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模俞焉》霜与孤

7、忙碌而贫穷的职业

　　模特的职业寿命很短，平均只有不到五年。
　　涉及职业方向的每一项决定都很重要。

　　“你知道艾莉雅·约翰逊和贝蒂·米兰诺吗？”约瑟夫含着笑问。
　　俞焉知道这两个名字，她们都是国际一线名模，前者更是长期持有一份一线化妆品代言。
　　“yes？”俞焉保持谨慎，拒绝轻易表示惊讶。
　　“她们的第一份经纪合约都是由我签下的——我发掘了她们。”约瑟夫没有掩饰得意之情。
　　“哇哦”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俞焉还是很惊讶。
　　这两位模特知名度很高，都和很多国际大牌合作过，后者已经从模特转型演员了，前者艾莉雅是当红名模，占据了最权威的模特榜单MDC的一席之地。
　　曾发掘过两个国际名模，说明约瑟夫的眼光和资源都有过人之处。
　　不过，据俞焉了解她们都是出道多年了。

　　“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掘她们的吗？”
　　“贝蒂是在澳大利亚的星巴克外，艾莉雅是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家商场工作时，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刚入行，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星探，每年跑遍世界每个角落寻找好的女孩们。”
　　“现在也一样，你已经知道了，林打来电话，一开口就说‘你一定要看看这个女孩’，‘她在舞台上简直会发光’，‘相信我，错过她你会后悔的’。我知道林，虽然他是个混蛋，不过他在工作上从来没有失手过。所以，我听他的看了视频，所以，biu~约瑟夫过来了。”
　　俞焉若有所思，她记得林在秀的中间是有走出去过——第二次上台的时候他的座位是空的——后面他又回来了，原来是去给约瑟夫打了这通电话，“所以，你和林都认为我在T台上表现不错。”
　　“表现不错？”约瑟夫喊道，他粗粗的眉毛扬了起来，“女孩，你简直掌控了全场！”

　　虽然初见面时的约瑟夫温和亲切，略有几分骄矜，不过俞焉这会儿发现，之前感受到的平静只是他的面具。
　　随着话题深入，约瑟夫开始滔滔不绝，他不厌其烦地用相当繁多又夸张又肉麻的词汇来赞美俞焉。
　　虽然知道他是有目的的，不过俞焉依然被夸的很高兴，她有几分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如果我们签约了，模特之路真人秀怎么办？”
　　“管它呢！什么真人秀的不重要，”约瑟夫满不在乎，“只要签下你，我会带你去米兰、去巴黎，走时装秀场，那是真正的好工作，那里是你扬名立万的地方！”

　　“可是我需要钱，”俞焉指出，“第一名的现金奖励对我很重要。”

　　俞焉没有忘记“她”母亲的病是促使她来到这里的原因。
　　而且随着渐渐喜爱上这行业，她有种感觉，就好像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原主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做到，没有能医治好母亲的同时看顾好自己的人生，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里替代原主生活。
　　而偶尔出现在梦里的超前的信息，也为俞焉指亮了前路，同时也给了俞焉自己一个新的人生，这个人生有诸多不顺，但是是属于她的，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她可以不被任何人掌控，自由地站在舞台上。这感觉太美妙了！

　　俞焉出了一会儿神，发现约瑟夫正探究地看着她，看到她回神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介意说说你的情况吗？”
　　俞焉还能怎么办？她告诉了他那一套，无非是没有父亲，母亲生病，她正在上大学，为了钱来参加节目云云。
　　约瑟夫同情地看了她一会儿。
　　俞焉坦然笑笑。
　　约瑟夫好像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俞，有个情况我必须告诉你。”
　　“一般我不会和还没签约的新人聊这些，不过，我很看好你，你也很聪明，我想要让你事先知道。”
　　“模特的收入并不像外人想像的那么高，尤其是刚踏入这行的模特。”

　　大家熟知的顶级超模年入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美元，但底层或者新入行的模特往往入不敷出。
　　模特行业有高薪的工作，比如品牌广告大片，品牌代言人，但一般的模特根本接触不到。
　　最有知名度和曝光率的T台走秀工作酬劳很低，在纽约，平均走一场秀1000美元，听着好像不少，不过一场时装秀30分钟，却需要至少4个小时做妆发造型、试衣和彩排。
　　在时装周这样的高峰时期，房租昂贵，还有签证费、机票、照片打印、模特卡、租车等种种费用，如果一天少于两场秀，走完一次异地的时装周，金钱上的收入甚至是负的。
　　杂志拍摄也是这样。
　　杂志拍摄的价格平均每天100美元，VOGUE一天8小时的酬劳是200美元，很多杂志根本不给钱，只提供午饭，模特需要自己负责车费、样片的快递费。
　　“但这些工作是很有必要的，它们能为你带来大奖——品牌广告大片的工作。”约瑟夫如是说。
　　品牌广告大片通常有排他性，品牌看重模特的外形，为了独占性而支付模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美元。
　　所以其实模特们陷入了一个怪圈，为了期待中的广告大片，她们走收入菲薄的时装秀和拍摄杂志，忍痛拒绝收入较高且稳定的商业模特类工作（因为显然迪奥不会邀请拍摄淘宝照片的模特加入他们的品牌大片），贫穷地忙碌着。
　　能跳过这个台阶的只是极少数幸运儿。
　　“我相信我会是那个幸运儿。”
　　“是的，我也相信，你是如此迷人的女孩。”

