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49-50 ...

  •   双手疲惫地搭上方向盘,指间燃烧的烟头不经意灼痛另一只手背,池清许激灵灵惊醒。一抬眼,就看见车前不远处的鹿怜青,她逆着月光安静站着,夜风将黑发白裙微微扬起,宛如一朵风中晃动的百合花。

      八年前的事让他明白,逃避毫无作用,不彻底解决问题,新伤只会溃烂成难以痊愈的沉痼。他推门下车,缓缓走近,见她被风吹得抖了抖,平静地脱下西装披到她身上。

      鹿怜青一路打腹稿,想过无数次怎么解释才能平息他的怒火,可眼前若无其事又无比陌生的池清许让她惊惶失措,他明明没有丝毫变化,却仿佛已被抽走全部精气神,形如枯木。

      她鼻腔一酸,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只剩带着颤音的五个字,“我很担心你。”

      “上车说。”池清许率先走向汽车,转身那一刻,鹿怜青飞扑过来,从背后抱住他。

      池清许微怔,果然是被宠坏的孩子啊,他无声叹息,做人怎能如此贪心?岔路口永远只能选一边的。

      他想拿开环在腰间的双手,却发现那纤细的手指因过分用力而指节凸出,在月光下泛着青白,仿佛在拼命挽留什么。紧跟着,隐忍的啜泣传到耳边,他不可思议地回过身,垂眼便看清她带泪的脸。

      八年前如果回头,会不会也能发现她在哭?这石破天惊的念头如霹雳般,劈得池清许脑子发白,他本能地抬手,想帮她擦拭颊边眼泪。

      鹿怜青强忍着翻滚的泪意,声音微哽,“我本来想让你看监控,可只有公共客厅才有监控,我不知道怎样证明,但是池老师,我真的没有……”

      “不用说了,我知道。”

      错了,现在错了,以前也错了,全错了。那些迟迟解不开的症结于瞬间豁然开朗,池清许刹那间变幻了万千种情绪,最后强压成镇定,展臂将她拥在怀里。

      鹿怜青一颤,泣不成声。她没有任何筹码,唯一能赌的就是他还愿意相信她,可这对一个被背刺过的人来说谈何容易啊?信任的培养需要积年累月,坍塌却只一瞬之间。

      对失去的恐惧到此刻终于慢慢散去,她紧紧抱住他,委屈又不舍,“刚才我好害怕,怕你走了再也不回来,怕我追不上你……”

      “对不起,是我不好。”池清许倒抽凉气,后怕让他一身冷汗,灵台却空前清明。他前所未有地自责,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迟钝和傲慢,原来如此,原来他才是那个破坏者!

      带着劫后余生的唏嘘,两人在车后座沉默依偎,天地静谧似乎只剩他们,许久许久,鹿怜青才轻声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

      池清许果断截住她的话,“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不,我要说,你听着!”鹿怜青固执地从他怀里扬起脑袋,不彻底说开肯定会在池老师心里埋成结,他若秋后算账也就罢了,就怕他一辈子不提又一辈子不能释怀,那还有什么意思?

      今天中午,她探店结束,正收拾器材,微信弹出沈亦非的恢复好友申请。抛下工作玩失踪,半点音讯都没有,现在想起诈尸了?

      当谁没脾气啊?她置之不理,径直回家,把素材共享给后期做剪辑,自己策划“鹿小池”的下一期选题,正忙着,手机智慧管家提醒,有人按响了正厅的门铃。

      是沈亦非,近一个月不见,他更瘦了,锐利的眉目染着风霜,下巴都是青胡茬,有种风尘仆仆的落拓感。

      鹿怜青嘲讽道:“呵,原来没死?”

      沈亦非右手往空中一抓,笑吟吟地变出一朵红玫瑰,谦恭地弯腰递给她,“Have mercy upon your servant,my queen!”

