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是救星，还是要你的命》姚天禧

108、第 108 章

　　两人从公共浴池里出来后，白南许到柜台交了钥匙，又在旁边换了鞋，便拎着澡篮子出来了。走出澡堂子，他才回头看着远远跟在他身后的闻知书。
　　闻知书看他的眼神怯怯的，还带点似有若无的愧疚。
　　白南许冲他招招手，他愣了一下，才快步走过去。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闻知书想尽快回家，离这个人远远的，可一看到他的眼神，就莫名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吃什么？”白南许问道。
　　闻知书想说“都行”，但出口却是“溜肝尖”，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总是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他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白南许往周围看了看，有几家饭馆正在营业，遂建议道，“去前面看看吧，看有没有溜肝尖。”
　　闻知书点点头，跟着他走了。
　　白南许领着他去了几家饭馆都没有溜肝尖，还想往前再找找，闻知书说“算了吧，凑合着吃吧。”白南许这才停下。
　　“回去我给你做。”白南许看着他说道。
　　闻知书没有说话，扭头进了饭馆。
　　其实他有点怕白南许，更不敢看他，他的眼神里有让他感到极度愧疚的东西，而且他总是看着看着就流泪了，这让他很受不了，一看到他流泪，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偷窃贼一样，偷了他的心不还。他害怕，他想逃离。
　　饭菜都是闻知书点的，白南许只说什么都行，闻知书突然有点讨厌他这种事事都顺着自己的样子，一气之下，点了好几个菜。
　　饭菜上来，摆了满满一桌，闻知书又后悔的不行，吃不完剩下不还是浪费？
　　可他偏要打肿脸充胖子，低着头一个劲儿的莽吃，白南许劝他吃慢点，不急，他也不吭气，只管往嘴里扒饭。
　　后来，被白南许扶着出了饭馆。
　　在车上，白南许看着不住打嗝的闻知书，笑着无奈的摇摇头。
　　路过一家药店，白南许将车停在路边，进去买了两盒消食片。闻知书看见消食片像看见救星似的，打开盒子，扣下药片就往嘴里塞，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他又忍不住吃了几片，到最后他干脆将一板药片都吃光了。
　　白南许看着闻知书像吃糖似的吃药片，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以前他吃一片药喝一口水再吃一颗蜜枣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正在嚼药片的闻知书疑惑道。
　　白南许就将他吃药吃蜜枣的事讲了。
　　“不管我把蜜枣藏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找到以后就吃干抹净，但你又抹不净，嘴角上沾着蜜枣屑，嘴巴硬的像鸡骨头，打死不承认。”
　　闻知书听他讲着，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看他开心的呵呵笑的样子，又觉得那是一种嘲笑，顿时窘的涨红了脸。
　　白南许不笑了，看着拧着头鼓着嘴的闻知书，胸腔隐隐作痛，知道多说无益，反而让他更讨厌自己，也将头拧过去继续开车。
　　车厢里的气氛很尴尬，闻知书突然想起刚才在澡堂子里白南许说去单间的话，脸颊更是热的不行。
　　当时他就觉得白南许已经走火了，大手老是往一个地方集中，直到他吐出那句话，带着湿热的温度擦着耳朵溅起串串火花，还有那极度渴求的哑音，瞬间烫红了他半边脖子。
　　说实话，他有反应，可理智却让他做出了选择，他拿掉放在胸前的大手，快速走到一个隔绝他视线的地方静静的喘息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刚才的场景，可他觉得拒绝他是对的，他现在有爱人，而且在坐牢，如果他在外面和别人苟且，哪怕那个人是自己曾经的爱人，也会让他为自己不齿。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却怎么也镇定不下来，于是便随便打开了收音机。一首老歌从里面流泻出来，他无由头的慌乱情绪这才安定几分。
　　爱人我们已久违
　　这些年一直有你陪
　　你受了很多罪
　　一路随我很累
　　爱人 爱人 我们俩说什么苦累
　　让每一种悲喜都过来吧
　　承受之后更相偎
　　我选择了你我从不后悔
　　相爱滋味两人慢慢体会
　　最初的诺言在心中准备
　　一生面对
　　一生面对
　　长相随
　　爱人我们已久违
　　再见你竟如此憔悴
　　想不出你的肩
　　怎样扛起轮回
　　爱人爱人你要的我用心去给
　　把每一段日子都留住吧
　　慢慢变老 再回味
　　我选择了你，我从不后悔
　　相爱滋味两人慢慢体会
　　最初的诺言在心中准备
　　一生面对
　　一生面对
　　长相随
　　我选择了你我从不后悔
　　相爱滋味两人慢慢体会
　　最初的诺言在心中准备
　　一生面对
　　一生面对
　　长相随
