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云水水

18、十八、送行色

　　天气变得太快，暴雨才过去，转眼天就晴了，晴得太不近人情，日头晒得人恨不能如知了般能褪层皮下来。
　　其实天已近于傍晚，边小禾抱着伞袋子往回走，一双绣鞋早就湿透了，索性是褥热的天，也并不会觉得多难受。以往边小锋总会在这时候来接她，帮着拿拿东西，可是这两天他与她闹别扭，她有些猜到原因又不太确定，反正他们的关系是近于紧张的，她也不指望他过来帮她的忙。
　　她一弯身转过街角，眼前跟着就是一花，随之颈上有冰冷的触感，是一柄剑，随之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她看到女子的秀美脸庞，大而纯真的眼睛，却有几分残忍的光，她竟是识得这张脸的，是她无意中救过的苏云韶，也或者那时候对方根本也用不着她救，一切不过是对方布的一个局，而她则傻傻地入了瓮里。
　　苏云韶脸欺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通，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
　　边小禾把脸往后仰，颈上的剑却是一紧。
　　苏云韶掐住她的胳膊，示意她跟她走，不要出声。她实在是会选地方，这条巷子一向清冷，更何况是雨后，这样泥泞不堪，就更是没有人过来，宁愿绕路。边小禾不过是贪它近，而对方或者是早就看准了，特意在这个地方拦劫。
　　苏云韶把她拉进巷子深处一间院子里，砰地关了门，剑依旧不肯彻下去，冷声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边小禾瞧了瞧这荒凉的院子，大约是许久没人住了，满地长草，她轻声道：“姑娘的话，小禾实在不能明白！”
　　“你别装傻！”
　　“并没有，怎么会，苏姑娘，怕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你当我是傻子么，我与苏郎的关系你会不知道么，苏郎可问你要到锦匣了吧？”
　　边小禾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能把这个移开一些么，我并不会武功，所以，苏姑娘，你总不用担心我会跑掉！”
　　苏云韶想了想，终于撤开了剑，放回鞘里：“你别耍花样，惹得本姑娘不开心，一刀杀了你！”
　　“不敢不敢！”
　　她把手伸到边小禾面前，阴冷冷的音调：“拿来！”
　　边小禾退了一步：“什么？”
　　“你装什么傻，早叫你不要装！”苏云韶跨前一步，粗暴地扯开了边小禾的外衫内衫，伞袋子跟着掉在了地上，砸在边小禾脚上，她疼得扯了扯嘴，没出声。苏云韶伸手把她颈上挂的耳珰拽到了手里，捏紧了，咬牙道，“怎么，你喜欢苏郎么，想嫁给他是不是？”
　　边小禾拉住被她扯开的衣服：“苏姑娘，你与苏公子，到底是何关系？”
　　“你看不明白么，他是我未婚夫，你这傻女，别想贪图他，痴心妄想，赖□□想吃天鹅肉！”
　　“如果真如苏姑娘所讲，姑娘却为啥与我纠缠，何不去找苏公子谈谈？”
　　苏云韶听不得这话，突然变了脸，恶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我要做什么，还要你来教么！”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我告诉你，苏郎说要娶你那些鬼话，全不是真的，他对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有一点点喜欢，你怎么配，他说的和做的，都不过是为了让我生气，让我伤心！”
　　边小禾点头：“苏姑娘，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何否放我回去了呢？”
　　苏云韶却抓得更紧了些：“我叫你离苏郎远点，你明白么？”
　　“苏姑娘，你放心，苏公子只要不主动来找我，我是绝不会去找他的！”
　　苏云韶恨地把她往后狠狠推，她不由自主往后退，直退到墙上，背撞得生疼，苏云韶又逼上来：“我说得话你听不懂么，我让你在他眼前消失！”
　　“我要怎么消失？”
　　“离开这城还是怎么，随你！”
　　边小禾垂了眼睛，夕阳斜下来一绺，落在她脸上，竟有悲伤：“这个，怕办不到，我爹娘的坟冢在此，我是万万不能离开的！”
　　苏云韶似也觉得自己这提议太过于不近人情，毕竟搬家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更何况是穷人。她烦燥地在荷包里掏出一只镶红玛瑙的金镯子来，塞进边小禾手里：“这个你拿着，就算不搬家，也去出避一避！”
　　边小禾却像是被烫了一下，死活也不肯接那镯子：“不不不，姑娘的东西，我是不能要的，更何况还是这样名贵的镯子！”
　　“你不走，难道要我杀你么？”她恶狠狠地逼进一步，“为了苏郎，我可是什么恶毒的事都做得出来，我也瞧出来了，你这样早出晚归吃辛吃苦心甘情愿，也不过是要供你弟弟读书习字，盼他将来有出息——你要是不走，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边小禾吸一口气，把镯子接在手里，掏出帕子把它小心翼翼的包好：“既然姑娘有此美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顿了顿又道，“那么，我可以回去了么？”
　　苏云韶扬了扬下颏，末了终是点了点头，边小禾拣起伞袋子，转身才要推门，不想肩上陡然横上一片剑刃，蓝幽幽的，发出悠然地光，苏云韶道：“最好明天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你懂我意思吧？”
　　边小禾轻点个头，飞快地推门出去了，紧紧地抱住伞袋子，直奔出了一里来路，心还跳得像是擂鼓。
　　远远地边小锋迎了出来，她才知道自己已到了家门口，边小锋把伞袋子接过去，她还精神不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急急问道：“青崖呢？”
　　边小锋撇撇嘴，不甚愉快地道：“青崖大哥又不是我的，他要去哪里，我哪里管得住他！”
　　边小禾被他气得脸一阵红，努力压住了这一口气，心平气和道：“小锋，我找他有事，你告诉我行不行？”
　　边小锋突然扭过身来，目光直直望过来，像是一把小刀子，那样尖利，看得边小禾缩了缩身子，他问她：“姐，你喜欢那大哥么？”
　　“你在说什么？”
　　“姐，我觉得那大哥很好，你嫁给他好不好？”
　　“你说什么胡话？”
　　边小锋调过身去往前走，一壁冷声道：“如果你不肯嫁给那大哥，就别管他了，行不行？”
　　“我从来没有想管他，我只是，想请他帮个忙！”
　　“非亲非故，那大哥为何要帮这个忙呢？”
　　“我们不是朋友么，而且……”
　　他不准边小禾说下去，忙地抢过话道：“而且他还喜欢你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小孩子家，不懂……”
　　“姐，那大哥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清楚，何需我说呢！”他说完再不理会她，加快了步子进了家门，边小禾顾自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简直不知要说什么，他忽自门里探出头来：“那大哥去了辛姐姐那里，辛姐姐派了人特来请他去了！”

作者有话说

　　只好写一半，明天补齐，今天心情真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