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蔚亡

10、餐厅

　　他提议到学校外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吃饭。我看到天色已渐渐变暗，而且去料理店未免也太让他破费了。我说：“现在不早了。不如我们去学校餐厅吃饭吧。”我看到他的嘴微动，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于是抢先在他说出话之前：“我们走吧。”然后去往学校餐厅。他的眉毛下压，“好吧，那既然去餐厅吃，就去三餐吧。”提到三餐，不得不说它有着学校最贵同时也是最美味的饭菜。听说那里的一顿饭抵得上普通大学生的一个月生活费，所以我从未去过。这就和我最初不让他破费的想法背道而驰了。“你不要再犹豫了，学校里三餐还算可以，就那里了。”说到这时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笑着说：“你也不用担心，请你吃一顿饭，我还是负担得起的。”这时我才想起，吴梦的家境好，在他眼中这只是一顿饭的钱罢了。既然每一个人的经济情况不同，再说什么就显得太过矫情了。我咬了一下嘴唇，道：“好，我们走吧。”
　　到了餐厅外，我愣住了，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所看到的事物感到惊奇：有两名侍者站在门外的两侧，在将要迈进门时，还有管家为你打开门，用纯正的英语欢迎你，表达自己的荣幸与敬意。门内两排女仆一起面带微笑地向你鞠躬，甚至旁边穿着礼服的人在弹奏不知名的钢琴曲。屋内的装潢富丽堂皇，造型精致，一派大气。旁边有一处是舞池，人们穿着优雅得体的礼服和裁剪得当的燕尾服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我一瞬间感觉到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我们来源于不同的世界。世界上总有些人生来就比你优越，他们家世好，头脑好，礼仪好。他们好像是世界的宠儿，连天使都为他们驻足。有些人却生来与他们相反，遭到了恶魔的唾弃。可是尽管这样，他们依旧充满力量使他们无论身在何处都能绽放光芒。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我看到他们并没有加入他们行列的野心，只是生出些许羡慕。比起这些，我更希望有一天能站在讲台，通过自己的努力把知识与智慧传授给需要的人。在我第一次看到哲学老师上台讲课时，我整个人都被她给吸引住了。有些人的外貌并不出色，但在人群中第一眼就会看到他（她）。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气质这种东西。她在讲台上从容不迫，神色自若，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声音不高但话语十分具有说服力。
　　“怎么了？回神了。”他把手伸到我的眼前晃了一下。“我们去二楼吧。二楼有西餐，还挺好吃的。”我有些发怔，羞愧地低下头小声说：“我不会吃西餐。可以吃其他的吗？”说到这时我抬起头看着他。“抱歉啊，我没有想到。”他意外中夹杂着其他情绪。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不过我可以教你嘛。你以后总会遇到这种情况。”他说完，头稍低下，向我这边不知看些什么，右手一顿，上楼了。我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在意。我感觉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另外这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于是我跟上他的脚步。
　　楼上的环境很是幽静，小提琴曲缓缓飘至耳边。他选择了一处较偏僻无人的角落，坐下。我坐在他的对面，两两相看无言。很快有人打破沉默，侍者拿着菜单到我们跟前。他抬头无声询问我的意见。“嗯，我也不太懂。不如你替我点吧。”他看着我，我点点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别处。“那就这个，这个和这个都两份。另外牛排七分熟，还有要注意……” 侍者走后，他找些话题，很快我们聊了起来。虽然刚开始很尴尬，但慢慢地找到共同点气氛就融洽多了，不得不说和他聊天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他会注意气氛，知道聊天的深浅程度。随后菜陆陆续续地端上。他一边口述教导我，一边亲身示范。我切牛排总切不好，发出“咔咔”的声响。我有些脸红。他看着我说：“不用在意，我们都是一步一步学的，没有谁是生下来就会的。”这时我看到有人从楼梯口走上来，在盆景处露出半张脸，有些面熟。他的身旁还跟着一名女生。那名女生画着浓妆，身穿黑色吊带裙，脚上穿着目测有7、8公分的黑色细高跟鞋。现在天气已经变凉，我穿着衬衫和外套，看到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季节？男生一看到吴梦，就上来打招呼：“吴梦，你也在这吃饭啊。你小子不常见啊。”说完还看了看我，“你好，我是李望军。你应该认识我，我们是同班同学。”他又转身向吴梦挤挤眼。吴梦说：“咳咳。真巧啊。”说完好像还瞪了他一眼，皱着眉。他好像无所察觉，继续说着话。“不然我们一起吃吧。”说完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还对那名女生招招手让她也坐下。他坐在吴梦旁边，那名女生坐在我旁边。他叫住恰巧路过的侍者：“waiter，来两份和他们一样的。”他们加入后，我觉得有些紧张，手也不知该如何摆。这时吴梦说：“不用紧张，当他俩不存在好了。”那名女生有点尴尬地用手摆弄一下头发。“你怎么能见色忘友呢？太不厚道了吧。”我听到这话，坐立不安地解释到“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只是……”我一时不知如何形容，想到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毕竟我给他补习。就说“我们只是朋友。”我说完这句话，桌上一片安静，我还在想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弥补一下。就在这时侍者走来，端上他们点的食物。我们就这样带过一段落。我心绪有些不宁，一不留神在盘上划过“嘎吱”的声音。我停下切肉的动作，咬着下嘴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哈哈，噗。”那名女生捂住嘴，轻蔑中带着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有些人啊，不会吃西餐就不要假装自己会吃。”气氛一滞，吴梦停下手中的动作，擦擦嘴说：“这句话还是还给你自己吧。有些人明明是麻雀，却装模做样，天天做梦想变成凤凰，真是痴心妄想！”我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怒意，眉毛深皱。那名女生也坐不住了，直接用手指着吴梦，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他的声音加重：“我觉得你们已经吃饱了，是不是？李望军。”男生立马很夸张地左手一揽，揽住了吴梦的肩膀。随后向坐在我身旁的女生一眨眼。“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要不然我们先走一步，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李望军强拉着那名女生离开，临走她还瞪了我们一眼。
　　他们走后，吴梦说：“真是抱歉，今天让你碰见这种事。”我笑着说：“没事。”其实从他为我说话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就涌出一丝暖意。当你遭遇困境时，有人愿意为你挺身而出，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