      “少献殷勤,谁稀罕你这种仆人?”鹿怜青接过玫瑰,回身掷进垃圾桶。

      沈亦非不以为忤,仍旧满脸笑意地挥挥手中相机,“好东西。”

      鹿怜青这才放行,把他领进书房。原来,沈亦非消失的这些天,跑了两个山村、两个城乡结合部,去拍留守儿童和随父母进城务工的流动儿童。

      她专注地用笔记本看素材,理都不理沈亦非。沈亦非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略委屈地说:“姑娘,我三轮转大巴,大巴转飞机,飞机转出租,跋山涉水十几个小时赶回来,肚子还空着呢,就不能给点吃的吗?”

      看在这些充满诚意的作品份上,鹿怜青大发慈悲地拿了几片面包给他垫肚子,想了想,又于心不忍地打电话给最近一家餐厅,订了两个外送菜。

      沈亦非舟车劳顿,形神俱疲,强打精神啃着面包陪她梳理浩大的素材库,等鹿怜青去小区门口取餐回来,他已经仰靠在沙发上睡熟了,微微打着鼾,眼皮上的青影特别明显,看来真是累惨了。

      鹿怜青没喊他,继续浏览素材,不知过了多久,沈亦非平稳的呼吸突然又急又重,窒息般挣扎摇头,“快跑!快跑啊!”

      做噩梦了?鹿怜青连忙走过去推他肩膀,“喂,醒醒!”

      沈亦非不仅没醒,反而更加痛苦,他几近崩溃地嘶声哀嚎,“跑!快跑!”

      鹿怜青一巴掌扇过去,沈亦非骤然惊醒,双目猩红,气喘不定,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她,“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她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还原了现场,最终得出结论,“真的,沈亦非纯粹是做噩梦认错人,他以前应该有深爱的女朋友,可惜女方遭遇了意外,应该是绑架或者凶杀……”

      池清许淡淡道:“是在非洲摄影时,不幸葬身狮腹。”

      鹿怜青一凛,毛骨悚然,“你怎么知道?”

      “她叫沈如是,和沈亦非既是情侣,又是摄影搭档,原本约定从非洲采风回来就结婚。”

      亦非、如是,这名字取得,对称癌和强迫症都得跪下,鹿怜青疑道:“你确定她跟沈亦非是情侣,不是兄妹姐弟?”

      “我为我每一句话,负全部责任。”自从认出摄影师是沈亦非,池清许就把对方查得清清楚楚。

      沈亦非原名陆瑛,是他们的校友,与他同届,与鹿怜青同系,大学毕业时应聘到某著名地理杂志做驻外摄影师,父母坚决不允许,使手段搅黄了他的工作,逼迫他接受家里安排。沈亦非一怒之下,与父母断绝关系,决绝地改名换姓,携女朋友双双出国,走遍世界,摄影采风,靠卖照片版权为生。

      一年前,他们前往坦桑尼亚草原拍摄非洲狮群,某次沈亦非去找水,走出没多久隐隐听到狮吼声,他边往回跑边给手.枪上膛,可惜射.程有限,旷野草原一览无遗,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恋人葬身狮腹,尸骨无存,只留下猩红的热血撒在草地上。

      他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去过任何草原、雨林等天然生态的地方,就那么半死不活地浪迹在城市每一个角落。半年前,他父亲病逝,家里生意无人打理,母亲各种恳求他回去主持,他都当耳旁风刮过,照旧与流浪汉群居,拍各种边缘人群,有今天没明天地混日子。

      鹿怜青惊心动魄,久久无言,后知后觉地明白沈亦非那次为何无故撂挑子,他抗拒的不是殡仪馆,而是死亡本身。

      好半天,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从这惨烈又壮美的故事里缓过劲来,回到自己的世界,“明早你开车送我,我要去解雇沈亦非。”

      池清许失笑,“没关系,不用……”

      “什么不用?用!”

