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是救星，还是要你的命》姚天禧

13、第 13 章

　　俩人下的是最简单的五子棋，他对棋艺兴趣泛泛，根本不是老爸的对手，一时间输了好几盘。
　　“你公司怎么样？”闻爸爸抿了一口菊花茶问道。
　　“还好。”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回来。”闻爸爸低着头说道。
　　“爸，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怎么老想着让我回来呢？”
　　闻爸爸淡淡的暼了儿子一眼，“我还不了解你，从小到大，你干成过什么事？”
　　“……”
　　“开公司压力这么大，你看你瘦的都没型了，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垮掉。”
　　闻知书想，他每天只是上下班老爸都这么心疼，那白南许他们枪里来血里去的，老爸不还得吓昏过去。他本来打算回来跟二老摊牌呢，这下又不敢吭声了。
　　“听你妈说，你有对象了？”老爸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谈多久了？”
　　闻知书不敢隐瞒，只好老实回答，“三年。”
　　“这么久？你怎么现在才跟我们说？”
　　闻知书嗫嚅道：“之前不稳定，现在稳定了。”
　　闻爸爸松了口气，“既然稳定了就带回家吃个饭，把事定下吧。”
　　“……”
　　“你妈闲着没事，整天跟楼下的人吵架，你们结了婚，生个一男半女，给她找个事做。”
　　闻知书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恐怕办不到了。
　　“怎么？还没稳定吗？”闻爸爸看出他的为难，直接点破了。
　　闻知书咂咂嘴，“稳定是稳定了，只是……”
　　“只是什么？如果是钱的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和你妈工作了这么多年，早把你结婚的钱攒齐了。”
　　闻知书失笑道，“不是钱的问题。”
　　闻爸爸脸色一沉，“不是钱的问题，那问题就很严重了。”
　　闻知书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问题是很严重，只要你和妈同意，也没什么问题。”
　　闻爸爸抬头看他，“那问题在我和你妈这里了？”
　　闻知书艰难的点点头。
　　闻爸爸却笑了，笑得失意又怅然。
　　闻知书隐隐的觉得什么东西破碎了。
　　闻爸爸笑够了，盯着他问道，“是不是跟你一样？”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却是笃定的。
　　闻知书惊悚的抬头看他，嘴唇都颤抖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爸……你知道？”
　　闻爸爸又笑了，笑得轻松又释然。
　　“知子莫若父，你是我养的狗，会不会咬人我还不知道？”
　　闻知书说不出话来了，他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他张张嘴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傻傻的看着老爸，希望能用眼神打动他。
　　“从你上学到现在，都没见你带女孩子回来过，让你去相亲，不是推三阻四就是磨磨唧唧，完全看不到兴奋劲儿。”
　　“还有你跟那小子的事，你当我和你妈不知道？我们是老了，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
　　闻知书心里的一根弦刹那间断了。
　　他和“那小子”的事自以为瞒的密不透风，可现在想想，还是没躲过老爸的火眼金睛。可他还是不服气，他们做的几乎滴水不漏，自认没什么破绽，老爸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想的同时，嘴里就问了出来。
　　“你以为严丝合缝，其实漏洞百出。”闻爸爸不屑道。
　　闻知书灼灼的看着他，希望他指出一个漏洞。
　　“那年夏天，你们在屋里干什么了？”
　　闻知书一囧，硬着头皮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仔细回忆了所有的细节，自认没有什么失误之处。
　　其实他刚才的回答就是一个漏洞，如果他能仔细品品老爸的话。
　　“床单上的污渍是怎么回事？”
　　闻知书顿时没话了，“那小子”射在床单上，他擦干净了，可老爸还是发现了。
　　不对，都擦干净了，老爸怎么能看见？又不是血，只是一点透明的液体。而且擦拭用的纸巾都没敢扔垃圾桶里，而是被他塞到书包里扔出去了。难道老爸检查他的书包了？
　　闻爸爸凝视儿子不断变化的脸色，心下了然，“哼”了一声，“别把我想的那么卑鄙，我什么都没翻，我也没见到那团污渍，我只是发现你床头的抽纸瘦了很多。”
　　这都能成？
　　“能量守恒定律，你若用抽纸擦东西，不管擦什么，你都会把废纸扔进垃圾桶吧，而且垃圾桶就在你床头，你最可能扔的就是那里，可是里面只有其他的垃圾，却没见到那些抽纸。”
　　闻知书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老爸。
　　那是他和那小子第一次亲密接触，事后都很慌张，他抓起一大把抽纸，将床上的痕迹擦的无影无踪，恨不得把床单洗了才放心。
