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贵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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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贵鬼
天亮时穆像以往一样按时起床了。多年来他一直闻鸡起舞，从来没放松过。
嗓子的发痛，头也晕的厉害。虽然昨夜难精疲力尽，他还是克制自己依照史昂当年说过的，不可以哭着或者心情极度混乱时入睡，勉强自己平静下来，其实那时天已经快亮了。
……
沙加睡得很不安稳。瞬移回大金光寺后，他沐浴净身，之后打坐冥想了一刻，仍然无法召回清明。遂不再强求，自我反省一番后沙加睡去了。然而多年未至的梦魇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即使在梦中，沙加也能清楚地了解自己身处幻境，然而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他很早勘破七情，梦魇之虚幻对他而言本来已经是不存在的了……沙加在虚幻和对自己的不满中挣扎。直到梦境快结束时恐惧才渐渐平息，转为美好。
这时出现的是穆和贵鬼。熟悉的高原，穆和贵鬼在打雪仗，而且是动用念动力。他自己似乎站在穆的塔顶，看着两人。贵鬼的行动明显逊色很多，被仍的满脸是雪，但是穆不易察觉的让着徒弟，也是满身狼藉。两人大呼小叫，玩的不亦乐乎，穆全然没有了优雅君子的做派，沙加却觉得他在狼狈之下依然难掩风流绝代。直到自己被扔过来的雪球砸中了脸，他才猝然惊醒，天已大亮，长长的梦遂到此为止。
今天是讲经的日子。沙加闭目面向众弟子坐定，又回想起自己的梦魇，想到了不能召唤的佛祖，他毫无畏惧地冷冷地笑了。
这是自己和自己的斗争。不管是恐惧抑或是疑惑，只管放马过来，我沙加是不会退缩的。
……
沁人的香味儿带着温暖的力量弥漫在空气里，穆的意识渐渐清晰。几不可闻的噗踏声轻快地靠近了他的房间。是贵鬼，穆很惊讶。
“穆先生，您醒了吗？”稚嫩清脆的声音，扣了叩门。
“贵鬼……”穆不想让贵鬼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担心，一边应着，一边迅速跳下床，整理了一下睡衣和床褥。
小不点端着大碗进了房间，看到穆先生虽然面色苍白神情疲倦，依然向自己微笑着，这才放下心来。
“谢谢，贵鬼。”他接过冒着热气的汤，用汤匙舀起一口，吹了吹送到嘴边。感动的无以言表。
……
——在弟子们低声呢喃中，沙加走神了……从来没见过穆带贵鬼玩游戏，而且昨天才第一次见识到穆的念动力（他用力把无关的东西甩出思绪），然而他无端的觉得，这是那个从来都风度翩翩的穆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十有八九，而且为此他还莫名其妙的有点好笑还有点骄傲。
在沙加的弟子眼中，他的平静的面部表情似愉悦又似悲伤，转瞬即逝又峰回路转，人间疾苦，莫不如是。
……
贵鬼没有做过饭，过往也是要他去叫才起床的。虽然孩子一直都很乖巧不用他多操心，他也不过是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小娃儿。贵鬼是自己的责任，需要他的保护和爱。关于昨晚，甚至最近一段时间，他并不知道贵鬼到底发现了什么，他以为他不懂。也许贵鬼只是以自己孩童无比的敏锐察觉了他内心的孤单脆弱。就在前途诡谲而自己孑然一身时穆才发现，身边的小尾巴成了最能给他力量的人。
这时贵鬼扁扁嘴委屈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穆连忙心疼地抱起他。
贵鬼哭着拉过他的手腕，胆怯地指着他浅不易见的伤口。
穆抽回了手，无言地抱紧了他。
我何其幸运，能够遇到这样至真至善的孩子。
“贵鬼，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爱这个世界，爱自己。生命是一件最美好的礼物，要努力，要让自己活的更好。”
喝完了贵鬼做的汤，穆感觉好多了，不过依旧疲倦。只是今天，他决定享受一下小精灵给他的依靠了。
“贵鬼自己去做早饭吃好吗？”
“好！”
“紫龙大概中午会醒，到时候也给他盛一碗你做的汤吧。”
“是！穆先生。”贵鬼开心地去吃饭了。
“圣衣已经修好了，”穆虽然脸色苍白依然笑的让晕乎乎的紫龙如沐春风，“请先在寒舍休息，无需忧心。”
“先生大恩紫龙粉身碎骨无以为报。”虽然是一样的笑，昨天刚来时似乎包含着戾气，今天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
辞别了紫龙，穆叫上贵鬼：
“今天要出门。”
庐山，五老峰大瀑布下。
此时的庐山风光正好，生机勃勃。
