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条美人鱼》冷清持

66、拜过祖师爷

　　“姑娘，姑娘？快醒醒...”
　　朦胧之中有人吵闹，你循声醒来，正对上小鱼一双弯弯眉眼，“姑娘，裁缝来了。快起来收拾收拾，咱们下楼去。”
　　你一打眼，外边已是太阳高悬了，估摸着时辰应已近中午，有些愕然。最近的这段时间，你在游戏里的睡眠感和疲惫感都越来越真实，竟不像一开始那样，两眼一抹黑，再醒来便是剧情继续了。你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这个时代里存在的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游戏玩家。
　　小鱼见你这模样，还以为你是赖床到这个时辰不好意思，便宽慰你道：“姑娘别在意，其余的姑娘也都是差不多睡到这个点的。姑娘现下起还算早的呢，若不是裁缝在下面等着，我也不敢叫姑娘。”
　　你顺势点点头，便起身了，小鱼很自然的过来伺候你梳洗打理。你还没有被人这样伺候过，还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有推脱，任由她折腾。
　　这小姑娘昨天同你说到半夜的话，直到四更天才允诺你可以睡了。她自己就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被褥，在桌脚边打了地铺，丝毫不嫌膈应，很快就香甜的入了梦。
　　她小你四岁，大概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身量也很矮，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了似的。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能练就这样一个逆来顺受的性格。
　　她只为你稍微打整了一下头发和脸，便说道：“这样就行了。”
　　你随着她走出门，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咱们家都是现成的新衣裳，只不知道姑娘身量，才要裁缝来看看...”
　　才说着，一间走廊尽头的房门却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娇娇嫩嫩的姑娘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满的抱怨：“大清早的是怎么了，吵得人睡不好觉。”
　　小鱼见了她，殷勤的说道：“月笙姑娘，不好意思，这是家里新来的姑娘，正准备去裁衣。”
　　月笙懒洋洋的抬头，像是才发现你的存在，从头到脚看了你一眼。
　　然后几乎是一瞬间，她脸上就绽放了一个如花般的笑容，“哎呦，我当是哪里来的俏囡囡，原是新来的妹妹。生得这样好，难怪妈妈喜欢。”
　　边说，她边袅袅婷婷的向你走来，你瞧见她身上只穿着简单的长衫睡袍，头发也松松散散的琯在肩上，然而脸上不见一点油光，唇尖透着微微的粉色，双瞳剪水，莹莹怜人，连头发丝儿都透着柔顺的感觉，不禁感叹这是一个十足的天然小美女。
　　“妹妹叫什么名字？”她朝你问道。
　　“花间。”
　　“真是如花蕊子一般的妹妹，”她莞儿一笑，又问：“是妈妈给起的艺名？”
　　你摇摇头：“不是，我原本就叫这个。”
　　她微微一愣，笑得更开怀了一些，“竟是本名？呀，可不巧了，这名字合适得很，想必妈妈不会给你再改了。”
　　你刚想问，那她原本是叫什么呢？然而一旁的小鱼却催促道：“月笙姑娘，裁缝还在楼下候着，不好叫人多等。有什么体己话，等我们姑娘量完了身在说吧。”
　　“就你事儿多，”她娇嗔的看了小鱼一眼，却没什么责怪的意思，“行吧，赶紧带着你家姑娘去吧。花间妹妹，晚些时候我又来找你玩儿。”
　　你点点头，应下了。月笙便又打了个哈欠，神情恢复了三分慵懒，缓缓的走回房去。
　　你跟在小鱼身后下了楼，心里盘算着，这流霜与月笙性格真是南辕北辙，对待你的态度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人或许是天生的要做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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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裁缝为你贴身量了尺寸，口中说道：“姑娘的肤色其实衬蓝色是最好，然而清辞姑娘爱穿蓝衣，未免冲撞了，还是为姑娘做月白色好了。虽说颜色算不上出挑，然则姑娘气质出众，也必不会埋没了。”
　　又说：“姑娘瞧瞧这身可好？月白色做里，秋香色纱衣做外罩，腰间云带约束，远远看着并不出彩，需走近了才看得清上面绣着银丝蔓藤花萝的图案...”
