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回归 ...
-
三年光阴，转瞬即逝。
空无一人的官道，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车夫是名十八岁的少年，一身黑衣，干净利落。令人注目的不是他俊朗的容颜，而是那双紫色异瞳，宛若紫晶石，熠熠闪光。
忽然，一支箭从前方射来，少年随手一挥，强劲的内力将箭折断，跌落在地。一群黑衣人从四面跃出，向马车袭来。少年飞身跃起，背上的包裹被他解下，露出檀木做的琴。
少年旋身单脚立于马车之上一手抱琴，一手弹奏，产生的气旋让黑衣人无法靠近。
这时，清越的笛声从马车里传出来，与琴声相辅相成。
本该美妙的合奏在黑衣人耳边可就不美了，数不清的蛇从两边的树丛里爬出来，向黑衣人围过来。黑衣人步步后退，靠在一起，拿起手上的刀剑，向蛇挥舞，蛇被斩落了不少，但更多的却跃上黑衣人的肩，向他们的脖颈咬去！
马车里钻出一条竹叶青，吐着杏子，一眨眼，便钻入领头人的衣袖中，领头人抑制不住地嗷嗷大叫，匍匐在地，剩余其他黑衣人见此，纷纷后退，正想逃，马车中飞出几根银针，把离得最远的几个黑衣人送入地狱。
剩下的由少年执剑，一招毙命。
马车上跳下一青衣女子，女子几步上前，翻查尸体，然后回来，恭敬地对马车里端坐着的人禀告道：“主子，是个小门派的人。”
“呵，八成又是九罗门主导，他们不是最喜欢伪装成小门派的人来执行任务吗？”清冷的女声从车内传来，“好啦，不用想这么多，快走吧。阿玖！”少年应了一声，坐上马车，正要赶车，青柠不敢再多言，立刻进入马车。
琴玖挥鞭，马儿嘶叫一声，继续向前。他靠在一边，静静听着车内的谈话。
“主子，九罗门真是烦，三番五次地找我们麻烦，我们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青柠忿忿不平的声音传来。
九罗门，近几年江湖兴起的门派，杀人放火，只要给钱，什么都做。两年前九罗门暗杀百里少主的任务失败，从此就与她们杠上了，总是不定时地来刺杀，却一直得不了手。
瑾玥蹙眉，一个九罗门本来不值得她费神，只是，两年前的暗杀是他人买凶想除掉她还是九罗门自己的行动，她一直有疑惑。她想起出来时百里枢尐的话。
“你可小心点九罗门，别死在那群蝼蚁之下，丢了我的脸。”
……
“九罗门不简单，你们不要轻敌。”瑾玥沉思片刻，提醒道。
淡淡的声音入耳，琴玖“嗯”了一声，青柠有些困惑：“主子，不就是一个九罗门，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这么多次的暗杀，哪次得手了？”
“青柠，轻敌乃习武之人大忌，他们这两年的刺杀可能只是障眼法，你不要大意，小心点为好。”
青柠应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瑾玥拉开车帘，看着外面有些暗沉的天，不禁催促道：“阿玖，再快些。”
“是。”
几日后，马车到达闻府。
门口的小厮见到瑾玥，忙向里跑去，边跑边喊：“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青柠与琴玖是第一次到闻府。青柠跟在瑾玥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琴玖默默在最后走着，眼中只看得见一个瑾玥。
闻梦里第一个跑出来，看到瑾玥，止住了脚步。他望着姐姐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声音像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能这样呆呆地看着对方。
瑾玥注视着闻梦里与她有着三分相似的脸，嘴唇微动，声音涩然：“梦里……”
时间，终是改变了什么，让彼此本应最为亲密的龙凤胎姐弟，也有了隔阂。
“表妹，你回来了！”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抬眼望去，来人白衣墨发，衣袂翻飞，长发飘逸，不扎不束，衬着那抹挺拔的身影，潇洒风流，无拘无束。这是闻知墨，闻府大少爷，也是瑾玥和梦里的表哥。
“表哥。”瑾玥微微一笑，打了招呼。
“表妹几年未见，过得可好？”折扇轻摇，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瑾玥未回答，目光转向梦里：“梦里呢，你这几年，可好？”
怎会好？姐姐在那吃人的百里家受苦，我却无法做些什么，日日承受着噩梦，就怕哪天听到你不在了……
倏然，少年眸底划过一抹细微的哀恸，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被瑾玥捕捉。
心中被愧疚淹没，瑾玥狼狈地别开眼，颇有些不知所措。
--------------------分界线--------------------
深夜。
琴玖躺在房顶，仰望星空。
他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来到百里家，和其他几百个同龄人一起训练，百里枢尐教会了他杀戮和生存。如今一晃已十年了，他的这双手，染了太多鲜血，而他的心也在那无尽的杀戮中变得麻木。却没想到，三年前，她突然地闯入他的世界，强硬的在他的心中留下印记。