春丽躲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位英俊的访客。
穆带着贵鬼向童虎行礼。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来到庐山五老峰。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人皱纹遍布的脸上带着穆琢磨不透的表情，怪声怪气地感慨道，决口不提十三年来穆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老朽行动不便，无法早去拜访。劣徒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您太客气了，是我该早来拜访您。”穆讪讪地回答。
随后两个人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
“有一件东西，早就应该给你的。”推够了太极，童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春丽，请把墙上挂着的东西拿出来。”
穆不解地站在一边。
接过春丽呈上的长条状木匣，揭开丝绢，里面赫然是一把古琴。
他郑重地把她呈在穆面前。
穆按住贵鬼好奇的朝琴伸去的手。他对古琴了解不多，但也看得出那通体断纹为蛇腹纹。古色经历风雨，已呈斓斑状，想必价值不菲……蕉叶式，很有可能是某件唐代名琴。
“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下——”
“‘秋波’乃是机缘偶得……当年吾人答应给令师尊的七弦琴。”老人的声音坚决得不容反驳。
穆只好双手接了下了，他知道史昂和童虎当年的交情不浅。
“老身不过倾一己之力，愿为世间降妖除魔……小徒和他的朋友们以后还要仰仗你的关照。”
“贵鬼，去和姐姐到瀑布玩一会吧。”穆和蔼的对贵鬼说。
“可否为老朽弹奏一曲？”童虎又转回了话题。
“不敢，学生技艺生疏，岂敢……”
“且弹来听听。”
穆推辞不得，只能道一声“献丑”。不见有什么琴桌，便跪坐于此，将“秋波”置于膝上。平心静气，感受大瀑布的流水声和山林间的空气，不加细想曲由心而生。
曲调一处，方知是一曲《萧湘水云》。
每欲望九嶷，为萧湘之云所蔽，以寓慻慻之意也……然水云之为曲，有悠扬自得之趣，水光云影之兴：更有满头风雨，一蓑江表，扁舟五湖之志……
一曲既罢，童虎微微颔首，眼神柔软了。他望着在瀑布边玩水的贵鬼说道：
“总带着孩子是吗？”
“是，见笑了，只是希望他多与高尚的人接触，潜移默化。”穆微微低头。
“你做的很对，”童虎赞许的点点头，“你现在这样出色，也不枉费吾友的一片希望啊。”
“……近日重新翻阅了先师手札，关于有些事情，我还不太明白。”他决定直言。
“穆，”童虎慢慢地说道，“你还这样年轻，怀疑是理所当然的……这一切的发生，也许命运的确存在……但不是神的意志决定的……而是人用另一种方式能够实现的必然……选择哪一条道路，你尽可以自己去考量……
“我不用对你隐瞒什么，你的先祖在过去的圣战中是圣域最强大的后援……之后，史昂和我是仅有的幸存者……
“二百多年，我活的也够本了。剩下的只有责任……看见年轻的生命是如此的美丽，战士的宿命，真不忍心让你们去承担……但是……我有我必须这样做的道理……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使命，你可懂得？”
穆默默地看着童虎，低声答道：
“是，老师。”
“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看我吧……人老了，只有记忆总是越来越鲜活……”童虎的脸上第一次不加掩饰地露出了寂寞的表情，眼神苍老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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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龙在嘉米尔休息了几天。期间圣域接连给穆发了好几次诏命，最后一次，撒加的亲笔信言辞恳切。穆在山门外默默地收下东西，目送使者离去。
随后，战斗重又拉开了帷幕。
这一天，穆拎着紫龙和贵鬼，贵鬼拎着两件圣衣，三人瞬间来到了日本富士山。紫龙又一次惊呆了。放下两人，穆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紫龙有些担忧地握紧了拳头，倒是小不点意气风发地说：
“穆先生请看着我吧，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五章贵鬼 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贵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