　　你听她说得头都晕了，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你看着办吧。”
　　小鱼在一旁听得笑了，“姑娘真是个好性子，旁的姑娘这时候总要试个两三件衣裳，说出七八个不满来，到了姑娘这里却一个意见也没有。能跟着姑娘是我的造化了。”
　　就这样挑了四五件常服，并着睡衣里衣浴袍一起被小鱼抱了个满怀。你正觉得解脱的时候，小鱼又笑嘻嘻的说道：“姑娘，还要挑首饰头面呢。”
　　她用嘴努了努一旁的两个箱子，你打开一看，里面放着胭脂水粉、汗巾手帕、耳链坠子项链坠子应有尽有，花里胡哨的简直你认都认不全，看了一会儿你就头发晕了，只对着小鱼说道：“你替我挑吧，这些我不太懂。”
　　没料小鱼当即就说：“既然如此，就两个箱子都搬到姑娘房里去吧。”
　　你愣住了，“你确定？这么多东西都给我？”
　　小鱼说道：“也没几样，这两箱子玩意儿跟流霜姑娘的那些比起来真不算得什么的，也省得姑娘挑了。往后要穿什么样的衣裳，就先从这里搭配一些，等姑娘人红了，便会有自己的私房物什，也不必从这里拿这些了。对了姑娘，这些都是登在册的，凡是用了都得再还回来，否则来日管家查账，差了东西要拿姑娘问责的。”
　　你便说自己省得的，原来在教艺所中也是这样的规矩。
　　看着小鱼儿来来去去忙活着帮你搬东西，你心下免不了纳罕，原来以为入了青楼的女的都过得凄凄惨惨、委委屈屈，哪里料到竟然是这样好的招待着。况且瞧着流霜与月笙两位姑娘，哪一位又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若是不说，别人只怕会当她们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你便忍不住问小鱼：“是单锦瑟班的姑娘们过得这么好，还是丽水城花楼里的姑娘都这样好？”
　　小鱼回答：“只有我们锦瑟班里对清倌人这样好，别家的姑娘要过上这等穿金戴银的生活，要么是早已出来做生意，赚了些名气的红倌人。要么就是被妈妈当做花魁娘子培养的小姑娘，一般一家只有一两个。”
　　“这么说，我倒还算个运气好的。”
　　小鱼对你这话却不置可否，只笑了一笑，另说道：“妈妈曾说过，千篇一律的花色不好看，要花团锦簇、各有千秋的的景才惹人回味。所以咱们锦瑟班的姑娘都各有各的脾性，各有各的擅长，谁也不遮盖了谁，谁也不委屈了谁。”
　　你心道那可不是吗，若不是这样，也纵不出这班子里性格各异的花娘们。换做是你是男人，天天被那些莺莺燕燕千依百顺着，也会腻了，倒反而想征服像流霜这样冷厉骄纵的。
　　由此便可以看出来，这位紫妈妈果真是手段不凡。
　　“你说，这锦瑟班里，全是清倌人？”
　　“是呀。咱们家的姑娘，要到十六岁往上才可以留客的。如今最大的便是流霜姑娘，可她也才十五岁呢。”
　　“从前没有收过十六岁的姑娘吗？”
　　小鱼摇摇头：“咱们家班子成立也才两年多，妈妈收的全都是如同姑娘这个年纪的，故此还没有一个红倌人。”
　　“但总会有人十六岁的。流霜不就快十六岁了？”
　　小鱼听到这里，眼神闪躲起来：“姑娘问这许多做什么呢？流霜姑娘自有她的打算，再者妈妈也会早早为她打算了的，这个事儿谁也插不上嘴。”说完，她站起来看了看天色，对你说道：“今儿是姑娘入班子的第一天，按理来说是要同妈妈和各位姑娘们一齐吃饭的。我替姑娘重新梳个头发，再打点些妆容，总不好叫其他姑娘过分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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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鱼把你搀扶到了紫妈妈院落外，就不肯往里走了，只说自己在外面等着。
　　另有一个十岁上下的小丫头，冲你笑了一笑，“姑娘随我来吧。”
　　紫妈妈住的这个院落很大，竟比得上你们全部姑娘住的那座小楼了。其中佳木茏葱，奇花烂漫，又有假山假石，清流涓涓，无比不彰显主人的富贵。
　　那小丫头到了正房门前，当先喊了一声，“妈妈，姑娘到了。”听得里面有了回应，这才引着你进去，你忍不住腹诽一句：好大的规矩。
