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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 103 章 ...

  •   他轻咳一声,打破这沉寂的暧昧。
      白南许嘴边勾起一抹自嘲,低头,笑笑,眼里的黯然又深了几分。
      快过年了,路边摆摊卖过年用品的小贩多了起来。
      两人走到一个小摊子旁边,闻知书看到上面挂着几个中国结,遂走过去伸手扯下一根穗子。小贩看见了,忙尖叫起来。
      “你干什么,扯穗子干嘛?”小贩走过去,忙拿起那个中国结查看。
      “这要是脱线了,没了卖相,我怎么做生意?”她一脸的沮丧愤怒,怒视着闻知书。
      闻知书手里捏着那根穗子,杵在那里,尴尬的不知所措。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扯人家的穗子,只是心随意动,看见了,就扯了。
      白南许凝视着他,慢慢吐了口气,吸吸鼻子,对小贩笑道,“大妈,对不起,这个中国结我们买了。”
      正在唉声叹气的检查中国结的大妈听到他这样说,眼睛一亮,顿时笑了,“好,给你。”说着把中国结递给了白南许,还唯恐他不要似的往他怀里推了推。
      白南许笑着接过,说声谢谢,就要掏钱。
      “小伙子,中国结都是成对买的,你买一个挂在家里也不好看啊,要不,再买一个呗。”大妈殷切的建议道。
      白南许看看闻知书,笑道,“好,再买一个吧。”
      元旦过后,青城一日冷过一日,凛冽的寒风虽不刺骨,但着实冻人,闻知书在卡塔赫纳待了近两年,已经习惯了那里四季如夏的炎热天气。自从回来后,感冒了三次,有一次半夜发高烧,惊动了看守所的所警,打了一夜吊针才降了温。那会儿白南许正在俄罗斯,接到消息二话不说连夜赶了回来,看到爱人安然无恙又立刻马不停蹄赶回去继续收集证据。
      时间真的不等人,他一刻也不想让他的小书待在那种鬼地方了。
      “阿……嚏”,闻知书突然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手里还攥着那根穗子。
      白南许赶紧脱下自己的大衣给他披上,闻知书忙说不用,连连躲避,白南许瞪着他,拽着他,硬是将大衣给他披上了。
      虽然不情愿,但大衣披上之后带来的温度却舒服的不得了。
      白南许拿着两个中国结,目不斜视的走着,仿佛一个问心无愧的真君子。
      闻知书有点小小的愧疚,他瞄了一眼白南许,见他沉着脸,没有说话的打算,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它就扯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解释道,面露赧然。
      “我知道。”
      “啊?”
      白南许回头看他,面色平静,“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说完他伸出右手,“你看。”
      闻知书低头一看,白南许的右手无名指上赫然缠着一个红穗子,跟他手中捏着的一模一样。他愣住了,傻眼了,额头上青筋鼓起,心脏开始跳腾,“扑通扑通”,一下快过一下,像要跳出胸腔似的,直直的看了半天,心跳才稳定下来,然后诧异又略带惊慌的看着白南许,一时没敢言语。
      “这是我追你那年,七夕晚上,你给我带上的。”白南许淡淡的解释道。
      看着闻知书迷惘震惊的样子,他抿抿嘴,又继续道,“那年七夕,我约你出来吃饭,准备送你钻戒,鼓起好大勇气掏出来给你,你却看了一眼就让我收回去。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你拒绝的太快又让我措手不及,越来越急的挫败感让我不顾你的感受强行给你带上,谁知……你二话不说就扔进了面前的酒杯里,我都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看着戒指沉在杯底,一气之下开始耍无赖,让你送我戒指。”
      白南许笑了,“你可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羞愤之下顺手扯掉了身边墙上的一根穗子,就像刚才那样,扯掉后扔到我面前,穗子太轻了,没到我面前,掉到我面前的牛排上了,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干,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话说出去了,就得硬着头皮走到底。”
      “于是我继续耍无赖,让你亲手给我带上,你气的鼻子都歪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拿起牛排上的穗子就给我带上了。”
      “你系了好几个死结,剩余的穗子太长,你又用打火机将穗尾烧掉,这才满意的跟我笑了笑,之后这个戒指就一直跟着我了。”
      闻知书听他说完,一脸的惊骇不安,莫名的看了他几眼,又略带愧疚的将头别过去。
      其实现在白南许手上的戒指已经不是闻知书戴的那个了,他戴上的那个在入狱时被狱警没收了。在里面,什么私人物品都要上交,他什么都交了,就这个戒指没交,而且打死不交,几个狱警按住他,一个狱警直接从他手上将其扯了下来,他大吼着跟他们玩命,最终被喷了胡椒粉。
      在里面,他总是习惯性的看着无名指上戒指留下的那圈淡红色的淤痕发呆,直到留下两行滚烫的热泪。
      出来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找个中国结,扯下一根穗子,给自己戴上,就是现在手上这个。
      没有理由,没有缘由,戴上它,只是觉得心安。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路边打车。”白南许不想让他难堪,于是打破尴尬,转身朝路边走去。
      两人回到家里已经十一点了,闻家二老都没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睡啊?”白南许问道。
      二老看看他们,笑道,“等你们啊。”
      白南许以为有事要说,于是问道,“有什么事吗?”
