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夜与晴空 ...
-
“黑子？”
面前的浅蓝色少年没有任何反应，除却眼眸中的信息流，就像一台死机了的机器。了无生息，连呼吸都不存在。
赤司在短暂的惊异之后正了神色，目光锐利地打量着黑子。
这种情况他在分宅里的机器仆人身上见过几次。封闭系统感官，关闭肢体模块，完全断绝与外界的联系，进行充能或是自我修复。这时的AI，可以说是一堆没有记忆与反应的金属物件。
黑子上身的衣服褶皱明显，一看就是匆忙之中要拿出或塞入什么。赤司走上前，发现一根白色的线从圆摆伸入黑子的衬衫，在左胸处鼓起一小块；线的另一端连着放在桌上的一个蓝色半球形物体。
赤司走到黑子旁边，瞥了一眼黑子的脸（黑子依旧无声无息），随后拿起发着微光的半球形物体细细看了一番。
光电能转化器……赤司在心中默念，随后放下能源转化器，抬起头双眼微阖地盯着黑子。赤色眼中似有阴霾弥漫，藏在睫影下更显深沉。
二号急躁地摇头晃脑，突然后退几步，低声吼了两声，狠狠地撞向黑子的左手腕。
第二次起跳，二号张开了嘴。它再次扑向黑子的左手，但根据二号的轨迹，它的目标似乎是腕表。如赤司猜测的一样，二号轻咬了腕表一下。
犬类的第六感一般比人类要敏锐，二号是在暗示着什么。赤司握住黑子的左手腕，确定了腕表无异常后，将其解下。
看到隐藏在腕表下的东西时，赤司挑了挑眉。
那是一枚小小的浅蓝色芯片。
感受到光的侵入，黑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脚边温暖的触感让黑子低下头，睁开眼看到的是蜷缩在地毯上已经睡着的二号。
看了眼腕表显示的时间，二点五十九分。今天用的时间比以往要长了将近半小时，果然不能在彻底疲惫时才去充能啊。
没想到二号洗了个澡之后居然精神焕发，到十二点半都还活蹦乱跳的…趴在地上可别着凉了……黑子苦笑了一下，一把拔下胸前的连接器，吃痛地皱了下眉。
缓缓蹲下身轻柔地抱起二号，黑子的眼光不经意间移到门边。
瞳孔一缩——
糟糕！之前他没有关门！
门扇的位置很明显变动了。但那个门缝间距似乎只够一只不大的狗自由进出。
但这种莫名的不安是怎么回事……总感觉有人曾进来过。
两个半小时前的二号突然要从房间里出去，而黑子打开门后便被一阵胸疼和晕眩惹得脸色都变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力气去追上，黑子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跌跌撞撞地给自己接上了充能线。
黑子连忙转头，能源转换器还好好地放在那里。由于插入充能线时过于匆忙，黑子把自己弄得衣衫不整，所以他也不能确定上身有没有被人动过。又感受了下手腕与腕表的触感，没有异样。
赤司君一直很严格地遵守着十一点睡觉的规定，家主大人也说过在时间掌控这方面对赤司君尽管放心……这里的安保系统又是军事基地般的严密，绝不可能有别人出现在这里……
是我自己多心了吧……黑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关上了门，给在怀里的二号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关灯上床。
二号伏在胸口平稳地呼吸着，黑子靠在枕垫上，轻柔地抚摸着它的被毛。夜空中有星光点点，他望向窗外，几颗星星便从天上滑入他的眸中。
黑子将被单披在二号身上，悄悄地将它搂紧了一些，闭上眼睛。
二号的毛好柔软啊，也很暖和，容易催人入睡呢……被人们所推崇的睡眠黄金三小时早就过了……对了，我早已不需要什么深度睡眠了……现在只不过是遵循着生物钟去睡觉而已……好久没做梦了，不知道赤司君有没有做个好梦……啊想到赤司君，他有一次为了解题熬夜到了十二点，这样不行啊，赤司君的健康是第一要素……
夜幕高挂，寥寥星光闪烁的节奏合上了屋中少年的呼吸频率。他的睡颜沉静而平和，在微光之下略显苍白。在少年的怀抱中，一只小狗也正酣然。
今天，也会是个晴天呢。
帝光中学，人尽皆知的豪门学校，建校以来一直保持着日本第一的升学率，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毕业于这所中学。虽然只是初中，但却有着不容小觑的师资力量和不亚于高校大学的牌面规模。数量繁多的社团百花齐放，甚至毕业生也可以继续待在社团；校内设施的更新换代也紧随时代脚步。帝光独特的教学方式，能够让各类学生在这里找到最适合自己发展的方向，从而最大程度地发掘自我潜能。
说到帝光，就不得不提它最前卫也最神秘的一个部门——“SSR部”。
这是个初生的部门，建立不到十年，没有外人知道它在学校的什么地方，甚至连成员有哪些都是保密的。传言说，想进入这个部的人，都需要在入部前通过一项不对外公开的测试；而一旦落选，则再无可能加入。而参与了测试的人都对测试内容只字不提，理由是签署了保密协定。因此，这个部的成员一直都很少，甚至有的学年一人未收。
而就在今年，帝光中学突然出现了一个代号叫“奇迹的世代”的组织。不知此名从何而起，只知这个组织隶属“SSR部”。
他们是干什么的呢？谁知道，反正那地方不是芸芸众生能进去的地方，要么培养精英要么制造怪物。学校允许这个部门存在，那它就是合理的，不用费尽心思去猜了。单从名字来看，只要知道这个“奇迹的世代”很厉害很不得了就行了。
身为“SSR部”里唯一的大学生，因为下午没课，而且接到了赤司的讯息的绿间吃完午饭就前往帝光中学。走到校门前，看着太阳在“帝光中学”几个金属字上反射出炫目的光泽，再望了望午后难得安静的校园，绿间将手中的橡胶骨头放入口袋，径直走向体育馆。
