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为王》涉君川

5、第 5 章

　　“你来了啊！”那云哲坐在病床上冲着郑标微微一笑。
　　“怎么就你一个人？”郑标把蛋糕递给那云哲，然后拉开一个椅子坐在那云哲旁边。
　　“我经纪人有事出去了。”那云哲乖巧地回答。鬼知道他喊了多少声老舅，才把他哄走的！
　　“……这是芒果蛋糕吗？”那云哲看着慕斯上的水果抿了抿嘴。
　　“应该是吧。”郑标坐在一旁无精打采地说。
　　“给你分一点吧。”那云哲拿出一个纸盘子，把蛋糕上的芒果都拨拉下来，然后递给郑标。
　　“啊，我不用。”郑标摆了摆手，他心里想着如何脱身。他已经有很长时间不和人交流了，尤其是像这样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不说话就会让他感到拘谨和不适。
　　“拿上吧。”那云哲微微起身要去够郑标的手，打着吊瓶的左手动了一下，管子在空中晃悠。
　　“你别动！”郑标站起来一手压住那云哲的左手，一手接过芒果。
　　四指瘦长，骨节分明，指甲剪的短短的，虽然不怎么白皙但是手背上青筋明显凸起，给人一种压迫性的力量感。
　　那云哲趁机观察了一下郑标的手，然后微微把自己的左手抬起去靠近郑标的手掌心。他低着头勾着嘴角笑着，手背刚碰到郑标的手指时，郑标就把手缩了回来。他有点失落，但是没关系，一切都要慢慢来不是吗？那云哲心想着，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没碰到你的针吧？”郑标担心地看着那云哲。
　　“啊？”是因为针吗？那云哲抬头看了郑标一眼，心里乐开了花。“没碰到。”他笑着回答说。
　　两个人默默地把蛋糕和水果吃完，期间那云哲没找话说，郑标也就不理他，只是坐在椅子上，两腿交叉着，然后频频往窗外望。
　　护士等药输完，就给那云哲拔了针。
　　郑标突然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两条腿。“那我就……”他看向了那云哲，表示他要离开。
　　“那个……”那云哲打断了他，“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想出去看看，你能帮我把轮椅拿来吗？”
　　“轮椅？”郑标往四周瞅了瞅，门背后的拐角里有一个收起来的轮椅。
　　“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去花园里晒晒太阳。”那云哲扯起一个虚弱的微笑。
　　“嗯。”郑标走过去把轮椅张开，然后推了过来。
　　那云哲从桌子上拿出手机，然后掀开白色的被子坐了起来。他的脚踝非常的细，小腿和脚都十分的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他两只手撑着床边站起来，然后移到轮椅上。
　　“可以帮我拿一件衣服吗？”那云哲指了指那边的柜子。
　　“要穿上吗？到外面会很热。”郑标低头看他。
　　那云哲把头后仰看向郑标，然后笑着说：“不能被人看到我穿病号服啊，所以要挡起来。”
　　郑标点了点头，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白外套。那云哲转着轮椅的轮子去洗手间梳了梳头发，然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口罩戴上。
　　花园在住院楼的后面，郑标推着那云哲的轮椅进了电梯。
　　“你记住密码啦？”
　　“你早上打电话说了很多遍。”郑标回答说。
　　“我昨晚忘记这回事了，早上唐哥提醒我我才想起来。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有个密码……”
　　是因为每次都是昏迷中被人推进来的吗？郑标低头看向那云哲，他不知道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以至于那云哲在抬头看他的时候陷住了。
　　“唐哥是谁？”郑标盯着那双漆黑灵动的眼睛问。
　　“是我的经纪人。”那云哲笑着回答，“其实他也是我老舅，是我妈妈的弟弟。”
　　郑标点了点头，刚好电梯门开，他们又换乘了普通电梯。
　　“唐哥很厉害的。”那云哲说，“他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明明是公司的总裁但却跑来给我当经纪人。”
　　“你不喊他舅吗？”
　　“不太喊的，毕竟只比我大两三岁，我们又是一起玩着长大的。”那云哲说完低下头想着，“不过求他的时候也会喊。”
　　郑标笑了笑。
　　花园里休息的病人还挺多，但好在花园很大，郑标想着那云哲应该不喜欢人多，所以就给他找了个较偏僻的地方。
　　“我要坐到那里。”那云哲指了一下花丛旁的椅子。
