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凌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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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沉目送温余走进了单元门。
他站在原地，说不清是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儿，属于温余房间的灯亮了，姜沉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窗边，冲他挥手。
温余打开窗户，对他喊了些什么，只不过因为楼层较高，姜沉并没有听清他在喊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姜沉拿出手机，看到短信：“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谢谢你。”
他会心一笑，把手机放回口袋，迈动了离开的脚步。
直到他消失在温余的视线范围内，他都能感受到温余一直站在窗边看他。
上学时，他也曾送过女同学回家，可留在原地的，永远只有他一个。
而他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
回去的路上，姜沉又路过了滨江。
说实话，他对这个地方有很大的抵触心理。
他的不幸，温衡的不幸……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站在江边的女孩失魂落魄，身体前倾——
姜沉拽住了她。
女孩的表情好似在梦游，惊醒后忍不住尖叫：“啊！！！”
她的头上别着一只可爱的草莓发卡。
姜沉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阵，是给华彦指路Memory小厨的女大学生，当时他就看出来了她身上阴气重，还提醒过她。
女孩也认出了他：“是你？”眼前这男人曾提醒过她，“对未知之物有好奇心是正常的，可也应心怀敬畏”。
姜沉说：“别在这里自杀。”
作为一个有过强烈轻生念头的人，姜沉说不出来什么劝告的话，他曾体验过那种沉沦在世间，多呼吸一秒都是煎熬的痛苦。死亡对他来说，是解脱。
可滨江这里很诡异。他注视着浮在水面上的阴影，见女孩没有成功投江，便悄无声息地潜了下去。在这里自杀，死后亦是无法解脱的痛苦。
女孩垂下眼睫，轻声说：“我没想自杀。”
没想自杀？姜沉打量着她：“你刚刚是不是像做梦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醒后发现是被我抓着？”
女孩震惊地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
姜沉答非所问：“既然你不想死，就该知道人鬼殊途，不要轻易扰乱阴阳两界的秩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以为只是个好奇心强不信邪的大学生，喜好尝试笔仙、四角游戏那样的都市传说，才导致身上阴气重的。
现在看来，她并不是因为游戏才招致污秽上身，而是最终目的就是招鬼。
女孩一脸的倔强。姜沉可不是那种苦口婆心劝人好的性格，话点到为止，眼看江边的威胁也解除了，自顾自地离开了。
温余因为感冒输完液还四处乱跑，再吹了晚上的凉风，高烧不退，被岑婉按在家里好好养病。他给姜沉发信息抱怨，姜沉回他四个字，“好好养病”，想了想，又添上四个字“多喝热水”。
温余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姜沉一连清净了好几日，可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恢复了以往的悠然自得，反倒是有几分不习惯。
这天中午华彦下了课，抱着一卷讲义走进花店：“走，沉小子，岑老师说要请你吃顿饭。”
姜沉坐在在清晨刚运来的鲜花旁，大剪刀“咔嚓”一声干脆地剪短了花枝，用同样的干脆拒绝道：“不去。”
华彦可不是来征求他意见的，利落地把他从椅子上揪起：“走了。”
姜沉放弃抵抗，任由华彦把他塞进那辆破旧的桑塔纳。
华彦坐进驾驶位，系好安全带，瞥了副驾驶上的姜沉一眼：“系好安全带。”
姜沉听话地系上。
华彦惊奇了，拧着脖子看了半天姜沉。
姜沉也看他。
“认识许多年了，你小子头一次这么听话，我很不习惯。”华彦嘟囔着，拉起手刹，换挡，一会儿油门一会儿刹车的，差点没把姜沉甩出去。
姜沉忍无可忍道：“许多年了，老师你的车技一如既往的烂。”
华彦反驳：“是这车太老了。”
