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是救星，还是要你的命》姚天禧

14、第 14 章

　　他将老爸手里凉透的茶倒掉，又给他倒了一杯塞到他手里，拼命抑制住翻腾的波涛，淡淡的说：“爸，对不起，儿子不孝，让你们操心了。”
　　“我跟他是从高一开始的，为什么开始我不知道，可能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可我真的喜欢他，喜欢的无法自拔，他那么好看，那么善良，那么无助，我完全着魔了……”
　　“那段时间你们没有提，也许是对的，那是我最爱他的三年，爱到骨子里了，如果你们反对，我想，我真的会跟他私奔的。”
　　说到这里，闻知书抹把泪失笑道：“我们也很痛苦，很焦虑，很纠结，但也很沉溺，很幸福，很甜蜜，那段时间我们真的疯了，我多少次想跟你摊牌，不管能不能结婚，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总是好的。我甚至想着退学算了，我们出去打工，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闻知书自嘲的笑了，“你说的对，我确实一根筋，那段时间脑子里除了他再也装不下别的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男孩子产生这么剧烈的感情。他也想不明白，他说喜欢我，想对我好，一辈子对我好，掏心掏肺对我好，不让我受一点委屈。我信了，付出了时间，付出了精力，付出了感情，付出了身体，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只知道他是个可怜的私生子，用尽生命去爱他，却不知他的家庭我们根本遥不可及，就像你说的，即使你们同意，他家也不会同意的。”
　　“这都是上了大学之后的事了，刚开始我们还联系，可没多久就不联系了，我打电话发短信他都不回，我以为他出事了，一直攒钱想去找他，直到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才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可我不甘心，我给他写信，我想，三年的感情总不能说断就断的，之前那些天荒地老的誓言不会只是烟花一场的。”
　　闻知书自顾自的说着，闻爸爸捧着手杯，默默的看着他，突然，他叹了口气，“可现实就是这么讽刺，誓言也只是一时的失言，大学四年，我没谈过恋爱，只坚持给他一人写信，可却没收到一封回信。你说的那件事我知道，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实在痛苦迷惘的不行，才会在梦里问他为什么的。”
　　闻知书拉着老爸的手说：“爸，你们让我去相亲，我知道，我虽然推三阻四，但到底没有拒绝过，只是我对那些女孩子没感觉，一来还想着他，二来我可能真的不喜欢女人。”
　　“他走了之后，我的世界暗淡的不行，所有的色彩都消弭了，他不回我的信，我树上的叶子就凋落一片，四年了，就是参天大树，也该掉完了。你不知道我有多迷茫，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段感情说变就变，说没就没，曾经相濡以沫的日子简直生生打脸，之前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痛苦。我看不到路，找不到出口，往哪走都是虚空，往哪走都是徒劳，你们伤心抹眼泪的时候，我也在偷偷哭泣啊。”
　　他抽抽鼻子茫然的看着老爸，老爸却摩挲着杯子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应该能理解，那段时间，你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该笑笑，看似很正常，却正常的很不正常。连笑容都透露着患得患失。”
　　闻爸爸伸出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儿子的手，手心里的温热像一股股暖流缓缓的流到他的肌肤里，“我们没想到那件事对你的打击这么大，让你一度伤筋动骨，我们也没帮成什么忙。”
　　闻爸爸说完，低头同样迷惘的望着黑白相间的棋子，望了一会儿才拍拍他的手喟叹道：“可是儿子，哪段感情是容易的呢？我和你妈，也不是说结婚就结婚的。但是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走出来了吗？”
　　闻知书抬头看着老爸，用力点点头，真诚的哽咽道，“走出来了。”
　　闻爸爸点点头，“那你再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的对象是那小子吗？”
　　闻知书摇摇头，“不是。”说完他抽出手揉了把脸，看着老爸，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说：“我现在的对象叫白南许，白色的白，南方的南，许多的许，男，30岁，做点生意，无父无母无兄弟，有车有房有存款。”
　　闻爸爸听完默默的抬起手，闻知书闭上眼等着这一巴掌落下，可是，老爸只是轻轻为他拂拭眼泪，叹口气问道，“他对你怎么样？”
　　闻知书轻轻点点头，“挺好的。”
　　“真心实意吗？”
　　“真心实意！”
　　闻爸爸又叹了口气，长久沉默后才说道，“人一辈子能遇见几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呢。”
　　跟老爸聊完，闻知书简单洗漱后就躺床上了，他打开手机，一条未接电话，白南许的，他看看时间，正是在客厅跟老爸聊天的时候。
