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16 章 ...
-
……做梦了。
又做了，那个梦。
无奈地摸了把脸，他认命地轻叹了口气，明明心里因为国事而烦得要死，此刻却忍不住放任着笑意肆意地爬上自己的脸。
来伺候他起身的随身小厮琴劭瞧见他的脸色，有些莫名其妙，不禁脱口问道：“少爷，您今天心情很好？”
自从长禺和若涉开战以来，私下里他就没见自家主子脸色好过，尤其得知十一王爷私自跑来若涉以后更是雪上加霜，那眉间褶皱一刻也没见松开过。这会儿，究竟是什么事，竟能让他家少爷心情好到满脸带笑？
“多嘴！”琴观砚瞥了一眼琴劭好奇的表情，轻声斥了句。
“是，小的知错了，少爷~”自小跟在少爷身边，少爷的性子他没有摸清十分也有个七八分，晓得主子不想说，琴劭赶紧讨好地主动认错，识趣地不再追问。
待琴观砚洗漱完毕，换好代表长禺王爷身份的朝服，天才微亮。
驿馆的厨子知道他们今日要上朝面圣，早早便已备妥了膳食，马夫也起了个大早等候差遣。
琴邵这几日在驿馆的小动作，琴观砚自是看在眼里。自己的贴身小厮向来伶俐，倒是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只是用膳时凉凉丢出一句：“你手脚还真快，这馆里的人怕是都被你给收买尽了吧？”
琴邵也不窘，立刻笑嘻嘻地接道：“好歹我现在是王府里月钱拿得最多的一个，自然得把主子您伺候得舒坦才行哪！”
“……你啊，比你爹还精！”
“少爷您过奖了！”依然轻松挡了回去。
随意用过早膳，离了驿馆，马车一路往皇宫奔去。琴邵看他家少爷依然是平日里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像是任什么事也搅不了他心绪似的，兀自闭目养神，实在让人看不出他们这正是要去晋见若涉皇帝的模样。
只那嘴角挂着的微微的笑，让他知道他家少爷的心情真的不是普通的好。
到得宫门，琴邵刚扶主子下了马车，便见一旁候着的两位年长的大太监上前来，一称姓刘，一称姓冯，说是奉命专程为端灵王领路来的，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太监。
不必主子知会，他满脸带笑地跟那两位公公作揖问好，一边偷偷往他们手里塞了几锭银子，两位公公意思意思推辞了一番便收下了，又客气了几句，看时辰不早，便请琴观砚动身。
琴观砚琢磨着这一趟必定要耗费不少时候，便要打发琴邵先回驿馆，他家贴身小厮听话地点头领命，可等他一路走进宫门，过了好一会儿忽地又回过头来，老远便见琴邵依然站在马车旁候在宫门口，心下可气又好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和两位公公有说有笑，越行越远。
“……本王来若涉方才几日，对贵国之事不甚了解，到时还望公公多多提点。”
“端灵王爷客气了。您有什么不明白的直问便是，奴婢能帮便帮，若实在帮不上的，也还请王爷莫要怪罪才是。” 公公们也是见惯了世面的，何况还刚得了人家好处，几句官面话说得滴水不漏。
琴观砚笑了笑，用很恳切的口吻说道：“无论在哪国，贵国的曲皇后可都是个传奇人物，不瞒公公说，本王对她仰慕已久，公公可否与本王说说，曲皇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两位公公听他这么一说，心中虽还是提防着，可态度却明显可见真诚了几分，琴观砚一见便知自己问对了人。
“要说皇后娘娘，那可是位难得的好主子，性子温和不说，也从不摆架子，对奴婢们说话总是好声好气……”
“……要说咱们做人奴才的，哪个没做错过事遭过主子责罚，可在太华殿当差的人，愣是没一个挨过娘娘的骂……”
公公们那厢碎碎说着，琴观砚这厢心里直犯嘀咕：这种没脾性的主子哪里好了？没个威严要如何服众如何掌事？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拉下台去，让敌人撕得尸骨无存了。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明白说出来，况且以他手上的情报分析，曲馨若绝不是个好相与之人，这一点，从她在两国交战之时，初掌庙堂却无风无浪，便可见一斑。他到现在也想不出，她究竟是如何让满朝文武臣服其下听她调遣的。
