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是只画皮鬼》宇佐见章鱼

5、五

　　“小心哥，我吃饱了。”

　　陈郁喝罢这粥，直感觉更加晕晕乎乎的，那浓厚得惊人的肉香，从舌尖炸开，几乎要顺着这条绵软的舌头钻进天灵盖儿，渗进骨血。

　　咽下最后一口霍心夹过来的菜，陈郁抚着撑得浑圆的腹部，一只手撑着下巴，盯着霍心的眸子慢慢地说道。

　　“那，最后再陪小心哥喝一杯吧，最后一杯。”霍心说着，说着便给陈郁的骨瓷酒杯里又倒了一杯酒。

　　“这梅酒是我用梅县的梅子酿的，并不醉人，也多饮一些也无妨。”霍心说着，随即捉住了陈郁放在桌下腿上的手，裹在自己手心里，眸光潋滟地看着陈郁。

　　“好，那我敬你一杯，小心哥。”

　　陈郁感受到自己的手被那人握在手心，十指相扣的亲昵触感要他瞬间感觉无比熟悉与怀念。他一度忽略了那指尖缠绵撩绕的寒意，看着眼前这张温雅的脸，心弦被一只细弱柔软的羽毛轻浅撩拨，竟不自主的勾起嘴角，心头也泛起一层陌生的喜悦感，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吞没。

　　“你从前，便很喜欢喝的。”霍心笑着说着，他咧开嘴。森白的虎牙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烁着星点的光。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声音被拆分成了数个不同的音节，缓慢地，穿过陈郁眼前一层层氤氲的白雾薄纱钻进耳朵。

　　陈郁望着眼前的美公子，试图从头脑中找寻到更多与眼前男子共同的记忆，却只搜寻到一星半点的熟悉画面。画面上的他和霍心，时常还和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一同在竹林里吟诗作对，在月下温酒对弈。

　　恍惚间，沧冷玄月下，眼前有千瓣桃花飘落。纷飞的落花直直地扑向他的脸，几欲迷了他的眼。石桌下，他温了酒。面容模糊的白衣男子餍足地轻笑了一声，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酒，一口吞下，一只手擎住他的下巴。乡野间无比寂静，只能听见蛙声与虫鸣，心脏“嘭”“嘭”地跳着，唇齿相接，吐息与共……

　　“是吗我从前，很喜欢喝太久了，有些记不清了……”

　　“太久了，你不记得也正常。”霍心的声音温温软软，缠绵悱恻。

　　“你从前，总爱和我下棋，下棋时候便和我一同喝这酒的。”

　　霍心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衣袖生起了微微的风，月白长袍外披着白色的飞纱抚了他的脸，头脑中有春桃飘过，氤氲在棋盘对面的男子面前的白雾丝缕飘散，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霍心。

　　头脑里訇然有烟火炸开，一波又一波，让他的头脑“嗡嗡”地阵痛。

　　“阿郁……”

　　“小心哥……”

　　霍心望着眼前目光空洞的陈郁，殷红的嘴唇轻轻勾起，一双乌黑的眸子有流动的血色闪过。他轻柔地唤着眼前男子的名字，放下酒杯，环住了那人的纤细的腰。

　　将下巴抵在那人消瘦的肩上，他在那人耳边“咯咯”地笑。笑罢，近乎叹息地长吁了一口气，嘴唇翕动着，吐出了肖想数年的话语。

　　“永远呆在我身边吧，我的阿郁啊……”

　　“我的”

　　“阿郁……”

　　……………………

　　粉色织金纱帐绵软地垂了下来，香炉里点燃着浓烈的西域香，氤氲的白烟丝缕飘散，悠细绵长。

　　地板上放了装着满满火炭的火盆，将整个屋子都烘得暖暖的，间或从门缝里溜出的浓烈香风飘至梁前停留的麻雀鸟喙前，那几只肥胖的鸟便扑棱着翅膀，“啾啾”地叫了两声，便飞走了。

　　陈郁的白色里衣零零落落地挂在了身上，衣襟大大敞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蓝袄子被仓皇脱下，扭捏地堆在了床尾，和绣着戏水鸳鸯的锦被挤做一团。

　　霍心匍匐在青年身上，轻轻吻着他半阖的眼眸。他静静盯着眼前心心念念的男子，似乎一刻都不想将目光自那人身上抽离，眸间似乎有流火攒动。嫣红的嘴唇落在陈郁睫毛上，不停抖动的黑色小扇直搔着嘴唇的痒。

　　“嗯……”陈郁看着眼前的人，抿着嘴唇轻柔地闷哼了一声。

　　如今他只觉得心里欢喜，头脑内好似塞了一团轻飘飘的棉花，什么都不得想，什么也不记得。好似自霍心揽住他的腰，轻柔抱住他的那一刻，他便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自己是谁。眼前是有他，与他黑白对弈，把酒言欢的他，最为他欢喜的他……

　　“阿郁……”霍心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冶艳的微笑。他的眼角因为兴奋而泛起轻薄的红。

　　“我好欢喜你……”霍心红唇轻启，爱语轻飘飘地自唇间滑落，几欲烫伤了陈郁的额。

　　“呜……”

　　感受到脸颊上濡湿的柔软触感，陈郁瞬而被霍心水光潋滟的眸子所迷惑，唇间一凉，柔软的两瓣便贴了上来。绵软滑腻的舌头缠绕着他的吐息，舔过他每一颗晶莹的贝齿，缭绕着口中每一方云雾。爱·欲顺着这粉嫩的舌尖一直深入，渗进肺腑，终是化作了滔天巨浪。

　　一吻罢休，殷红的唇恋恋不舍地自陈郁的两瓣薄樱处离去。细长的银色丝线仍不可罢休地相接环绕，缠绵多情，缱绻万千。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陈郁的肩膀，他的脊背微微颤抖，细声呜咽着接受了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痴缠的艳鬼满足于青年的羞涩，他不知餍足得，急不可耐地将吻落在了脸颊的每个角落。

　　暴雨梨花似的吻四下生花。

　　自脊背末端泛起酥麻的痒意搔着骨头的痒，细碎的痒意渗进骨头缝儿。陈郁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霍心拥着他，用又一个旖旎的吻将她所有吐息都吞没。

　　匍匐在陈郁身上的少年轻车熟路地地抚摸着他的后颈，“咯咯”地笑了起来。

　　“阿郁，我是谁……”

　　艳鬼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轻声说道。

　　痒，痒不可耐。

　　陈郁嘴唇翕动着，只感觉一朵朵火苗焦灼火热，一口口蚕食着他的理智。

　　“小心哥……”

　　“你欢喜谁……”

　　“小心哥……阿郁，最欢喜小心哥……”

　　他任霍心拥着他在这片碧海里随波逐流，沉沉浮浮。

　　半晌，眼前有七彩烟花炸裂，陈郁的脊背猛地瑟缩了一下，樱色的薄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才终是如同一只被暴雨打湿的鹤，弓着脊背倒在了霍心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