姜沉嗤笑。他在大学时有幸坐过华彦的车，那时候汽车还是稀罕物，交规也不是那么严格，他坐在副驾上没系安全带，华彦的一脚刹车就让他直接惯性磕到了挡风玻璃上。
华彦显然也想起了那段尴尬的往事，更尴尬的是，事后华彦先心疼挡风玻璃坏没坏，徒留姜沉捂着青了一片的额头，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哈哈、哈，”华彦尴尬地笑道，“德系车就是皮实耐用……”
姜沉不想说话了。
岑婉订的是一家汉风小馆的包间。
穿着改良襦裙的服务生把华彦和姜沉带进包间，岑婉和温余，还有一个姜沉不认识的女人礼貌起身相迎。
华彦哈哈大笑：“快坐快坐，都是自己人……”他的目光扫过那个不认识的女人，略微一顿，“凌玲老师也来了啊。”
凌玲颔首，热情道：“华老师，好久不见。”
“嗯，是啊。”华彦的表现却并不热情，姜沉发现凌玲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坐回座位时还极为不满地瞥了华彦一眼。
好在很快服务员就上菜了，岑婉招呼道：“来来来，别客气，大家快吃。”
她先给姜沉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转头就见温余眼巴巴地盯着排骨，忍不住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腕：“忘记医嘱了吗，还想去输液？”
温余很失望地收回视线，拿筷子的右手手背已经是青黑一片，白皙的肤色显得淤青有些狰狞。
他发现姜沉正停留在自己的手背上，就像看到救星，对着姜沉就开始吐槽：“扎针的护士一定是实习生，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血管，犹犹豫豫下了一针，然后发现没扎进血管，拔//出//来继续扎……”
他的感冒还没完全好，说话带着几分鼻音，听起来莫名喜感。
温余控诉：“你还笑！”
姜沉轻咳一声，正色道：“你看错了。”
“……哼。”温余愤愤地搅着白粥。
岑婉笑眯眯道：“北河去陕西出差了，阿余的事情我也没和他说，怕他担心。”
华彦点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省得担心。”
凌玲接话：“听说事情是靠这位姜……”她想说“同学”，觉得不太合适，改口道，“姜小哥解决的？”
姜沉这才抬头，第一次打量起她。凌玲的年龄和岑婉差不多，虽然能看出在用心保养，身材却已经有几分走形了。
岑婉半天才接话：“是啊……”
姜沉却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个女人，也是想找他帮忙？
凌玲笑了笑，正待开口，华彦抢先举起了酒杯：“干了。”
于是凌玲又是不满意地瞟了华彦一眼，也跟着其他人举起酒杯。
一口啤酒下肚，凌玲放下酒杯，怕这次再被人打断似的，飞快地开口：“是这样的，姜小哥，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
她看着姜沉，姜沉也看着她。
等了半天，姜沉也没接她的话，凌玲只好讪讪地继续开口：“不知你方不方便……”
姜沉的目光扫过一脸尴尬的岑婉，面无表情的华彦，淡淡道：“您想多了，温余的事不过是碰巧，我并不通晓阴阳。有什么不寻常，您还是找懂行的人吧。”
温余碰了碰他：“姜沉，凌姨她……”
姜沉冷冷的目光让他停住了劝说的话。
凌玲满脸通红，又羞又恼。
接下来不管岑婉怎么尝试活跃气氛，众人都反应冷淡，直到凌玲说身体不适提前退场，剩下的人又随便吃了几口，好好一场感谢宴不欢而散。
等着华彦从停车场开车出来的时候，温余追上姜沉：“姜沉，我妈妈让我和你说声对不起，她其实只想单纯答谢你的，并不是……”
姜沉“嗯”了一声。
温余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可是，凌姨她人很好，如果可以……”
姜沉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温余：“知人面不知心。”
温余纠结着：“凌姨从小就很照顾我，她……”
姜沉没有耐心听他的长篇大论，直截了当问：“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人好的凌姨，为什么会被鬼缠上？”
温余呆呆的：“这还有为什么？不是，”他甩了甩脑袋，表情认真，“不管原因是什么，被鬼缠上都很恐怖啊。”
“恐怖？”姜沉冷笑一声，“什么是鬼？就是见识过人心歹毒，被害蒙冤的人死后化成的执念。”
“鬼怪恐怖？不，是人心可怖。”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凌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