装柔示弱，只怕是扮猪吃虎吧！想到这，琴观砚只是含笑对道：“依公公所言，曲皇后虽执掌六宫位极尊贵，却不曾以势凌人，确实难得哪！”
两位公公对视一眼，微微苦笑：“不怕王爷您笑话，奴婢们那时哪想得到这么远，只以为娘娘弱怯，当她可欺，现在想来，实在惭愧不已！”
琴观砚眸光一闪，适时追问道：“公公此话怎讲？”可是那曲馨若有了什么出人意表之举？
“这……”
“怎么？不能说么？”
“倒也不是，只是惟恐冒犯王爷您……”
“是本王先问的，又何来冒犯之说，公公只管实说便是，若公公实在不便说，本王也不会强求的。”琴观砚对外一贯谦和，这招以退为进他用得最是趁手。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奴婢也就直言了。”刘公公倒也爽快，开口道，“王爷可知，我若涉有‘帝不在位，太子监国，次之皇后’之祖制？”
“略有耳闻。”
“我朝尚未册立太子，之前与长禺之战，皇上亲征离朝，是由皇后娘娘代为理政。”刘公公说到此处小心瞥了琴观砚一眼，见他并未因战败之事被提及而显露恼怒之色，方才接到，“原本，奴婢们是不看好皇后娘娘的——且不说奴婢们，单是朝臣，除了几位先皇近臣之外，也是没几个认为娘娘能担此重任，可是那一天——就是娘娘初次临朝那一天……”刘公公一顿，神情颇是感慨，“在后殿之时，娘娘尚是和平日一样笑得浅浅淡淡，一副柔怯模样，可当那御帘一拂，她便一改先前婉转，面无表情，只眸光灿灿，似是轻易便能通透人心。奴婢当时看了，只觉心中一惊，便再无余裕做什么他想了。”说到此处，刘公公又是一顿，显是仍受当日影响，好一会儿才又接道，“待娘娘一上朝，便再也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柔顺怯懦，反倒是一身尊贵凛然之气，震慑了整个朝堂，还未等娘娘坐上御座，满朝文武皆已纷纷拜倒——那情形，直至今日奴婢仍历历在目……” 刘公公回想当日，不由感叹。
冯公公在旁，一副心有戚戚之态。
不过，刘公公还是留了几分没说。
那一日的皇后娘娘，气势最盛，仿若天生至尊，让人不由自主臣服其下，甚至比起皇上还有过之！
听到此处，琴观砚微挑眉，对曲馨若的兴趣又浓了几分：“听公公这么说，本王此次得以亲眼目睹曲皇后之绝俗风姿，实乃三生有幸。”
不想刘公公却是摇了摇头：“王爷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只在监国时会如此，平日里总是温和柔婉不与人争，王爷想见，却是已过了时机了。”
“是么？那真是可惜了。”琴观砚微微惋惜道，心中却是多了一分警惕。
越不张扬之人，你越难知其深浅。不知他何时出手、如何出手，纵使想防范也无从下手，如此一来只能处于被动，缚手缚脚，反更容易给敌人可趁之机。
此次若涉一行，除了要领回宇文家那个小混球，更是要会一会若涉的皇帝与他被称颂为护国圣女的皇后。
闲谈间已到得大殿外，耳边传来太监尖锐响亮的传话声，琴观砚整整思绪，微笑以待。
看来这个曲馨若，他须得小心应付了。
--------
风姿翩然的俊美青年，一身长禺朝服，出现在若涉的大殿之上，态度不卑不亢，神情泰然自若，立时引得满朝哗然。
他却只微微一笑，上前行礼道：“长禺端灵王琴观砚，奉吾王之命，特来晋见若涉皇帝，以赤诚之心，愿修两国千秋之好！”
话一出口，又是一阵哗然。众人窃窃，都道这端灵王好生猖狂，长禺不过战败求和而来，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偏他又是一副谦谦君子之姿，说得坦坦荡荡，叫人一时无从反驳。
苍倨衍倒是大度，一抬手，止了众臣的喧哗，开口却是不冷不热：“端灵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多谢陛下关心！”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闲凉地客道着，半天不入正题，朝臣们听着听着却是沉不住气，渐渐烦躁起来。
琴观砚看在眼里，心下暗笑，却也是微微失望。
抬眼望去，威严的若涉帝身旁，那一张金雕玉砌的后座——空空如也。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