　　屋子里已经有了三位姑娘，其中的流霜与月笙你是见过的，还有一位姑娘却与你未曾谋面，只见她穿得一身素雅，通身上下一件首饰都没戴，只外间罩了件水蓝色的纱衣，长着一双如湖水镜面般沉静的眼睛，琼瑶鼻贵气夺人，脸上筋肉停匀，庄严如同谪仙。
　　你惊讶于她的气质非凡，只不知道她是小鱼曾经说过的清辞或琳琅中的哪一位。
　　三位姑娘都端端正正的站在房间的角落，见你进来了，只是微微瞟了一眼，便再没有任何动静。
　　一阵环佩叮当之中，紫妈妈被一群丫鬟簇拥着从一扇软屏中飘然而来，冲你说道：“我的儿，先来拜过祖师爷。”
　　话才落地，身旁便有一个小丫头塞到你手里一根香火，强按你的肩膀面向墙壁一处，那墙上奉着一座七宝神像。神像盘马提刀，眼珠猩红，两道长眉鲜白胜雪。
　　“这是白眉上神，是皇帝的乐官，也是我等红尘之人的祖师爷。拜过了他老人家，你便真正算入得我门下了。”还不等你反应，先前按着你肩膀的小丫头便手上用了更重的力气，强行将你压得跪倒在地上，你听见紫妈妈掷地有声的念道：“求祖师爷眷顾，保佑我儿花间千人追万人捧，保佑我锦瑟班贵客云集，夜夜笙歌，金银不断！”
　　她才说完，那小丫头就便改按着你的头，压着你哐哐的往地上磕。等磕完三个，又拉着你的手，让你把手里的香插到白眉神像面前的祭坛里。
　　你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一套流程走完后，才听得紫妈妈满意的说，“去吃饭吧。”
　　三位姑娘听见妈妈如此说，才敢动了。月笙朝你眨了眨眼睛，示意你们跟在妈妈身后，转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才见饭菜已经摆了一桌子。
　　月笙与流霜一左一右的坐在妈妈身旁，月笙又朝你招招手，让你坐到她旁边来，剩下那位庄严的姑娘便就坐在了流霜旁边。
　　“咱们班子许久没有来过新人了，”紫妈妈颇为和善的说道，“今次花间来了，诸多不懂事处，你们可要好好的教教她。”
　　三人都说了声是。
　　紫妈妈又看向你，笑道：“从今儿起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既然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总要分个大小主次。你们当中流霜最大，便做得个大姐了，月笙、清辞、花间，你们三个都只有十四岁，但花间来的最晚，注定了是要做个小妹的。往后住在一个院子里，免不了见面，嘴巴可记得甜着些。”
　　你忙说道：“我知道了，妈妈。”
　　暗地里却又偷偷看了那庄严女子一眼，心道：原来她就是清辞姑娘。
　　紫妈妈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声：“吃饭。”
　　众人这才动起筷子来，吃的时候姿态娴雅谨慎，没有一个发出半点声音的。连平时那嚣张跋扈的流霜，此刻都成了个闷声瓶子，把你当个空气人。
　　你便也吃着，虽然是味同嚼蜡，但也好歹得装装样子。
　　你思绪正满天飞，却见紫妈妈拿余光在桌上扫了一眼，月笙、流霜、清辞便都齐齐放下了筷子，又恢复了端端正正坐着的模样。
　　你见她们这样，也不敢再吃了，依葫芦画瓢就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紫妈妈微微一笑，又慢条斯理的吃了小半个时辰，才把碗筷放下了。立时就有小丫头过来为她擦嘴，端过茶来让她漱口。
　　这期间任何人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话，空气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终于听得紫妈妈说了一句：“花间，在班子里可还习惯？”
　　你连忙道：“很习惯的。这里很好，比我在教艺所里要好得多。”
　　紫妈妈略略点了点头，“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这...小鱼已同我说了许多事情，我没有什么...噢，听说班子里有四位姑娘，还有一位名为琳琅的，她怎么没有来一起吃饭呢？”
　　你才把这话说出来，便见流霜猛的抬起了头，恨恨的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