　　他望着天花板，无声笑了笑，将电话拨回去。只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白南许打破了沉默，他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叫了声“小书。”
　　闻知书轻轻“嗯”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
　　“躺在床上……想你。”闻知书说完身体震颤了一下。
　　“……”
　　“你呢？”
　　“我没躺在床上，我还在公司，不过我也在想你。”
　　“你怎么还没回去？”
　　“你又不在，回去也没意思，也没人给我暖床。”
　　闻知书重重的吐了口气。
　　那头也叹息一声。
　　“怎么了？”
　　“小书，我最怕你回家了，之前你一回去就像消失了一样，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恨不得插翅飞过去看你，又怕你拿棍把我赶走。”
　　闻知书“扑哧”笑了。
　　“你还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是吗？我看你是担心你自己吧，你怕我一去不复返，你就成孤家寡人了。“
　　“你敢，你要是不回来，我把整个县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回来。”
　　闻知书又笑了，“何必掘地三尺呢，我爸妈又不走，你问他们不就得了。”
　　“我哪敢问他们，我强迫他们儿子跟我好，上哪都说不出理，哪还敢问他们，躲都躲不及呢。”
　　“你真的要躲我爸妈吗？”
　　“是啊，不然怎样？”
　　“你就没想过要见见他们？”
　　“想啊，做梦都想，可是，他们愿意见我吗？”
　　“如果他们愿意呢？”
　　“这……可能吗？”
　　“如果可能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头忽然沉默了，屋里也安静了，过了半天白南许惊讶的声音才隐隐传来，“小书，你是让我见你爸妈吗？”
　　“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了，如果他们同意咱俩的事，我天天给他们洗脚都成。”闻知书听出了里面的虔诚，但也听出了里面的畏惧。
　　“洗脚就不必了，你天天给我洗吧。”
　　“好，没问题。”
　　闻知书又呵呵笑了，他嘲笑道：“能让青城大佬给我洗脚，我上辈子肯定拯救银河系了。”
　　“我上辈子才拯救银河系了呢，能遇见一个这么中意的人。”
　　俩人都沉默了，电话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虽然隔着电话，闻知书的心跳也慢慢快了起来。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头火辣的目光。他想，此时此刻，只要他一句话，白南许会放下一切跑过来的，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相信。于是他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今晚跟爸妈说咱俩的事了。”
　　“真的，你怎么说的，他们什么反应？”
　　“老爸问我是不是我有对象了，我说是，他让我说说你的情况，我就简单说了。”
　　“他什么反应？”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想见见你。”
　　那头也沉默了，闻知书的心随着沉默的时间也渐渐下沉。
　　“小书，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啊。”
　　“他们真的想见我？”
　　“是啊。”
　　“你再说说，他听完……是开心还是很生气，不对，肯定不开心的，是不是很愤怒，他打你了吗？是不是打你了？你有没有躲？有没有受伤？还有，真的假的，他们真的想见我吗？我怎么不信呢？你爸妈真的这么……开放吗？”
　　闻知书听着他连珠炮的话，“扑哧”一声又呵呵笑了。
　　白南许急了，他沮丧的嚷嚷道：“小书，你知道我的心，还拿这事开玩笑，你不知道我禁不起一点玩笑吗？”
　　闻知书不笑了，他真诚的说道：“南许，没骗你，我爸妈不反对，他们就想见见你。”
　　这话算是给白南许吃了一颗定心丸，他顿时安静下来了。
　　闻知书听着那头细不可闻的呼吸，揣摩着他的心思。过了一会儿，那头才吞吐道：“小书，我有点害怕，你爸妈……不会打我吧？”
　　闻知书瞬间喷笑了，他对着话筒讥讽道：“堂堂青城大佬，金融才子，竟然担心见家长，回头我得跟张波和李声扬说说。”
　　“什么啊，我不担心……唉，算啦算啦，我就是担心，怎么了，这跟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感情跟这是两码事，就是让王思聪去见父母，估计他也紧张得不行。”
　　闻知书又哈哈笑了。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我当然同意，我只是……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去见他们，有点紧张。”
　　闻知书都笑破肚子了。
　　“不用紧张，我爸妈又不是洪水猛兽，他们吃不了你的，你想想我不就好了，拿出对我死皮赖脸的心情来面对就是了。”
　　这回轮到白南许笑了，“你要这么说，我就不怕了，他们家这么优秀的儿子都那么喜欢我，那他们也不会太讨厌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