      闻妈妈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中国结放在桌上,然后摇摇头,一脸的满足,“没事,只是不敢相信两个儿子都回来了,就跟你爸在这等等。”
      “……”
      “床给你们铺好了,早点睡吧。”闻妈妈说完又看看两个安然无恙的儿子,就要回卧室,闻爸爸起身跟他们说了声“晚安”也跟着回卧室了。
      留下两人在客厅大眼瞪小眼的杵了一会儿,也默默的进去了。
      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双人床,床上只有一床被子,闻知书站在床边,面露尴尬羞赧,白南许看看他,咬咬下唇,说道,“你自己睡这里吧,我去睡书房。”
      见闻知书脸上浮现“松了口气”的表情,心里一痛,遂又说道,“我得在你屋里洗漱。”于是就进了洗手间。
      磨蹭半天,才洗漱完毕,从里面出来。又拉开柜子,抱着一双被子出了门。
      闻知书见他终于走了,顿时长舒了口气,于是走到门口,关上门,锁紧,这才靠着房门,慢慢蹲下来,双手抱膝,埋在里面,独自面对自己的命运。
      他的脑子一团乱麻,潘安是毒贩,这个他知道,也知道他被判刑是罪有应得,但他现在是自己的爱人,深深相爱的爱人,而且脑子里面都是他们高中三年和在卡塔赫纳相亲相爱的记忆。
      这些都是美好的记忆,高中三年,他们在一起读书,画画,聊天,玩耍,卡塔赫纳两年,他们在一起生活,吃饭、聊天、喝酒、散步。坐着马车在城里闲逛,听着马蹄的“哒哒”,牵着手在沙滩上捡小螃蟹,看着它们悠悠的慢爬,喝着椰汁,并排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依偎在一起,靠着乳白色的石墙,站在露台上看鲜花,坐在城墙上看日出,看夕阳,远眺蔚蓝的加勒比海,跟穿着海岛传统服饰的黑人大妈聊天,吃她赠送的水果,去教堂、去剧院、去酒吧,看马林巴的街头艺人弹奏吉他,看墙上马尔克斯的涂鸦,还有街边明黄、黛紫的鲜花……
      这是他过去两年的美好回忆,有潘安温柔相伴的美好回忆,怎么也抹杀不了。跟白南许讲的那些相比,这才是活生生、真切切的记忆,虽然他讲的应该是真实的,可脑子里却没有一丝痕迹。再看他那悲伤的泫然欲泣的表情,他更是无措又愧疚,除了逃离,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知道他做的不对,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跟潘安相亲相爱的,突然间冒出来一个爱人,而且是一个非爱不可的爱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很为难,可更不想让白南许为难。他知道潘安做的不对,不管白南许是好是坏,都不该清除他们的记忆,除非他自己同意。可这件事,他显然是不同意的,因为他和白南许的回忆并不是那么痛苦,没到非清不可的地步,而且父母都祝福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可是他爱潘安,很爱很爱潘安,他们高中三年的回忆和卡塔赫纳两年的回忆也不是假的,要他一下子割舍掉这些回忆跟白南许在一起,他显然做不到,虽然对白南许很不公平。可是这种情况,本身就很为难,本身就不公平,如今潘安又身在监狱,而是还是二十年的刑期,二十年啊,怎么熬?怎么熬?想想都窒息,想想都绝望,那是他的爱人,刻骨铭心的爱人啊。
      闻知书敲门的时候,白南许正盖着被子窝在书房的躺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听到声音,他立刻弹跳而起,跑去开门。
      看到小书,他不奇怪,看到红着眼眶的小书,他有点诧异。
      “小书,你怎么了?”他忐忑的问道。
      “你不是说家里有咱们办喜宴的录像吗?我想……看看。”闻知书低着头轻声说道。
      白南许愣了一下,遂笑道,“你先进来,我去找找。”说着将闻知书推到屋里,自己跑到客厅翻找起来。
      他记得很清楚,那盒录像带就放在客厅电视下面的小柜子里,跟那些药和那本相册放在一起。
      他立马就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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