一下子从明处进到暗处，连空气都骤降几度。绿间绕过大厅顺着右边的走廊走进篮球馆，发现只有赤司一个在空旷的场地中间等着。
绿间走过来问道：“他们已经在那边了？”“嗯，我在上午通知了他们。具体什么事，我们等会再谈。”赤司迈步向馆后休息室走去。绿间跟在后面，若有所思。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刚刚赤司的眼中似乎有了不同于平时的情绪……像是兴奋？还是好奇？
真是难得，居然有事物能引起赤司的兴趣……只是对于那个事物来说，福祸难判啊。
“小赤司小绿间你们终于来了——哇啊啊本来有女生给我做了爱心便当的，但小赤司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都没有好好吃饭……”门打开后，一只金黄的人型生物便从真皮沙发上跳了起来，哭丧着帅气的容颜对着门口的二人流出宽面条泪。
“闭嘴啦烦濑！今天中午除了紫原就数你吃得最多！”一个黑皮少年一脚踢在黄发男生的屁股上，直接把他从沙发上踹了下去，“胖死你算了！”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高个子紫发男生撕开一条美味棒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今天中午吃的不多啊，好饿……”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有一大堆美味棒的包装袋。
绿间走过赤司身边坐到沙发上，将口袋中的橡胶骨头放在茶几上，默不作声地推了推眼镜。
赤司内心和表面毫无波动地看着几乎每次见面都要上演的闹剧，问道：“桃井呢？”
“诶，小桃啊，好像进厨房了……”正和黑皮男打闹的黄濑说完后，空气一下子安静，时间仿佛凝固了。
绿间的眼镜一下子歪了。
紫发大高个停止了咀嚼。
“卧槽！！不是警告过她不要进厨房了吗！？”黑皮男直接跳了起来，神色惊恐。
“小青峰你怎么没有看住小桃啊啊啊！小紫原你也没看见吗！？”黄濑也瞬间变为动态名画《呐喊》，和青峰完美出演嚎叫二重奏。
“五月妞做的东西真的不能吃……”被唤作紫原的高个男生又撕开了一根美味棒。
赤司站在门前，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
这时，从里面的房间传来了一声巨响。众人的目光刹那间聚集在响声来源。一个浅粉鸟窝头的女孩端着一锅马赛克一样的东西对他们露出笑容：“刚刚一不小心火候不对，啊哈哈……来尝尝我最新研制的营养餐……”
仿佛没有看到静止的众人一样，桃井利落地把一勺“营养餐”塞入了离得最近的青峰嘴里。
赤司不忍直视般关上了门，过了十秒再打开，发现青峰果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周边围绕着一群吓掉了色的人型石雕。罪魁祸首却还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
赤司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被誉为全帝光最神秘的“SSR部”的新生部员们竟是这样一堆五颜六色的逗比……如果外人知道“奇迹的世代”是这样的一群人，会不会直接当场石化加风化。
赤司差点就要担心他们能不能平静地接受他带来的“重要消息”了。
不过能进入这里，本就证明了他们的能力。而且平日也都有严格的训练，这种考试对奇迹们来说就和过家家一样，只不过是在政府的监督下进行的。如果不能通过，那就直接踢出部门，毕竟这里不需要废物。
“我直接说了，下个月会有一个SVR*战斗考试。内容和平日的训练菜单没有区别，分为单人能力测试和团队作战。”无视混乱场面，赤司进屋关上门，站定后审视着众人。
“单人通过，就可以在部门的SVR里操作机甲；全员通过，明年就会有教练过来实战指导，操纵真正的机甲。”
“我只有一个要求，全员无伤通关。”
赤司的眼神变得果断而专注。面前的众人在同一刻全部换了状态：原本还在懵逼的黄濑露出了迷人的笑容；青峰从地上跳起，摩拳擦掌地嚷着要大干一场；紫原抬起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美味棒；桃井把营养餐往垃圾桶中一倒，元气满满地握住拳。
绿间咳了一声：“要不是为了研究，我可不会参与这种考试。”但他拿起了橡胶骨头，大力攥住。
“啊哈！骨头吗！喂绿间！要不把那根骨头给烦濑，我看他饿得不行了！哈哈哈——”
“呜哇小青峰你太过分了看招——”
“橡胶的诶，好像不能吃诶……”
“这个骨头谁也不给！！”
正经不过三秒的奇迹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哄闹。但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睛中都闪烁着自信和必胜的光亮。但这样的才是真实的他们，彼此信任打成一片，共同勉励不断变强的“奇迹的世代”。
赤司倚在门边，视线放远，似乎能够穿透墙壁。
那么，也让我看看，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吧，黑子。
* 胡编乱造的一个东西，全名 Super Virtual Reality 超虚拟现实。第一章开头赤司待的那个空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夜与晴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