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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暮云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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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欣兴致很高,难得竟然这样高兴,脸上挂着笑,在边小禾的记忆里,她多数时候都是一本正经的脸,这时候她说:“真想不到原来是你,小禾小时候的青梅竹马,那时候小禾总向我提起你!”
那青崖只是笑笑,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他一向不爱与陌生人说话,特别是陌生的女子,虽然去买珍珠粉的时候,曾见过辛欣两面。
边小禾左右地照了照镜子,确定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方才出了屋子。她手掀了堂屋的竹帘,便叫起来:“今天是吹了什么风,竟然把姐姐吹到这里来了,只是咱们这里又褊窄,又脏的很,实在怕污了姐姐贵体!”
“你说得什么话,我倒觉得你这里又清雅,又别致,好得很,不像我家那医馆,便在通衢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嘈杂,我每日在那里一坐,想静都静不下来!”辛欣忙拉住边小禾的手,好像果然她们好亲密,其实在平常,对于边小禾,她总是高高在上的一个姿态。
“姐姐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甚事,若有事,让丫头来支会我就是了,又怎劳你亲自前来呢!”
“你不知道,这几个丫头,越大越毛燥,我都不敢让他们出去办事了,只好自己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她说着对丫头招招手,那红衣的婢女便送上一只青缎包袱来,“我前儿做了几件衣裳,却是穿着瘦了些,我想着,妹妹倒是比我清瘦,倒可以给你穿,所以特为送了来给你!”说时解开了包袱,辉煌耀目的一堆缎子衣衫,刺得边小禾眼睛都疼起来。
辛欣把包袱送到边小禾怀里,她哪里敢受,再者说,这些衣裳,她根本也穿不出去,自己的身份,她还是明白的。便忙推回去道:“真真折死我了,姐姐,这样好衣裳,我哪里敢穿,你也不瞧瞧,我做得是什么营生,这衣裳,姐姐还是收回去,赏给常服伺姐姐的这几位也是好的,姐姐这番好意,妹妹只好心领了!”
“她们,她们哪里配!”辛欣扬了扬眉头,硬是把包袱塞进边小禾怀里,“你要是不稀罕,自管去剪了,烧了,我也不管,总之我要给你,你就给我好好收下!”
话到了这个份儿上,边小禾不好再做作着不收下,只好勉为其难地接过了包袱。边小锋在后面扯扯她的衣角,小声在她耳边道:“姐,这样好衣裳,就算你不穿,去当铺里也能当好些钱,赶紧收好了!”
边小禾听得皱眉头,没说话,辛欣又说:“我上次问你,是谁买了我那一盒珍珠粉送你,你还不肯说,却原来是那少侠,小时候你倒是常向我提起!”
这才奔正题来了,边小禾在心里幽幽冷笑,脸上顾作踌躇道:“姐姐你冤我,你那时候叫我过去,我根本不知道那一盒粉是青崖买的,我也是后来,才晓得!”
辛欣哦了一声,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扭脸笑对那青崖道:“难得我们这小城里,来这么一位功夫高强的侠士,我正有为难处,不知那少侠可帮忙否?”
那青崖忙道:“辛小姐说得哪里话,你既是小禾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既是如此,”辛欣右手托了左手肘,左手伸食指轻轻点在唇上,很撩人的一个姿态,只可恨那青崖并不注意,她想了想,招手叫跟随的一个小厮,接过他递上来的手书,自里面抽出一张银票放在那青崖面前的桌上,“那么这张银票,还请那少侠收着!”
那青崖脸色变了变,才要说话,辛欣却又道:“这非是给你的酬金,而是上次少侠问我买珍珠粉的钱,我不过是把它物归原主,上次少侠给了二两金子,我把它们折成银子,却是整两千两,少侠瞧这银票不错吧?”
“这却是为何?”
“这有什么好说,小禾是我的好姐妹,就送一盒珍珠粉,也是该的,我还有什么舍不得,只因先前不知道少侠身份,所以冒撞了,少侠莫要见怪才好!”
“什么少侠不少侠,叫得人热辣辣的,不好意思,你叫我青崖便是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拿袖子遮了唇嘻嘻笑,“我这便告辞了,原本我来,只是为了看看小禾妹妹,却万想不到在此遇到青崖你,到是为我解了大难,明儿个你来,我再将需你相帮之事告之你!”
直到将她送上了马车,看那马车跑得没有影子,边小禾才算松了一口气,回院里把那包袱随随便便地往桌上一丢,不想边小锋宝贝似地抱到怀里去,嗔道:“姐你真是,这样好衣裳,怎么能这样随便丢在桌上,还是我去放起来的为是!”
边小禾看得来气,忍不住发作:“小锋,你怎么这样势力眼起来?”
边小锋一点儿不把她这嚷叫放在心上,不经心地道:“姐,我从来就是这样的,你怎么现在才知道我势力眼呢,咱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才看清了我?”
边小禾气得脸发青,要去夺他手里的包袱,边小锋忙闪过身去,躲到那青崖背后:“姐,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你自清高,清高能饱肚子么?”
“难道我饿着你了不成?”边小禾不好隔着那青崖去打他,那太不成样子,只好坐下来生闷气。
边小锋歪过头来道:“姐姐自然是不曾饿着我的,可是光是吃饱了,人生又有什么乐趣?”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自己不上进,我赚了这些钱供你读书,不就是希望你将来考取了功名,做了官,自然也便衣食无忧了!”
“姐,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容易,如果考功名是那样简单的事,阿爹也便不用破落一辈子了!”他说着进了屋里,再不理会气得鼓眼睛的边小禾。
还是那青崖体贴,倒了茶捧上去给她:“你也消消气,小锋说得也不无道理,总不能一条道儿走到黑!”
边小禾瞪眼睛:“你也来气我!”
“并不是,你知道,我怎么敢气你!”他这时候才顾得到四下打量,诧异道,“那两只鸡呢,怎么不见,莫非半夜里跑了?”
边小禾正喝着茶,听到他这一句,猛地差了气,一口茶全呛在了嗓子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嗯嗯着正不知要如何作答,边小锋跑出来也凑热闹地道:“我也正觉得怪,怎么才睡了一个晚上,两只鸡就不见了,夜里也并不曾听到鸡乱叫,显见并不是什么偷儿,也是我睡得沉,姐你一向睡得轻,可有听到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