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春深》月暗孤灯

21、第 21 章

　　程菲的事情很好查，满学校里随便抓一个问问穆启八卦就知道了。
　　穆启大概天生的风流性子，惹了一个安初不当教训，次次晚会都出现，每回都能勾搭上个学妹，带在身边一两个月，下次就换成了别人。
　　要说是自觉自愿各得所需就算了，横竖他分手费给的倒大方，就算见着安初烦，这二年安初正经工作没做，母子两个基本全是靠着穆启随手给的钱过日子。但穆启这人大概是小时候被惯坏了，他偏爱些强买强卖的戏码，越是好学生，他越爱去沾染上手，真到了手里，扭头又不要了。
　　学校里对他的风评一向都很难听，今年更是得了教训，人人都避着他走。
　　这个教训，就是程菲所隐瞒的事情了。
　　穆启有个狐朋狗友，叫徐明，这人家境没穆启好，算是抱着他大腿讨好，蹭点好处。要说穆启干的混账事，一多半都有这人掺和在里头，甚至就是他起头找出来的事。不过这次要全怪他，有点勉强，但若说他无辜，那真是瞎扯。
　　年初时候穆启不知为着什么心烦意乱，徐明叫了他几次出去玩，他总是这那那这的不肯去，逼急了扭头就走，一个人待在那破画廊里关门一待好几天，连饭都只吃外卖。
　　程菲那时候已经在他画廊里头干了一年多活，但那段时间一样是不让近，偶尔去人看画就打电话让她过去接待客人，自己也不管，那画廊底下有个地下室，他闷在里头画画雕刻，等客人走了就让程菲滚蛋。程菲扭头就和自己朋友抱怨，说这老板怕不是疯了，等一个多星期不打电话，就要过去敲他画室的门，看他是不是把自己饿死了。
　　后来程菲习惯了，徐明受不了了。他和他家都仰仗着穆家生活，要不是他搭上了穆启的线，过的必然没有现在这般舒服。穆启要是为着什么生他的气，他总该想个法子去解了这结，就算对方单纯是心情不好，他也该想法子去逗对方开心。
　　他的存在价值可不就是这个么。
　　于是临过年前，他借着马上要放寒假又办了个小型聚会，死拉活拽着穆启一起过去，说什么要没有他不如不办了之类的话。穆启这次倒没多说什么，跟着过去了，只是一反常态，满屋子蹦跶的小姑娘一个都不理，自己抱着酒杯窝在沙发里装土豆，换个人徐明非以为他失恋了不可。
　　程菲过来和他说画廊的事，穆启也不上心，嗯嗯两声随便应了，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她这段时间都是这么被应付的，没觉着什么，说完了要走，起身时候撞见辛彤。
　　辛彤原本和她挺好的朋友，但女孩子家一朝吵架一朝和好，谁也说不准，之前大吵了一架，谁都不肯理谁。半年过去了，话倒是肯说上两句，全是冷嘲热讽，久而久之知道的都不肯同时邀请她们两个。
　　今天是徐明做东，但他没想着程菲会过来，原说好她看店的，穆启坐在场里又反悔，打电话过去让程菲关门，给他把钥匙送过来。
　　程菲送了钥匙说完话也没想多待，偏遇见辛彤，这姑娘向来脾气大着很，见她这样子就阴阳怪气得嘲讽了两句，说是她上赶着巴结人家被嫌弃了之类的。程菲当时脸一沉扭头要走，但辛彤不放人，堵着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程菲上手推了她一把，她没站稳摔了沙发上，起身时候左右瞧瞧按不下这口气，从穆启手里抢了酒杯去砸对方。
　　众人刚开始还看戏一样起哄，后来见越打越狠，实在看不过眼，给分开架走了。等场面平静下来徐明才发现穆启不见了，当时就是一吓，赶紧给人打电话，打了一圈没找到人，刚才送辛彤走的人回来，说穆启把人带走了。
