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不可语冰》碎月无笙

5、五

　　虽是这样打发了黑白无常，可闫夏此时在哪，牛头心里也没谱。他看到雪地里深深浅浅的马蹄，眼睛一眯：马面那个泼皮，就知道依着韩少爷胡闹！闫夏那一半的凡间阳气若是伤了韩冰，看他怎么跟韩大人交代！正如牛头所料，那边韩冰从马上翩然落下，马面摇身变回男子，也顾不得背上的闫夏滑落在雪地，转身跪倒在韩冰面前。闫夏发现救命恩人坠了马，没心思考虑马怎么忽然变成了人，也扑倒在韩冰身边，她伸出小手想摸摸韩冰的脸。“滚开！”马面声嘶力竭得吼。闫夏吓坏了，触电一样快地缩回了手，并迅速往后挪了挪身体：“对不起对不起……”马面叹了口气，垂下头吹下头：“韩冰少爷身子骨弱，着不得你身上的阳气……你走吧。”他不忍心杀死闫夏。想她无端承了一半阴间的血统，她又着了谁惹了谁？
　　闫夏踉踉跄跄，她穿得少，此时走在茫茫的雪原，想着八爷给她做的小红斗篷，绒绒的暖暖的，若还是披在身上该有多好，还有八爷的腰牌……对了，八爷的腰牌！想来一定是雪崩时盖在那片雪之下了，也不知道八爷丢了腰牌会不会受罚，都怪我贪玩，八爷，对不起……
　　她看见七爷八爷从远处的光芒中走来，她高兴地跑向他们。七爷单膝跪地，向她张开手臂，八爷慈爱地挥着手。闫夏扑过去紧紧抱住他们，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七爷、八爷都怪我……
　　“喂，醒醒，喂……。”四周的光芒像漩涡一样卷走了七爷八爷，闫夏感觉身体在摇晃。她恍恍惚惚从梦境中醒来，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哇，你终于醒了。”身边一个炸着头发的小鬼，瘦瘦小小，黝黑的皮肤，额头一弯月：“你是凡人？你不是，凡人到了地府早析了魂魄，你看你还好好的。我爹说，凡间有妖，可以像我们一样出入地府，说吧，你是什么妖？”妖？地府？地府！闫夏一个机灵从床榻上床榻翻身坐起，“小鬼，你认不认识黑白无常？”“谁是小鬼！我可是堂堂四大阎王之首包大人的儿子，请叫我包王子！”他昂起小脑袋好不得意。“好了好了，小包子，你能不能告诉我，黑白无常在哪？”“哼，你才是包子，大包子，不理你了，我去找韩冰哥哥。”韩冰！“哎……”闫夏猛得跳下床，感觉一阵眩晕，看来这地府不是她这等混血可以久留的地方。当务之急，还是要隐藏身份，先找到七爷和八爷。
　　小包子跑不见了。闫夏四处打量，雕栏玉砌、木质的家装奢华又不张扬，原来阎王殿也不如传说中那般恐怖啊。不知我爹的品味是否也和包大人这般。她蹑手蹑脚走出门，悄悄把门拉上，转身要溜的时候眼前一黑咚得撞在什么东西上。痛……揉揉脑瓜，抬头看见一位很高的人，一身黑袍，剑眉星目，此时正捏着下巴盯着她。她抬腿要跑，那人拎着她的后领把她提起来。“你是谁！快放开我！”闫夏挣扎着乱踢，可是根本奈何不了这位黑衣大个儿。“我是谁？你应该先讲讲你是谁吧？你阳息甚重，为何会来地府？”“我是……”闫夏还没讲完，一阵风吹来，她额前的碎发飘起，眉心幽幽的蓝光亮起。四阎王寇准惊了，晃神间松了手，闫夏一个机灵从地上弹起来，飞快地跑开了。“她竟是……”寇准愣在原地喃喃自语。“哈哈哈哈，寇贤弟，你呆在前厅做什么？”这浑厚的腔调，不用说，是包阎王到了。寇准从沉思中醒来，看见满面笑容的包拯，不禁小声问到：“大哥，除了延儿之外，您可曾还有别的孩子？”“并无，贤弟何出此言？”“无他，随意问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