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宠》齐思流尔

24、第二十四章 不离不弃

　　章涣涣将信攥成一团，瞪了绣纹一眼，忍住心中窜气的火气对裴瑜说：“麻烦裴大人了，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

　　裴瑜一双眼睛只看到自己该看的，“请稍等，廉口那边也来了消息，这段时间不断遭受淖布游兵散勇的骚扰侵袭，将军这几日就是去了廉口。”

　　章涣涣手中的信被揉得不成样子，“那个廉口又是个什么地方？这意思是说他不会再回草栅了吗？我是不是也要跟着去廉口？”

　　“草栅养马练马，廉口屯田产粮，都是屏广重要的补给驻地。廉口距屏广更近一些，现在正是收筱麦和青稞的时候，淖布的匪徒经常袭扰掠粮。将军没有安排夫人您该如何行事，信报上只说军务目前交由驻在屏广的副将徐超处理，我们在草栅要提防淖布的袭扰。将军在近日会在廉口养伤，等秋收结束后直奔屏广。”

　　“他又受伤了，严不严重，现在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夫人请不要担心，虽然信报上并没有详细说清楚状况，但是想来是不严重的。夫人自可以在草栅等着将军的安排，您若是想亲自去屏广，属下可派人将您送过去。”

　　章涣涣张口欲说些什么，纸团硌在掌心，她抿着唇角，“待我想想。”

　　绣纹从离开裴瑜后就开始对章涣涣说：“侯爷人不在屏广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会去，照着裴大人的说法，那廉口也不是一个安生的地方，小姐，我们最好还是留在这里不动，路上也不安全，来的时候已经领受了一遭，老郡公夫人就是在去屏广的路上遇害的，您等着侯爷来接才是最安全的。”

　　章涣涣回去的路上没有开口说一个字，生怕喝进一口草栅带着草腥气的冷风似的。绣纹絮叨了许多没得到半点回应，已看出了些什么了，也不再说话，垂着手跟着后面，盯着章涣涣衣袖下半掩着的握成拳的左手。

　　回到了暂住的地方，章涣涣对将红枣朝着拴马柱方向赶的满珠说：“你现在就好好的教教它，让它知道该怎么做一匹对主人有用的千里良驹。”

　　绣纹跟着章涣涣进了房之后，还未问来信中说了什么，迎面飞来一团东西，绣纹没躲没避，任由砸在自己的肩膀上，弹了一下后落在地上。

　　绣纹捡起信，听章涣涣质问：“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那么快就得到了消息，你有时间给他通风报信，倒是没时间写一封家长里短给我母亲报平安？”

　　绣纹展开信，不是章家的家书，而是周光宁写的，短短几行，连一句软乎乎的问候都没有，直接说戍边艰苦危险，不宜久住养伤，章涣涣可自行回京，余下的由他来处理。

　　“明明跑到离他有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怎么还跟有眼睛长在我身上似的——”章涣涣瞪着绣纹的眼睛，“他当我是什么了，说让我回晋都，我就得兴高采烈地回去？周光宁到底是让你遇到事情就给他传书信，还是每月定时定点地发一封，事无巨细都要报给他？他这个太子当的倒清闲，尽捡着我这边琐碎的事情管教。”

　　绣纹平静地解释：“小姐，从出了晋都，甚至更早一点，从奴婢进了侯公府之后，连宁公子的影子也没再见过，奴婢绝没有再背着您做招您生气的事。这可能是宁公子从别处得来的消息，毕竟守疆大将遇袭受伤这种消息，应该早就传到晋都了。”

　　“从我受伤到消息传到晋都，再到晋都回信到我手上，哪里就这么快？我们在路上花了多长时间，到现在还没到屏广呢，照你这么说，那母亲和父亲的家书也该快到了。”

　　“驿卒日行百里，速度当然比我们来时的马车快多了。小姐，既然宁公子已经来信了，那我们何不就这样回晋都，不用去屏广。一来您并不喜欢这地方，二来实在太危险了。奴婢只要一想到您遇到过的那些事，心里就一阵后怕。小姐您不要辜负了宁公子的一片关心。”

　　章涣涣的怒气在绣纹有理有据的解释面前，一点点的灭下去了，不服气地说：“谁稀罕他的关心。”

　　“小姐——”

　　“我不回去。”章涣涣的语气突然由任性变得认真，“让我随军是陈牧南亲手领下的旨意，虽然周光宁说交由他解决，但是我冒然回晋都的话，即便没有闹出大风波，对陈牧南肯定是有影响。上次听他和父亲在说什么军备改制的事，应该是一件非常重要又有许多阻碍的大事，这种时候我们也应该小心行事。不然的话，如果是被我拖了后腿，先不说陈牧南会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头一个逃不掉的就是父亲的家法。”

　　“这种事情宁公子应该已经考虑到了。”

　　“周光宁就是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也不可以，先不从我也不甚懂的大局去说，眼下陈牧南在廉口那地方受伤，还不知道他人到底怎样了，我与他怎么说也算是在同一条船上，即便我真的要回晋都，至少该亲口告诉他，并听一听他的打算免得被我坏事了。陈牧南一路上对我照顾颇多，他受伤我自己却轻松的一走了之，这种事我做不来。”

　　“小姐，侯爷哪里就需要你帮着他顾虑那么多。你还说不喜欢侯爷，这分明就是不离不弃……”

　　“你不要乱说，”章涣涣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叫起来，“这叫义气，父亲教的有所为有所不为。需不需要是他陈牧南的事，该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你现在就去找裴瑜，告诉他我们要去廉口。”

　　章涣涣见绣纹不甚情愿的模样，语气软了许多，表情甚至有点心虚，“你若是不想去——”

　　绣纹似乎已知道章涣涣会说什么，竟然直接出声打断她的话：“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

　　章涣涣心中涌动着一丝愧疚，同时又有点生气，心中的这个疙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失，以后遇上和周光宁有关的事，她不能像这样直接先怀疑到绣纹身上。章涣涣小声地说：“我刚才不该冲你发脾气的，还用纸团砸你。”

　　绣纹垂着目光，将周光宁的手信抻平叠成方方正正的小块，“是奴婢自己一开始寻错了路，以至于小姐到现在依旧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