　　郑标把轮椅推到椅子跟前，那云哲慢慢地站起来，一步步挪到那个椅子上。一开始坐下去的时候，重心没调好，他差点带着椅子一起翻倒，郑标眼疾手快拢了他肩膀一下，才稳住了。
　　“你把轮椅推远点，我要直播了，我不想被粉丝看见。”那云哲打开手机说。
　　“直播？”在这种境况下？郑标皱了皱眉。
　　“每个礼拜天都直播，这是我和粉丝约定好的。因为最近身体不好，戏也很少拍，综艺也全推了，粉丝看不到我会担心的。”
　　郑标没追过星，但是他突然明白了那云哲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巨星。娱乐圈里长得好看的，会演戏的应该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像一个孩子一样，那么看重和粉丝之间的约定。但是明显这傻孩子面前就有一个。
　　他进娱乐圈这么多年，却还是如此天真幼稚。郑标突然想到了那个明明拥有一个娱乐公司但是跑过来当他经纪人的老舅。
　　这个人被宠的太好了。
　　“hello！”那云哲笑着打开直播，“没错啊，又是这样突然出现。”
　　“哈哈哈，果然有人周天一天都守在手机前面啊！”
　　—看我发现了什么！云爸看我！
　　—云爸！你这是在哪里啊？有好多花啊！
　　—云爸没在家里啊？
　　—哇哇哇，爆哭！我明明一直守着手机的，但是刚才被卡出去了，怎么突然就多了这么多小姐妹啊！
　　那云哲拿着手机一个一个的看弹幕，然后又一个个的回答。在线人数瞬间刷到了几百万。
　　“没在家里，对。”那云哲点了点头，“今天天气很好，所以在花园里晒太阳。”
　　—云爸热不热啊？今天我们这里上三十度了！
　　—云爸穿了好多啊，还戴着口罩。云爸，别中暑了啊！
　　“啊，是有一些多。”那云哲紧张的拽了拽衣角，白色外套是为了挡病号服，口罩是为了遮住他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容。
　　“因为……屋里凉快，所以没想到外面这么热。”那云哲抱歉的笑了笑，下意识地看向了郑标站的位置。
　　—旁边有人啊！
　　—云爸一直在看前面，前面站的是谁啊？
　　—是老舅吗？让老舅也出来露露脸啊！
　　“不是老舅。”那云哲摇了摇头，“……是朋友。”那云哲抬头看向郑标，郑标背对着太阳站着，阳光从他身旁射过来，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下。
　　“是圈外的朋友，还是别露脸了。”那云哲又低头看向手机。
　　—云爸！啊啊啊啊啊啊！
　　—云爸，什么时候拍戏，求到幕前来啊！
　　—云爸是不是没睡好啊？眼睛底下很重的黑眼圈啊！
　　“啊，是吗？”那云哲慌张的摸了摸。
　　—连黑眼圈都给我云爸颜值加分！
　　—云爸！晕吧！
　　—小姐妹你打错字了！hhhhhhh
　　那云哲也笑了起来，“不过最近确实看到一个不错的剧本，如果……”他想说如果自己能活下来，应该就会去拍的。
　　那云哲攥了攥手。
　　—什么剧本啊？
　　—云爸你怎么了？
　　—云爸不开心啊？
　　郑标站在离那云哲三米远的地方，两手扶着轮椅，他知道那云哲想说什么，也知道那云哲为什么停下来。
　　肺动脉异位起源，这个是瞒着粉丝的吧。
　　所以才不愿意穿着病号服下来，所以才要这么麻烦的从病房里出来。
　　“是个很不错的剧本。”那云哲又开始笑了起来，三月份花园里的樱花开了，一堆堆挤在枝头上，压的枝头往下垂。春风像是一个合格的场工，浪漫的吹动着花瓣。
　　他看见那云哲在飞舞的花瓣后面兴致冲冲地介绍那个他看过的新剧本。
　　郑标笑了出来，欣慰的，开心的。然后他眼角流出一滴泪。
　　“……是个大女主戏，虽然我也算得上是男一号，不过戏份很少啦……你怎么哭了？”那云哲惊奇地抬头望向他。
　　“刚才风吹的什么东西进了眼睛。”郑标用手揉了揉眼睛。
　　“你那么长的睫毛是扇风用的吗？怎么什么都挡不住？”那云哲冲他既宠溺又无奈的笑。
　　—谁在说话？好好听啊！低音炮啊！
　　—啊啊啊啊，就这个声音，我死了！
　　—什么长睫毛？长得帅吗？
　　—云爸怎么这么宠？完蛋了，我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男友粉的位置保不住了啊！有人谋权篡位啊！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戏太多了啊！
　　“那云哲！你没事吧！”唐哥突然火急火燎的从前面跑过来，拉过那云哲的手看他。“蛋糕你吃了吗？”
　　“啊，没关系啦！我把那个……”
　　“什么没关系！你不知道你是芒果过敏啊？”唐哥强行掰开那云哲的嘴，让他把蛋糕赶紧吐出来。
　　“芒果都是郑标吃的，我只吃了底下的，没有碰芒果。”那云哲挣开唐哥抠他嘴的手说。
　　—有人给云爸买了芒果蛋糕吗？
　　—这人是故意的吧！
　　—靠！谁啊！不知道云爸芒果过敏啊！
　　“等等。”郑标走了过来，“你……芒果过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