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夹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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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应梨娘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可言。
查杰在一旁沉着脸：“你笑够没有！”
“这、这怎么能笑够？”应梨娘仍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能空出喘气的隙来说话，“我说这流言再怎么传，论相貌身份，也是裴静之吃亏呀。”
“你——”
查杰还没想好拿什么反驳，婉婉走过来：“大姐说的不公道，我看他的脸，也不比裴静之丑呀。”说着，又仔细看了他几眼，忽然被什么电了一下，“眼睛……眼睛挺好看的。”
应梨娘在她额头上顶了一下：“死丫头，见过世面没有？”分明满眼傻子的气质，哪来的炯炯有神？
“大姐，你见过世面也没见过比他好看的侠客吧。”说着又有点认真地说，“我就觉得，你那个、也比不上。”
查杰手里握着剑，用力往旁边的桂树上一捶，树叶簌簌的作响：现在肯定不能出声反驳，反驳了也就是他和裴敬之谁更好看的事，他吃饱了没事才听两个女人争论自己和“徐公”孰美。
应梨娘忙拉住他：“你给我小心点，这棵树是我的，剑也是我的，坏了我要你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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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各州县考核。
裴氏兴冲冲地跑到杨雾跟前，虽然她自己不能生育，但杨雾既然把两个兄子都认做义子，那杨泫杨沛就是她的孩子。“大人，泫儿何时回京？妾身把海棠苑整理好了。”杨雾对他说过，这次必定会让儿子留在京城，是以她也十分兴奋。
杨雾也是十分高兴，道：“上个月就来信说启程了，这会儿应该到了吧。”他心中也是得意：皇帝信重宦官，让他得到权势，虽然南衙向来争不过北司，但他们仍是清高得不得了，无非是笃定士大夫有百年之后，有传承，而宦官没有；这令他不服，他从兄长那里过继了两个儿子，让他们读书入仕，长子杨泫以进士科入朝，跻身士大夫行列，这以后看谁见面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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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轱辘过京郊的泥路，杨泫揭开帘子望向近在眼前的京城，久违之感、团圆之喜很快被尴尬代替，他是南衙官员进士出身，却是宦官之子，这次回来不知要看多少奇怪的眼色，倒不是，或者说不全是鄙夷，也有为他可惜的：反正尴尬的很。
正准备放下帘子，远处“盈之，盈之”传来几声喊他表字的声音，是裴静之骑马来接他来了。
“处虚！”他忙令车夫停下，待人一到便迎了上去，心情也随之好了一些，无他，至少跟裴静之在一块，这份尴尬能缓解不少；他有时真佩服裴静之，投靠了宦官，可在众多士大夫之中风雨不动，面不改色，而他只能借他的胆子和气魄。
裴静之勒马在他面前停下：“我来接你。”
“嗯，多谢。”
两人道了久别重逢，裴静之道：“你久未归京，我带你四处走走。”
杨泫本该先回去拜见父母，不过他望了望尽在智齿的京城，顿了顿：“也好。”
裴静之得到杨泫同意，朗声一笑，把马匹交给他的仆从，便向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二人一起进了长安城。
长安坊市严整，大街上也没什么好观赏的，最多快过年了，多挂了两盏灯笼，张挂彩绸，最热闹的还属西市，不过他们的位置离西市是太远了，裴静之便带着杨泫在各个坊中穿梭，现在一坊之内，也会有茶楼酒肆各色营生。
杨泫不禁感慨：“京城之繁华，地方不可比之二三。”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无不为了冬日过年忙活着，一派兴隆。
裴静之对这些自然是看习惯了，陪看之人兴致不那么高昂，就是陪着‘与有荣焉’地笑了几声，间或有大姑娘小媳妇对裴郎君身边这个也十分俊俏的年轻官人偷看几眼。
待行至宣平坊西的几户人家时，行人却忽然稀少了，也不见这里有人家外出，杨泫顿生疑惑：“这是怎么了？”更奇怪的是，人家的门口张挂着一张大网。
裴静之作尴尬状，转了转头又转回，凑近他低声道：“这是皇上的网，五德使挂的，抓稀有鸟雀用的。”
“什——”杨泫一惊，不知该责该愧。难怪一张大网张挂在门口，有碍出入也不摘掉，周围更是行人稀少；张网在长安的住户门口罗鸟雀，可真是荒诞又嚣张；而五德使，正是他的父亲杨雾。
裴静之赶紧带他走，入了一家酒店，要了雅间。
“我——”杨泫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静之便打断他：“大人行事虽有不妥，但也是得沐天恩为皇上分忧。自艰难以来，朝中之事莫重于军事，禁军堪用者莫中过于神策军，神策军与北衙诸司皆掌于中人已成定例；而诸多乱事中，士大夫或易其心，中人却忠心相护，圣心眷顾亦为常理，你不必为此感怀。多做实事便是。”
杨泫闻言看着他：“你是如此想的？”裴静之确实看着十分坦然；他的官声也不太坏，人多称其为能干。
裴静之面不改色：“自然。”
杨泫摇摇头，确定自己做不到：他夹生于两种全然不同的环境中，每到归京之时，转换起来就特别难受，适应不了。
裴静之为免他再这么低沉下去，转而同他说起别的，也略提到了杨雾遭遇了几次刺杀，引得杨泫一阵关切询问，满面焦急——总算不是一副苦愁深重的面目了；然后两人又交换仕宦生活，这才使得杨泫说得多起来，他转任的地方，看到的东西更多，描绘山河景色极为生动。
“听闻会稽县今仍存兰亭遗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夹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