这是自阮家分家以后白小梅第三次见到林氏,啊不,并没有见到林氏,见到的是她身旁的丫鬟小绿。
      “小少爷家的,求求你救救大夫人吧!”
      小绿嘤嘤抽泣着,对着白小梅就是一个劲儿的哭。
      白小梅无奈,阮柯已经是皱起了眉头。
      他本就不赞同团团来的,要不是团团……
      阮柯回想起昨日的温存,耳根发红,嘴角却忍不住扬起笑意,可看着小绿哽咽的模样瞬间就收回了心思。
      哭什么哭,吵得人脑仁儿疼!
      白小梅宽慰地轻拍了拍小绿的肩头,轻声道:“你家大夫人呢,怎的没见着她?”
      小绿好一会儿才收住,忙不迭道:“大夫人被老爷锁在柴房了!求求小少爷,求求你们,救救大夫人吧!大夫人如今被折磨得实在太可怜了!”
      ――――――
      白小梅他们被丫鬟小绿偷带着去了柴房,白小梅再次见到林氏显然被林氏现在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蓬头垢面的人是谁?哪有人的模样!
      林氏抬起一双混浊的眼球麻木的看向来人,目及到是白小梅时,迟钝的神经终于有了反应。
      “小梅!是小梅么!是小梅对吧!”
      她的声音沙哑得很,就好似喉咙被烟熏了一般。
      林氏目光好似放出了绿光,映着她那张铁青的脸色,瞧着怪渗人的,尤其是林氏仿佛要冲过来一般,白小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阮柯也连忙挡在了白小梅身前,冷冷盯着林氏,面无表情。
      林氏也确乎是想扑过去的,可是整个身子又被蹬了回去,顿时蔫蔫的没了生气,白小梅这才看清林氏的手腕和脚腕处皆被套了枷锁。
      “大伯母?”
      白小梅小心翼翼唤了一声,林氏木木地抬起头来,正待继续说些什么就被一声怒呵给打断了。
      “谁让你们进来这里的!”
      林氏立刻跟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缩了回去,整个人就战战兢兢的,根本不敢再抬起头来。
      白小梅听着这突兀的怒呵身子也是一抖,回头望去,就看到阮德瞪大了眼盯着他们,很不是友好。他的身旁站着个娇艳的女人,脸上是盈盈笑意,那仿佛潋滟着水纹的眼睛在落到白小梅身上时便再也没有移开。
      “大伯。”
      白小梅低首轻唤了声,并没有注意阮德身旁的女子一直盯着她。
      阮德冷哼了一声,冲着他们喊到:“一个贱妇也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小绿你这臭丫头是翅膀硬了啊!”
      早在阮德出现的那一刻丫鬟小绿就煞白了脸,这会儿一听阮德发话了连连下跪,磕头求饶。
      “老爷,这自家人还在呢,就别让这小丫鬟丢了脸面不是?让侄儿和侄媳去前厅坐着吧,怎好怠慢呢?”
      说来奇怪,此刻阮德身旁的女人软软地发话了,阮德瞬间什么脸色也没有了,还洋溢起了和善又宽容的笑脸,忙不迭地道着是。
      “柯儿和小梅呀,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呢,让尹娘带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阮德这般说完就怒气冲冲地往后院走去了。
      “哎呀,这是侄儿家的吧,长得真是标致,柯儿好福气呢!”
      女人瞧着白小梅仿佛就打心眼儿里的喜欢,她快步上前去想握住白小梅的手拍一拍,阮柯却是快了一步拉着白小梅就让她往自己身后躲,睨视着脸色一僵的尹娘,凉凉道。
      “我家的就不用你这外来的这般殷切了。”
      尹娘收回手,在阮柯面前站定,讪讪笑道:“柯儿这是说什么呢,老爷虽没八抬大轿将我迎娶过门,可按辈分来算我也是你们的伯母,怎能是外人呢?”
      阮柯抿着唇,也不应话,只是淡漠地盯着尹娘,直到尹娘终于意识到什么,收回了在白小梅身上的视线,与阮柯对视后又立刻别开了目光,笑容僵了僵:“如此我便先去煮茶,劳烦柯儿和小梅在前厅等我片刻了。”
      说罢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仿佛阮柯是什么豺狼虎豹。
      “阮郎,我们错失了一次好机会。”
      白小梅轻摇头,对于阮柯的阻拦表示不赞同。
      阮柯抿唇,不置可否。他转身紧盯着面无表情的白小梅,神色显得愈发凝重与惆怅,他忽开口轻声询问,声音竟有些颤抖。
      “团团不怕么?”
      白小梅听着愣了愣,抬眼看向表情紧张的阮柯,心头倒是被一双小手扯住了,她一时道不明这种滋味。
      “怕什么?”她反问。
      阮柯却不答,垂了眼帘,他神色忽然显得那般落寞与忧伤,他轻轻道:“我害怕。”
      那抓在心头的小手猛然间用力,白小梅睁大了眼,那方才道不明的滋味此刻是呼之欲出了。
      她声音颤了颤,依旧反问着一样的话。
      “怕什么?”