琴玖半握拳举到眼前，透过虎口的缝隙欣赏着半圆的月亮。
想到屋内熟睡着的人儿，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回忆起第一次见面，他在屋外看着她浅笑嫣然，在那时，他就发誓这一生都会好好守护着她的笑容。
……
翌日。
瑾玥坐在凉亭里，饮茶等人。
闻知墨从远处而来，一眼便看到了瑾玥。
“表妹，好巧。”
“不巧，表哥，我在等你。”
闻知墨挑眉一笑，折扇拍打着手心，“不知表妹找我何事？”
“表哥，这几年也没闲着吧，有什么可用的，我们表兄妹之间就不用藏着了吧。”瑾玥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咳咳，怎么，你在百里家没有一点收获？”
瑾玥目光转向远处，神色不明：“我不知道，时间隔得有些久了，有些东西凭我现在的能力无法查到。”
说到正事，闻知墨也严肃起来：“表妹知道九罗门吧？”
瑾玥蹙眉，“九罗门？怎么又和九罗门扯上关系了？这两年他们一直追着我们不放，百里枢尐也让我小心点九罗门，这九罗门到底什么来头？”
闻知墨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递给瑾玥：“我还没查到，不过九罗门却是怪异，像是背后有谁在操控，而且与朝廷有联系。这个你拿着，表哥的人，你随时都可调用。”
瑾玥接过玉佩，细细打量。这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其上镂空雕刻着一个“墨”字，字体左上方有个细小的图案，这图案……
瑾玥惊讶地抬头：“碎影？”
碎影，天下一流的情报组织，号称无所不知。
“碎影是我和好友联手组建的，这是我的玉佩，象征着我的身份，你拿着就相当于在碎影，你有与我同样的权利。这样你办事也方便许多。”
瑾玥笑了，收下了这份礼物。“表哥是加入了皇储之争吗？”
“嗯，闻家已和六殿下绑在一起了，不要怪我这么早就站位，放眼整个皇室，没有比六殿下更适合那个位置的人了。”
瑾玥没想到闻知墨对六殿下评价这么高，“表哥若有需要我帮忙的，瑾玥一定倾尽全力。”
闻知墨笑得开怀：“表哥是不会同表妹客气的。”
……
午后，瑾玥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已是天色朦胧，将要入夜。
“青柠。”
青柠推门而入，服侍着瑾玥更衣。
长发用羊脂玉发簪束着，身着淡蓝色缎子衣袍，腰系玉带，手持折扇，好一个翩翩少年郎。青柠也换上了男装，跟着瑾玥出了闻府。
天阑的皇城是整个天阑最为富裕繁华的地方，随处可听见小贩的吆喝声。
瑾玥带着青柠东逛西逛，左拐右拐，走到了销魂窟——天阑最大的一家青楼。
刚一踏入，浓郁的脂粉气味扑鼻而来，瑾玥不禁蹙眉，颇不习惯。老鸨媚笑着，一扭一扭地靠了过来：“哟，这位公子，看你面生，怕是第一次来吧。我们销魂窟啊，别的不说，这姑娘们可是个个水灵着呢，环肥燕瘦，公子想要哪个，这儿都有。”
瑾玥不动声色避开老鸨，折扇一开，扇了扇，把面前的脂粉香气扇走，老鸨见此，目光闪了闪，轻笑着退后几步，不去冲撞瑾玥。
青柠紧锁着眉，捏着鼻子，从衣袖里拿出一块令牌，在老鸨眼前晃了晃，又收了回来。老鸨眼尖，看到了令牌上的“玥”字，大惊失色，又连忙低头，恭敬地请两人上楼。
“五娘，不是说楼上满座了吗，这两个小白脸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五娘看不起我们兄弟两个！”一名粗犷的大汉搂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拦住三人，话是对老鸨说的，眼睛却盯着瑾玥两人。
“陈公子莫怒，这两位公子是早就定好了位子的，凡事都要个先来后到不是嘛，陈公子若是不高兴，等下五娘亲自来赔罪，好嘛？”老鸨五娘娇笑着，她虽已近三十，却风韵尚存，这一笑勾得那大汉抱过五娘，亲了一口，“好吧，看在五娘的面子上，哼，放过你们。”
青柠蹙眉，正要上前，被瑾玥拉住，只好作罢，暗生闷气，她竟然被小瞧了。
顶层。
五娘关上门，单膝下跪：“少主，有何吩咐？”
瑾玥坐下，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青楼里的茶水都下了点东西，只是这顶层是百里枢尐的地盘，自然不会有那助兴之物。
“把这儿的花魁叫过来。”
五娘应声，退了出去。
未几，身着粉白衣裳，面带纱巾的女子婀娜步入屋内，恭敬地俯身。
瑾玥打量了女子好一会儿，才让她起身，收起折扇，道：“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摇滟。”声音不卑不亢。
“摇滟？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苹。摇滟，好名字！”瑾玥笑得灿烂。
摇滟羞红了脸。
瑾玥走上前，用折扇挑起摇滟的下颚：“你跟我走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苹：出自温庭筠的《莲花》（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苹。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