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时差》尺水

14、第十四章

　　林亭的戏份已经拍的七七八八，为了应付狗日的顾啸川，这个礼拜更是昼夜赶工拍摄，总算在周末到来前忙完了。后续虽然还会有补拍镜头，但这个戏基本算得上是告一段落。剧组的人还挺热情，知道他要离组，抽空给他弄了个小小的杀青宴。林亭本身就不太想早回去，于是欣然合群。

　　导演忙于养生，不掺和年轻人的活动，收工后褒奖了他几句就走了。几位主演悉数到场。赵宁羽没去，他现在没事就躲房间里玩自闭。小助理如今术语一大堆，点评说，低调的像被人魂穿了。

　　上了饭桌免不了要喝酒，林亭开宴前敬了每个人一杯，之后就不再喝了，推说自己酒量差，怕喝多了丢人。小助理怕他们起哄灌人，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帮腔：“林哥平时滴酒不沾的。”

　　这个圈里混的多少有点酒量，毕竟就连一线大佬们也免不了交际，几十场饭局跑下来，喝不了也能喝了。

　　有人私下里琢磨，就算他已经傍上了顾啸川，以后不用干这些辛苦活，只需要躺在家里等资源，但他起点不高，一路混过来总免不了要陪坐，好奇心爆炸的问了一句：“以前一次饭局都没参加过？”

　　林亭笑道：“没有，都是朋友无所谓，对着一群陌生人的话，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他长得嫩，看着涉世未深，像刚出校门不久的，有女演员捂着嘴笑他：“现在大学生不都玩的挺开，以前在学校没跟朋友练练？”

　　林亭摇头，他们专业课业繁重，有时候为了交一组照片，得上山下海的找灵感，背着包一走好几天，回来时往往累的倒头就睡，本来聚会就不频繁，真有集体活动，一群还在长身体的小伙伴多半都在瞄着怎么抢肉吃，不失恋不挂科，谁专门跟酒较劲？

　　女演员笑了笑：“听说顾总千杯不醉，以后有机会叫他教教你。”

　　她这话说的也没什么恶意，像是关系熟络的朋友间互相调侃的话，林亭一笑置之，拿葡萄汁单独敬了她，放下杯子后止不住发呆。

　　其实也不是真没有能练酒量的饭局。顾啸川来学校剪彩那次，晚上校领导宴请，他提了一句“今天的学生代表都挺辛苦，不如叫他们一起来吧。”

　　于是林亭就和七八个同学一起被安排在旁边的桌上。他们累了一天，也没想太多，全程吃吃喝喝。领导层里有急于献媚的油腻中年人，吃到一半叫他们过来敬酒，还叫几个漂亮女生唱歌助兴。

　　女孩子们胆小，心里不愿意也不敢说出来，手指绞着衣服低头起身。林亭当时就不太舒服，服务员把倒好酒的酒杯分发下去，他还没来得及拒绝，顾啸川就在一旁道：“都还是学生，就别喝酒了。”

　　他的特助叫人拿鲜榨果汁来，到底跟骚包老板的时间久，很知道他的心思，亲手倒了一杯送到林亭面前。林亭回头，就看顾啸川朝他们这个方向笑了一下，他相貌英俊，五官线条硬朗深刻，充满成熟男人的阳刚气，笑起来却是眉眼舒展，显得很温柔，非常具有迷惑性。有两个女孩子红了脸，衣服也不绞了。

　　领导旧话重提，顾啸川淡淡地说：“不用了。”

　　林亭表面酷的能带动一桌子人的逼格，内心柔柔软软地想：“这个人倒还不讨厌。”

　　现在回味起来，只觉得那时候是年轻阅历浅，才会给他蒙骗住。

　　剧组一个男演员有一手调酒的绝活，逐一问了每个人的口味，调出十几款酒。林亭尝了一口，觉得滋味不坏，过喉也没有灼烧感。男演员又调出几杯放到他面前，说：“这些酒度数很低，跟饮料差不多，林老师有兴趣可以都试试。”