      “真不用,我不在乎。”

      把人家查得底裤都不剩了,还说不在乎?鹿怜青凑过去,神神秘秘地耳语道:“池老师,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穿越到一千年后,别人告诉我你死了。”

      “一千年后,我不死才是怪事吧?”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那时候特别有名,商界巨鳄啊,范蠡、吕不韦类的宗师级人物,有一伙盗墓贼历经千辛万苦盗了你的墓,本来以为能发笔横财,结果你猜怎么着?”鹿怜青失落地摇头晃脑,“棺材里只有一张嘴,梆梆硬!”

      料她说不出什么好话,这神转折还是把池清许逗笑了,“何必等到千年以后?再过几十年,甚至不用那么久,你以遗孀的身份把我送去殡仪馆,出了火化炉,是否只剩嘴不就一目了然?”

      说到当下,鹿怜青马上不乐意了,“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你至少得活两百年,向天再借五百年,收回,赶紧收回!”

      “好好好,收回。”绝对唯物主义的池清许含笑捧场。

      第五十章

      某饭店,靠窗卡座,沈亦非气定神闲地喝茶,见鹿怜青到来,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一遍,戏谑道:“池清许是真爱你呵,就这都没揍你?”

      “你俩以前肯定认识,说,有啥过节?”鹿怜青翻个白眼,这事铁板钉钉,否则以池清许的素养和自控力,绝不会撞个拥抱画面就失控。

      沈亦非笑道:“你不问他,舍近求远来问我?”

      要能问出个所以然,我稀罕来找你?就昨夜那点时间,绝不够池清许把沈亦非查个底朝天,他肯定老早就下手了。无奈这人嘴比几千年的蚌壳都紧,他要不想说,你撬都撬不开,鹿怜青才不想浪费工夫去做无用功。

      柿子要挑软的捏,她没好气地冲沈亦非拍桌子,“说!快说!”

      沈亦非眨眨眼,脸露几分坏笑,“大概是有夺妻之恨吧。”

      鹿怜青:“……”

      这说法荒唐至极,可隐隐又似有几分道理,让她有怒发不出。

      沈亦非装腔作势地坐直身子,掐着嗓子学女声,“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换男朋友了,滚,别再来烦我!”

      鹿怜青:“???”

      沈亦非还在装腔作势,“池清许,我再说一遍,分手!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

      鹿怜青一跃而起,抓起靠枕扔过去,把剩下的话全都砸回他肚子里,自己脸上却一阵青一阵白,“难道是你?不可能!那男的比你白多了,而且他姓陆!”

      当初她打定主意和池清许分手,在家要死要活作妖好几天,总算被狐朋狗友拉去聚会散心。席上,她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直到一个年轻人在她旁边坐下,皮肤白皙,五官清秀,气质疏疏冷冷,是她最喜欢的那一款。

      她眼前一亮,心情有所好转,闲聊两句,得知对方的姓与她同音,具体叫陆廷还是陆英忘记了,总归是两个字。更重要的是,对方是她生态学院的师兄,刚从某食人族部落实地调研回来,她好奇极了,“调研食人族,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对方兴致勃勃,一边科普,一边给她看自己拍的照片和视频资料,这部落叫奴费塔村,位于非洲某海岛上,远离现代文明,大都以西米棕榈产出的淀粉为食,吃人都是吃过世的人,在他们畸形的情感传统里,只有把逝者吞进肚子里,变成自己的一部分,才是对逝者最好的怀念。

      鹿怜青也想去看看,可想起吃尸体又觉得恶心,对方笑道:“那就去沃达贝部落,到现在都是母系社会,一妻多夫,每年都会举行男子选美大赛,女人随便挑随便选,想选几个就选几个……”

      “这个好,这个好!”鹿怜青哈哈大笑,长久以来在池清许身边画地为牢,她是真想不顾一切地出去玩,出去浪,去哪都可以,跟谁都可以,忘掉池清许就是这一趟的意义。

      恰好对方寒假有出国计划,鹿怜青迫不及待地想加入,他们相谈甚欢,结伴散场,走出酒楼没多久,撞上匆匆赶来的池清许……

      鹿怜青崩溃地瘫回椅子,沈亦非改了名,满世界采风晒出一身蜜色皮肤,与八年前判若两人,也就池清许这种变态的cpu才能一眼认出他。

      话说回来,就算沈亦非还是当年的陆某模样,她也未必能认出来,那晚猝然出现的池清许让她刚刚好转的心情重坠谷底,她又开始要死不活,哪还有闲情逸致出国采风?之后也再没见过沈亦非。

      她懊恼地抓头发,自责半天又指责沈亦非,“你见过他,你记得他,那你不提醒我?”