　　一周后的现在，俞焉对约瑟夫的话情不自禁地开始怀疑了。
　　这周她经历了拒绝、拒绝、再拒绝。

　　俞焉和约瑟夫达成了一致，签IMS的全球代理合同，时间为三年，IMS公司为俞焉在客户面前争取工作，相应的拿走她收入中的20%。
　　这是行业标准的价格，俞焉没有异议。
　　签约没有在当天完成，虽然约瑟夫有独立签下模特的权限，不过IMS公司内部还有一些流程。
　　定下口头协议的第二天，完成了选角和淘汰两位表现不佳的女孩的环节后，俞焉和剩下的女孩们挥别即将回国的女孩和伦敦这座城市，踏上前往澳大利亚悉尼的航班。
　　从落地开始的整整一周，俞焉和女孩们在悉尼这座温暖湿润的海岸城市经历了最大的挫折。

　　澳大利亚罗斯蒙特时装周会在一周后举行，所以到达悉尼后的第一时间，大家就开始了马不停蹄的面试，每天都有超过十场的面试，有些需要排队等候，常常等待两个小时，就面试几分钟，面试的设计师只是翻翻照片，就让你走人。
　　这很羞辱人，因为他们甚至懒得直视女孩们的眼睛，也不会告知任何信息，让女孩们知道不被接受的原因。
　　后来好一点了，俞焉渐渐习惯了等待——被拒绝，在等待期间她还交到了一个新朋友——克里斯·布莱莫。
　　这是一个有着深棕色头发和绿色眼睛的高大澳大利亚男模，他和俞焉在面试时频频偶遇（面试行程不一致，所以女孩们分开行动），为了打发等候时漫长的时间，他和俞焉攀谈了起来。
　　聊到冲浪、帆船这些水上运动，两人爱好相似，很快熟悉了起来。
　　知道俞焉的面试还毫无进展，他慷慨大方的分享经验，
　　“面试最重要的是自信，一瞬间的冲击性的美。不要收敛你的魅力，别担心会太过火，给他们留下印象，你就成功一半了。”
　　从准经纪人约瑟夫——他现在负责8位女孩在澳大利亚的选角——那里得知她得到了第一份工作时，俞焉第一时间跟克里斯分享了她的喜悦。
　　克里斯很为她高兴，“你真棒，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因为刚才表现得幼稚的就像讨夸奖的小女孩，俞焉不好意思了，
　　“某人才不在意这个小工作呢，他可是一出道就走纪梵希的高定秀了噢。”
　　克里斯哈哈大笑，“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走完我就回来读大学了，现在早就不知道被喜新厌旧的时尚圈忘到哪去了。”
　　如他所说，克里斯有模特的梦幻开局，不过还没得意两天就被家人抓回去上学了，他是高中毕业的gap year去欧洲游玩被星探发掘入行的。
　　现在即将大学毕业的他也是玩票性质的来澳大利亚本土时装周“重温站在世界之巅的感受”，这是他本人的原话。
　　“你知道吗？当我走完纪梵希的高定秀，去参加活动，那些编辑、摄影师们冲着我的笑脸——你真该看看！”
　　“知道了他们有多势力，你就根本不会为面试被拒而难过了，他们基本只会人云亦云，看你模特本，明显是个新人而瞧不起你呢！”
　　“哦——”俞焉有点感动了，“你真是太好了，克里斯，你对谁都这么友善吗？”
　　“当然——不是啦，”克里斯弯了弯眼睛，眨动他迷人的绿眼睛，向俞焉做了个wink，“这是对你的特别款待哟。”
　　俞焉笑了，察觉到克里斯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后空气里的暧昧。
　　她没有在意这句看似随口的调情，事实上，在这个圈子里，看对眼后的男欢女爱可以发生的非常迅速，当然这种突然的激情通常也没有承诺，没有后续。
　　俞焉本人并不是在性方面特别保守的性格，但她对没有感情的这种运动没有丝毫热情。
　　现实中，帅到合不拢腿基本只是一种修辞，外形再帅气，大不了多看几眼，大饱“眼”福，没有感情的性，俞焉会觉得自己屈服于了兽性。

　　没有得到回应，克里斯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知道俞焉身处节目拍摄中后，还很有风度地送她回到了——距离下榻酒店一个街区的地方。
　　挥手作别克里斯，他挥挥手催她赶紧进去，俞焉没有搭理匆匆跑出来的室友，转身走进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