      阮柯抬眼看向白小梅,也不作答,静静与她凝视了片刻便伸手将她抱入怀中,紧紧抱着,脸庞挨着她柔顺的丝发。
      “怕极了……”
      最后他也不过嘟嘟喃喃了这么一句,说不清道不明,白小梅却仿佛什么都懂了一般,心头的悸动比以前似乎更明显了些。
      ――――――
      “这上陶的茶也不过如此,还比不得东街赵小二自家磨的。”
      阮柯品了一口便将茶杯搁下了,往前推了推,仿佛这是什么毒药一般,也顺手夺过了白小梅手边的茶盏。
      “团团不要喝这个,回家我煮浮山的云茶给你解渴。”
      白小梅抬眼瞅了瞅阮柯,又看向笑容僵硬的尹娘,终是没说什么,乖乖坐在一旁静静等着时机。
      尹娘施施然走过去收了茶盏,轻声道:“倒是我的不是,煮的茶不和柯儿心意呢。”
      阮柯嘴角不过轻扬,而怎么瞧都是不屑的哂笑。
      近了。
      白小梅抬眼,心头默念着。
      尹娘就在桌案前,离他们很近,将阮柯不喝的茶盏又端回了托盘,方要端起托盘时手又顿住了,她站在原地,转头望向了白小梅。
      尹娘正想对白小梅说些什么。
      而说时迟那时快,白小梅目光一冽,袖中的符箓不知何时被拿出,她一个反手就将她贴到了尹娘那只未收回的手上。
      看到自己就这么莫名被贴上了符箓,尹娘的脸色彻底变了,她僵在原地睁着眼盯向依旧面无表情的白小梅――仿佛她方才什么也没做一般――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瞪瞪瞪,瞪什么瞪!”
      阮柯不爽了,站起身就拉起白小梅离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尹娘远一些,然后还是觉得不爽,于是转头又反瞪尹娘,手紧紧抓着白小梅――天知道他有多紧张,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却依旧紧张得不行,就怕出了什么变故啊。
      尹娘被阮柯这么一瞪反倒回过了神,她的身子动弹不得却丝毫不影响她端庄姽婳的模样,她嘴角轻扬,说不出是嘲讽还是释然。
      “你们早就发现了?”
      阮柯白了一眼:“又不是傻。”
      尹娘总是被阮柯没好气地噎话,她倒也不生气,脸上是恬淡的笑容,也不多言什么了――一副任他们处置的模样。
      “我听闻妖魅鬼怪有采阳补阴之邪术,你可是用了?”
      “啊,很令人不耻,不过妖魅鬼怪之物都晓得的害人之术,没什么不可以用的。”
      不知因何而来,想必积怨极深。
      不知为何,白小梅脑海中闪过了这句话――古国习泱所奉教义――她从茶馆的说书先生口中听来的。
      ――――――
      事后又如何?
      曲闲说小道自会解决。
      “曲道长。”
      曲闲讶异地看着亲自登门的白小梅,环顾了一下还未见阮柯的身影。
      “阮郎昨夜着了风寒,身体不适着呢。”白小梅轻声说道。
      曲闲收敛了神情,微笑地看向白小梅,轻颔首:“白姑娘。”
      白小梅轻点头却不再言,低眉顺眼,一副乖巧模样,神情却很淡漠。
      曲闲只得再次开口:“白姑娘何事来寻小道啊?”
      白小梅这才抬了眼:“为这尹娘之事。”
      ――――――
      “尹娘生前也是人,还是个闺中小姐,生于商贾之家却也是知书达礼。”
      白小梅安静听着端了木凳坐于一旁的曲闲讲话。她点了点头,伸手轻抚了下阮柯已经降了温的额头,心头舒了一口气。
      曲闲继续说时却不免将目光落到躺在床铺上的阮柯,盖着棉被,被裹得严实,火炉球儿也被烧得红通通的。他觉得虽然外头冷了些,可也不至于如此吧,他一小道长也没裹成个圆球呀!
      哼,生个病都这么矫情!
      曲闲腹议着,埋怨阮柯这个护妻狂魔不许白小梅多在外头逗留,尤其是同他见面,这不,他千里迢迢从西市东巷的暂居之处屁颠屁颠地跑来了,只为了给白小梅讲尹娘的故事!
      “白姑娘,小道近日腿脚不便啊……”
      他是这么推辞的。
      白小梅什么也没说,直接用手比划了一个二。
      曲闲表示懵逼。
      只见白小梅又做了一个一的手势,然后摇摇头,继而比划了一个三,又摇了摇头,最后重新做了一个二的手势,慢慢地点了点头。
      曲闲顿时瞪大了眼,表示秒懂!可不就是他同楚越的讨价还价嘛!
      “咳,既然小友身体不适,我也就去顺道瞧瞧他吧。”
      于是曲闲屈服了。
      曲闲瞪着躺着十分恣意,分明在假寐的阮柯,扬了扬僵硬的嘴角:“白姑娘我们去外头谈吧,不是说小友大病初愈么,扰了小友休息可不好呢。”
      白小梅眼都不抬一下,听着曲闲这般说了也觉有道理,轻点了下头就准备起身来。
      阮柯反手就攥住了白小梅的手,睁眼幽幽地盯着曲闲,瞧得曲闲只觉得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白小梅伸过另一只手轻拍了拍阮柯的手背,重新坐了回去,轻柔询问着:“可是吵醒你了?”
      阮柯目光自曲闲身上移开,望向身旁的白小梅瞬间就柔和了眸色。如果方才落到曲闲身上的眸色是浓墨,此刻便是已经揉进了水的浅墨。
      “没有的事儿。不是说要听故事么,正好我也来听听?就当消遣了。”
      这是在消遣他啊!
      曲闲心里默默嘀咕着。
      阮柯顺着白小梅扶起他的力道靠在了白小梅垫好的床头上,脸色有些惨白,此刻却笑眯眯地看着曲闲,看得曲闲直想抽他两下――好吧,他不敢。
      “曲道长继续说呀,我和团团这都洗耳恭听着呢!”
      阮柯说着就捏了捏白小梅的小手,看得曲闲一身鸡皮疙瘩,反手就想抽阮柯两下――好吧,他不敢。
      曲闲虚咳了一声,朗声道:“既然小友身子已经无恙,小道也就放心了。关于尹娘,这得从阮德北上去来往生意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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