      “脸呢,好意思怪我?”沈亦非回敬一个白眼,“拉我当挡箭牌,用完就扔也就算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搞在一起十年了,谁他妈知道那点屁事还没说开?”

      鹿怜青:“……”

      这地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她拎包就走,走出两步又折回去,把一张卡拍到他面前,“你被炒了,再见。”

      “倒也不用客气,旷工那么久,当我自离了。”

      沈亦非把卡推回来,鹿怜青顿了顿,“多嘴问一句,你上次说近期要去南极探险,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

      “当然认真,我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

      不是说不去这些地方了吗?鹿怜青沉吟半晌,试探着问:“以前跟女朋友约好的?”

      沈亦非眸子里寒光一闪而过,脸上笑意刹那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妙的表情,说不清是逆鳞被触的愠怒,心思被揣测的不耐,还是隐私被侵犯的抗拒。

      鹿怜青报之以淡定凝视,终于,沈亦非像被抽去脊梁骨,颓然靠倒在椅背上,“我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纵然痛苦,但那才是活着。”

      他落寞地叹气,“很多时候我都以为你跟我是一种人,可惜啊,你居然也不懂。”

      鹿怜青不接腔,又把卡推回去,“赞助你的盘缠。”

      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沈亦非目光渐趋热烈,像濒死的人奋力想抓最后一根稻草,“你真不打算一起?”

      鹿怜青潦草地摆摆手,拉开门径直离去。也许有的鸟当真一生都在飞翔,只有死亡才会落地,可对现在的她而言,不能承受的是生命之轻。

      **

      书房中,灯光下,池清许坐在电脑前,屏幕与眼镜相互反射,让他清俊的面容笼在一片淡淡的迷离光线里。

      鹿怜青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隙,见他神色严肃明显在工作,又想偷偷关好溜走,池清许抬眸道:“找我?进来吧。”

      池清许飞速收整文件,鹿怜青磨磨蹭蹭进来,腹稿打了老半天,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说,趴在他背上直笑。

      池清许反手握住她,“有这么开心?”

      鹿怜青还是笑,“我跟沈亦非没谈过,当初就是随手拉壮丁,哈哈哈哈你信吗?”

      “我知道。”

      “啊?”鹿怜青不敢置信,“百晓生啊你,啥都知道?”

      池清许只恨自己醒悟太晚。

      他早该察觉的,鹿怜青重逢第一面就认出了他,没道理把另一个前男友当初识对待。甚至更早的八年前,他就应该发现事情并非如她所说,可惜那时年少气盛,过于沉溺自己的情绪,把自己脆弱的自尊看得比天都大,这才一叶障目。

      附骨八年的症结彻底解开,解开了才发现这个所谓“第三者”无关痛痒,亲密关系往往都是从内部破裂的,与外力干系不大。他在身边竖起尖刺,不愿走入她的世界,也不敢彻底接纳她,好在,仁慈的老天爷愿意给机会,让他用余生去修缮曾亲手毁掉的亲密关系。

      周末,两人如约前往池家,到达后,池清许绕去后备厢,里面放着不少名贵烟酒和珍贵的补品食材,还有件爱马仕珍稀皮包。他把包交给鹿怜青拿着,剩下的自己提,鹿怜青不依,不由分说地抢走几个袋子,给他分担。

      一敲门,姚丽华和保姆王姐火速迎上来,都没搭理池清许,王姐周到地从鹿怜青手里接走东西,姚丽华热情拉住她的手,连声嗔道:“人来就行,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阿姨,”鹿怜青乖巧地笑,如实说,“都是阿许买的。”

      姚丽华切一声,“他?垃圾桶捡的,能回来看我老婆子一眼我就谢天谢地,还能有这份心!”