　　“还是那句话，知子莫若父，我们太了解你了，了解到你不张嘴我们都知道你想干什么。”
　　“……”
　　闻知书真是无语了。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发现那团抽纸减少，只是你们年纪太小，做事不够严谨。你带过那么多同学来咱们家，可哪一个也没对那小子好。你们看对方的眼神又那么炽热，尤其是你，你脑子一根弦，只装得下一件事，你喜欢的那么明显，我和你妈想不知道都难。”
　　闻知书呆呆的看着老爸。
　　“你妈给他在书房铺了床，他半夜是不是又溜你房里去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和你妈没那么卑鄙，很多你以为深藏不漏的事在我们看来真是漏洞百出。”
　　“还有高考后你们出去游玩，你那兴奋劲，那是去游玩吗？我都不忍心点破你。”
　　可你现在却忍心点破了。
　　“你妈伤心的不行，几次都要找那孩子，是我拦住了，一来心疼那孩子，二来也心疼你。总觉得你们还小，慢慢就想开了，而且我知道，你们承认的压力不比我们小。如果点破了，你们狗急跳墙怎么办？现在青少年那么冲动，私奔的又不少，我怕你们做傻事，就顺水推舟对你们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想，如果你们真心喜欢，互相打气，考个好大学也算是不辜负我和你妈的担惊受怕了。”
　　“那段时间我和你妈没事就看报、看书，研究你们的心理，知道这是一种正常的反应，但私心还是希望你们能想开。我劝你妈，上了大学就好了，可能你们太压抑了，上了大学，身心轻松了，感情也淡了。”
　　“不过我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那么顺利，他出了国，这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最怕你们报一个学校，更害怕你们继续沉沦下去，你的性格我太清楚了，不到黄河心不死。可他的性格，我却一直琢磨不透，不管怎样，得知他出国，我和你妈都长松了一口气。”
　　“你大学没谈恋爱，我们也不敢说什么，只当你还没走出来，所以一毕业我们就张罗着让你相亲，一来想着你可能想通了，二来就怕你想不通执迷不悟，所以先下手为强，让你成个家，有了媳妇，有了孩子，你就能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了。”
　　闻爸爸说到这里眼眶也红了，他叹息一声看着唯一的儿子，既不忍又恨铁不成钢的说：“谁知你还是执迷不悟，介绍的那些女孩子你看都不看一眼，我和你妈吓得不行，你妈更是夜夜抹泪……”闻爸爸彻底崩溃了，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也落下了两行浊泪。
　　“你大学的时候每次回家都闷闷不乐，我和你妈只当你还想着他，说都不敢说你一句。有一次你睡午觉的时候抱着一沓信纸嘴里念叨着“为什么”，我就知道，你一点没好。”
　　“我和你妈打听了那小子，知道他有出息了。就算咱们同意，估计他家里也不同意，就想劝你死了这条心，可是不管怎么跟你提他，你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也没多大反应，我和你妈感叹道，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看不透你了，你虽然还嘻嘻哈哈，我们却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后来见你情况好转一点，不再闷闷不乐，你妈想开导开导你，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来你从没承认过这事，二来都过去了，再旧事重提，只会让你伤心。可不提又不行，不管见多少女孩子，你都挑肥拣瘦找借口说不喜欢。”
　　“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一直想着他，只知道每次相亲回来，你都痛苦的不行。后来我劝你妈，算了吧，儿子不想相亲，就别逼他了。现在年轻人失个恋不算什么，只当自己的孩子比较固执，觉悟的比较慢。”
　　“可从大学到现在，都过去八年了，你还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我们怎能不伤心，怎能不往那方面想？”
　　屋里安静下来了，闻爸爸也擦掉了眼泪，他怔怔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儿子，伸手替他擦干，叹口气问道，“小书，你告诉爸，你现在的对象是他吗？”
　　闻知书摇摇头，刚才老爸的一番话，让他觉得像活在梦里，真的很不真实。一直以来，他以为二老完全不知情，可哪成想，他们比他看的透彻。他们都知道，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没跟他提过一个字。他一直无知无觉没心没肺的过着，却不知父母为他费过那么多心思。
　　突然有种莫名的情绪从他心底涌出来，他觉得自己很难受，很痛苦，很委屈。他错也好，对也罢，老爸老妈为他操碎了心也罢，他都觉得很委屈。这委屈排山倒海汹涌袭来，直打的他措手不及。他觉得必须找个人倾诉，不然他非疯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