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同在》妙澜

13、阿牛5

　　屋中的阳光渐渐移动，直至消失。
　　夜渐黑，我看着缓慢爬升的月亮，想到了裘和芊芊的墓。裘应该是满意的吧，在最后他与芊芊的结局一样，也会永远在一起。
　　不过这具芊芊的躯壳……我低头看了看身躯。
　　怕是还不回去了。

　　门口传来响动，庄大娘和阿牛扛着农具进门，将其放在墙边。
　　“姑娘饿了吧？我这就去拿吃的。”庄大娘说着，疾步转身出门。

　　阿牛捏着双手往我这走了两步，又停住，垂头呐呐道：“芊芊，娘去徐大娘那里拿粥去了，等会就来。”
　　“我不用进食。为什么庄大娘要去拿粥，你家中是没有厨房吗？”
　　“我，我们盖不了，和徐大娘一起建的厨房。”
　　说完，他的头终于抬起来，认真地看着我：“娘说你是个小姐，可能看不上我们这的饭菜。但是芊芊，饭是要吃的，不然会死的。”
　　这个男孩大约也不过8岁，有着孩童应有的天真，但不像庄大娘说的那样是个傻孩子，甚至，他比我还要聪慧。我从来都是茫茫然，而他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但我还是说：“我不会死。”
　　阿牛听了眼神一亮，几步跑过来，伏在床沿抬头望我：“芊芊你果然是仙女！我听阿猪他们说过的！仙女是从天而降的，不老不死，很漂亮，会法术，不进食只喝晨露！还有，仙女会满足第一个所见第一个凡人的愿望！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我默默记下仙女的特征，日后必不再提。
　　“我并不会法术……莫要将我的身份告知他人。”
　　阿牛愣了下，问：“娘也不行吗？”
　　我想了想，说：“不行。”
　　阿牛垮了脸，但迅速又笑起来：“那就是我的仙女！我一个人的！”
　　我应道：“嗯。你有何愿望？我或可一试。”
　　惩恶扬善……阿牛有赤子之心，即为善，帮其完成愿望，大约就是扬善？

　　阿牛正要张口，庄大娘两手端着粥，踢门进来，喊：“阿牛过来拿粥！”
　　阿牛大声答应着，朝我眨眨眼，起身过去拿走庄大娘手上的一碗粥，正要拿另一碗，庄大娘躲开道：“我给姑娘端过去，你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
　　阿牛便收手，拿着碗就往嘴里倒，噗呲作响。
　　庄大娘笑骂：“喝慢点！姑娘还在这呢，小心她笑话你。”
　　响声戛然而止，阿牛放下碗瞟了我一眼，开始小口小口喝。
　　庄大娘端着圆碗走近，我想到了裘给我喝的血，有些难受，不免晃了晃头。
　　庄大娘脸上显出为难：“我知道这里粗茶淡饭入不了姑娘的眼，这么一碗粥也管不了饱，但姑娘好歹喝些。”
　　“我不用……”我顿住，只见那碗中都是水，隐约能见到碗底的一层小米。
　　我想到一个办法。
　　“我胃口一向都很小。”我说。
　　然后我接过粥，快速喝掉小半碗的粥水，递回去：“够了。”
　　庄大娘愣着接住碗，看到现出来的米，正要再劝。
　　我先一步开口：“再吃会呕，多一点都不行，这是我从小的毛病。”
　　旁边“噗呲”一声，阿牛笑了出来。阿牛已经吃完了，帮我说话：“娘你别劝了，你看芊芊那般认真，不是假话。”
　　庄大娘似是还在反应，闻言转眼看他。
　　阿牛收了笑，也看她，问：“再说了，给芊芊吃完了，娘吃什么呢？”
　　“自然是……”
　　阿牛打断她，一双黑眼睛直直盯着她：“不吃饭会死的，娘，这是你说过的。”
　　庄大娘怔了怔，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叹道：“是啊……”
　　然后捧起碗。
　　阿牛这才看向我，笑着眨了眨眼。

　　庄大娘也很快吃完，拿着碗就给阿牛头上呼了一掌：“怎么没大没小地叫人家姑娘的闺名！至多也只能喊声姐姐！那也是你的福气！”
　　阿牛委屈道：“她让我唤的……”
　　我也出声道：“无事，庄大娘也可唤我芊芊。”
　　“不可不可！”庄大娘对我笑道。
　　回头重重把碗往阿牛手里一塞，怒道：“还敢顶嘴！以后就喊姐姐，记住了没！”
　　阿牛瘪着嘴应：“记住了。”
　　“拿出去洗碗！”
　　阿牛慢吞吞出去了。

　　庄大娘在阿牛出去后就阖上门，回身走至我面前直接跪下：
　　“姑娘，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