      池清许淡定地把手中东西放下,早习惯了,别人家父母都知道给儿女长脸,只有他妈,满心想着讨好儿媳妇,逮着机会就污蔑他。

      一家人吃了顿丰盛午饭,王姐端上各式餐后水果,姚丽华得知鹿怜青做短视频,早把她所有作品看得滚瓜烂熟,两人聊得正开心,池敬突然重重咳一声,鹿怜青一哆嗦,发现自己得意忘形,翘起了二郎腿,连忙放下来,像小学生一样坐端坐直。

      池敬愣住,尴尬地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说我呢,我剥橘子没戴手套。”池清许无奈地把剥好的橘瓣放到鹿怜青手心,拿起两只塑料手套戴上。

      他接上话茬,池敬又摆起架子,居高临下地问:“你去过人家家里吗?”

      “拜访过几次。”

      池敬对这答复很不满,“我是说提亲,你得赶紧把事定了!”后半句因为女士在场他没好意思说,拐带女孩未婚同居,成何体统?

      话音落定,不等池清许回应,姚丽华便生气地捶他胳膊,压低声音说:“你说啥胡话?小鹿爸爸三年还没过呢。”

      池敬闹了个大红脸,鹿怜青笑着打圆场,“不急,我们还年轻嘛。”

      之后,池敬再不肯开口,鹿怜青便主动搭腔,让氛围没那么僵。

      离开时,一进电梯,池清许就无声地把她拥进怀里,鹿怜青脸蛋在他下颏蹭了蹭,“我真没事,老鹿去世两年多,再痛的伤口都结痂了。”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

      **

      没了沈亦非这个合作伙伴,鹿怜青艰辛地摸索了几个月,自己策划选题,自己或得空的池清许帮忙拍摄,结果数据并没有差太多。看来,哪怕没有大师级的技术,只要选题足够敏锐,拍摄突出重点,照样能够捕获人心。

      “鹿小池”这个账号慢慢有了一席之地,不少甲方主动上门,可没想到,江池的股价却骤然飞流直下,连续好几个跌停,主流媒体质疑纷纭。

      原来,江照寒不知怎么说服了姚跃进和几个法人股东,在股东大会上以微弱的投票优势,通过了对那家自动驾驶初创公司的收购决议,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事落实——池清许苦口婆心地劝他再等等,被当耳旁风忽略了。

      然而,新技术过于超前,在现有环境下可行性极低,是以专利申请屡屡被驳,与汽车厂商的合作推进也僵持不前,竞争对手稍微搞点公关战,就搞得人心惶惶,争相踩踏地退出。

      鹿怜青忧心忡忡,只恨帮不上忙,想给池清许解解闷,缓解一下精神压力,对方却若无其事,甚至继续朝九晚六,绝不在公司加班,晚上还经常给她当摄影师,整得好像江池的池不是他池清许一样。

      这天晚上,两人拍完流浪动物救助站,回家没多久就听到门铃响,鹿怜青想去开门,却被收拾器材的池清许制止,“不用管,酒窖有瓶绿皮二锅头,帮我拿上来。”

      鹿怜青懵了,“酒窖有二锅头?”

      “只有一瓶,放在左下角那一格。”

      哦,专门买的。鹿怜青取来二锅头放到茶几上,拿着摄影器材默默上楼。

      池清许遥控打开玄关门,江照寒灰头土脸地走进来,蔫如霜打的茄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太冒失了,我应该听你的。”

      池清许直接把二锅头推到他面前,江照寒二话不说,拿起来咬掉瓶盖,仰头咕嘟嘟大口喝,喝完打个酒嗝,抡起空瓶砸到自己脑袋上,嘭啷啷的碎声清脆又暴烈。

      池清许冷静地问:“脑子还清醒么?”

      江照寒灰溜溜地点头,池清许:“坐下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49-50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