　　往常这事两人做得多，心照不宣。徐明知道人走时候还捞了个姑娘，就知道他没事，且在他场子上带走的人，就是对他没意见，心里有了底，招呼起人喝酒更起劲。
　　第二天早上起来，满大厅横七竖八歪着一地，中午了还各个头昏脑涨不肯起。等相互拽起来醒了神，出去才发现出了大事。
　　辛彤自杀了。
　　谁也不知道这姑娘昨晚上到底被带去了哪，凌晨三点监控拍到她游魂一样进了教学楼，上了天台，最后在三点四十七分从上头一跃而下。
　　当时巡查的老师正从楼底下过，差点被砸到头顶上，就这么被溅了一脸血，最后瘫在地上给警方打的电话。
　　听到这明德也有了印象。这事当时不是他出的警所以他不记得，当时刑警队在跟一个连环凶杀案，只派了倒霉孩子杜彰过去看看，查了确实是自杀，这事就没多管。
　　至于杜彰没认出死者，那纯因为这孩子从来不看尸体，怕恶心。
　　然而明德哼哼着打电话回去给江获阴气森森说了过程，江获那边就炸了毛，挂电话时候顾容都能听见那边怒气冲冲得说把杜彰给我叫过来，一脸无语去看明德。
　　他就装看不见，扭头问那同学，后来呢。
　　后来那天晚上去参加聚会的或多或少心里都有点负罪感，想着辛彤到底是自杀，就把那天晚上的事对辛彤父母隐瞒了下来。辛彤父母都已经五十出头，就这一个独女，莫名其妙死了倒是想查，可众人关切到自己，嘴都闭得紧，只说不知道，没见过。
　　但到底监控做不得假，真真切切是她自己上的天台，到她跳楼时候没其他人上去，她父母再不满都不好说什么，只得带着辛彤骨灰搬了家，再也没出现。
　　虽然对着辛父辛母没有说什么，整个校园私底下可都偷偷地传遍了，都说穆启床上有些不正常的癖好，那姑娘受不了，才跳的楼。幸亏穆启也安分了一段时间，再没参与什么派对聚会，大家躲起他来也容易许多。
　　穆启倒是透过想换掉程菲的风，眼下这传言还满校园传着，谁也不肯过去给他做工，且后来程菲一直兢兢业业没出过什么差错，也没对他说什么，这事便先按下来了。要说程菲之前和辛彤吵了架还大打出手，辛彤死了她不找穆启事也正常，可相安无事到这种地步，就真有些见鬼了。
　　君不见除了徐明是利益交关跑不得，其他那天晚上参加聚会的连徐明都不甚想搭理了么。
　　这两人于此上都是精怪，听着就知道不对。满校园开始翻徐明，最后在某个乱七八糟的场子里把人拽了出来。
　　明德把人拽了出来。
　　顾容只在门口伸了个头，就死活不肯进。明德倒也真不愿意让他进去，自己骂骂咧咧进去捞人时候都有人不知死活往他身上扑，随手一挡看看眼神就知道已经嗨了。出来之后把徐明往旁边墙角一丢，拿电话就去找何黎，让他带队过来给这群不知道好歹的小崽子们长长教训。
　　等他打完今天第二个不阴不阳的电话一转身，就看见顾容正翻徐明眼皮看，见他一回头耸耸肩：“喝多了。等会？”
　　他无关痛痒时候最性格温和，明德就心狠手辣得多，找了一整杯冰水给他灌下去，顾容这回又连装样子都懒得装了，悠闲得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长椅上看，等人受不住那冰吐出来，这两个没良心得齐齐挪远假装无辜，过了会见徐明吐得差不多了迷迷糊糊站起来问他们是谁，才又嫌恶得欲言又止看看对方：“要么先洗个脸。”
　　一番折腾下来徐明是真醒了大半，唯独头疼得要死，看着眼前两个人都眼花，有时候觉得是三四个，额角突突直跳。他抬手按着问：“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