　　白南许听着这首歌，眉下慢慢泛潮，睫毛密密地筛碎了眼中的水花，眨眨眼，两行清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闻知书想吃溜肝尖，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尖早被他溜吃了。
　　那些歌词真是让他心酸感叹，闻知书跟着他确实受了很多罪，现在陪在他身边也着实很累，最初的承诺，到现在还是没法一生面对，长相随……
　　回去后白南许让闻知书先上楼，自己去了超市，买了猪肝子，晚上准备做溜肝尖。他自己安慰自己，以后不要这样了，你累他也累，何必呢？
　　第二天白南许起了个大早，帮闻爸爸打扫卫生，扫完又剪春联、贴春联，忙的不亦乐乎。
　　闻知书迷迷糊糊醒来时，家里已经焕然一新了。闻爸爸照例训了句“懒蛋”就让他吃饭了。
　　吃完按照惯例，闻知书要去请爷爷奶奶回家过年，白南许拎着篮子陪着他去了。
　　到了楼下，白南许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打开门下了车。
　　“小书，我有点事就不陪你了，你自己……能去吧？”
　　闻知书一愣，又看他认真的表情，知道他打定主意不陪他去了，于是低头想了想爷爷奶奶的坟地，大概能找到，便点点头答应了。
　　“回来了跟我说一声，咱俩一起回家。”白南许拜托完就走了。
　　从昨天在澡堂子里他□□焚身说出那句话时，闻知书就开始刻意的躲避他了。爱情这个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每个人的心却像量杯一样称的分毫不差。闻知书看似软绵易攻，实际却易守难攻，他的心没为你打开，任你刀枪剑戟都伤不了他分毫。
　　之前他苦追三年才抱得美人归，还是在闻知书和潘安分开四年多正对潘安心灰意冷之时，而现在他对他旧情复燃或者一直熊熊燃烧着，他怎么再次攻破他的心门？他虚岁都33了，人生能有几个33？他是真的有点累了。他想，如果这次闻知书轻易被他追到，那他也有点鄙视他，虽然这个想法很无耻，但他就是这么无耻的冒了出来。况且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言而无信？他不想跟他做朋友，但更不想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他逃了，落荒而逃的逃了。
　　既然你不喜欢我，既然我总是让你徒增烦恼，既然我们在一起都不开心，那我躲的远远的就是了。
　　白南许本来想去酒吧买醉呢，但想想他已经没有虚度光阴的资本了，于是徒步去了最近的网吧，找个电脑，做了份明年的企业规划。他基本算是个工作狂，一忙起来就忘乎所以，等闻知书的电话打来时，已经下午了。
　　“你在哪呢？”闻知书软哒哒的声音通过噪杂的网吧信号传过来时，白南许迅速关上电脑走了出去。
　　“在外面，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楼下呢？”
　　“好，我这就过去。”挂断电话，白南许拔腿快步往家跑。
　　正跑着呢，身后突然响起了震耳的“嘭嘭”声，他霎时回头一看，天空出现大朵大朵的烟花，像万寿菊般欣然怒放，然后又转瞬即逝。
　　此刻刚刚黄昏，天空还不算黑，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放烟花了，可见烟花虽然易散，还是有人愿意为它的美丽买单。他笑笑，继续往家跑去。
　　闻知书站在楼下等他，见他“吭哧吭哧”跑回来了，好奇的问他去哪了，他接过篮子，微微一笑，“没去哪儿，在网吧做了份规划。”说着就上楼了。
　　二老已经将饭菜摆上桌了，因为12点还要吃年夜饭，他们就简单做了几个小菜，准备早早的吃完出去看烟花。可当二老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个儿子时，悄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悔意。
　　吃完饭，白南许让二老出去看烟花，他留下来洗碗。洗刷完毕从厨房出来时，闻知书正贴在阳台的玻璃上看烟花。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白南许一愣，眼里闪过转瞬即逝的光泽，他走到闻知书面前，问道，“想出去看烟花？”
　　闻知书回头，一双灿若烟花的大眼看着他，眼里的渴望一览无余。
　　白南许笑道，“爸放兰花的那间屋子里有烟花，要不要搬出去放放？”
　　闻知书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的点点头，然后鞋都没穿就跳下阳台跑过去了。
　　两人搬着几箱烟花下了楼，来到小区里面的一个小广场上，上面已经聚满了人，几个年轻人正蹲在地上放烟花，大朵的烟花升空，黑夜照的仿若黎明。
　　他们将几箱烟花放在地上，闻知书二话不说打开拿出几个就跑过去跟他们一起放了起来。
　　白南许看他很快融入人群里，笑着默默走出了人群。
　　眼前的情景相似的太触目惊心，他怕自己又忍不住落泪，于是选择离开。
　　12点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年夜饭，闻妈妈激动的泣不成声，连说一家人又团圆了，闻爸爸也说了一些以后不会分开的话，两个儿子都听得泪流满面。
　　吃完饭，二老照例发了红包，闻知书拿着红包开心的回屋了。白南许笑着看看手里的红包，想起前年过年说过的以后把红包都给闻知书的话，突然觉得很可笑又很讽刺，烟花转瞬即逝，爱情又何尝不是呢？
　　他捏着红包在客厅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