　　林亭喝着的确没酒味，但掺在一起后劲居然挺大，他感觉到晕的时候，面前已经空了一堆酒杯。众人正聊得欢，他起身去洗手间，助理本来要作陪，他不想叫人看出来自己醉了，很淡定说不用。迈步时专门踩着地砖缝走，助理看他还能走直线，估摸着应该没事，也就没再坚持。

　　林亭晕晕乎乎地死扛到地方，交了一次水费，又拿冷水不断洗脸。酒劲真的挺厉害，他来之前其实还吃了解酒药，就这样都有点扛不住。一看时间，快十点了，他知道经纪人在附近办事，给他打电话，让他顺路来接自己一下。

　　擦手时，窥见镜子里人影晃过，他一转身，那人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林亭重心不稳，倒退了几步，被撞到墙上，他抵着人，无奈地问：“兄弟你碰瓷？”

　　这位半路杀出的“碰瓷怪”喝多了，摸摸林亭的脑袋，喊了句什么，大概是带着情伤，话说不明白，就嘤嘤地哭起来了。

　　林亭抬手撩了点冷水浇到他头上，那人冷的一激灵，倒是清醒了，看了他一会儿，很失望地咕哝：“哦，认错人了。”

　　林亭哭笑不得，但对上这种傻白不甜也没处说理。出门时看到一个很面熟的人，好像是剧组里谁的助理，看到他出来，飞快地攥着手机跑了。

　　林亭也没在意，回去又坚持了一会儿，看大家玩的差不多了，这才道别出门。

　　谢峰早就来了，见他脸色红红的，心里就在犯嘀咕。林亭当初签经纪合约的时候，顾啸川只交代了一点，不许带他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酒会，谢峰倒是无所谓，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开罪顾啸川，而且就算真的想争取什么资源，让林亭回家好好讨好这位大佬可能还要快点。

　　他看着林亭上车，不放心地问：“你没事吧？”

　　林亭坐在正中的位置，双手抱怀，闭目道：“没事。”

　　谢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感觉他气场强过头了，很有一种大佬范儿。估摸着他是上头了，有点怕怕地问：“我把你送回家，你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么？”

　　林亭今天简直酷的六亲不认，下颌一点，说：“开车。”

　　谢峰总觉得他的状态有种诡异的熟悉感，琢磨了一会儿，到底没想起来，又把思路放到他的事业线上了。热搜事件过后，林亭在圈内的地位虽然没什么改变，但关注度可说是今非昔比。公司上层不知道他和顾啸川的事儿，还意图找关系拉人脉，把他们俩撮合到一起，就算抱不上大腿，蹭个热度也好。

　　谢峰以一己之力把他们拦住了，但让林亭抓住机遇拼一把的事耽误不得，他看林亭一路上正襟危坐，状态似乎还可以，便提了一句：“我给你接洽了几个戏，明天我叫人把剧本送你那，你看看喜欢哪个，还有一个杂志内页已经谈好了，下个月开拍。”

　　就听林亭答；“知道了。”

　　谢峰都要被他冷淡委屈了，心想：什么情况？喝个酒还给你喝叛逆了？

　　到了住处，林亭还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谢峰以为他是不想回去，有点好笑：“行了，还能在我车里赖一辈子？”下车去给他开车门，本以为还要劝两句，没想到林亭挺自觉，微一低头便出来了。下车后不忙走，捋了捋袖口，环顾一圈，又对谢峰一颔首，这才往里进。

　　谢峰看了他足足一分钟，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另一位大佬的样子，他“卧槽”了一声，大腿都快拍红了！合辙他这一路都在模仿顾啸川！

　　林亭踩着地缝走路，到了门口没直线了，才想起来开门，他晕的厉害，换鞋时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顾啸川拿了一本书在客厅看，本来就心浮气躁，听见声音愈发看不进去，暗忖心已经输了，阵仗不能输，双手抱怀坐在沙发里，冷冷地等小孩儿过来。

　　坐了许久，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顾啸川皱皱眉：“林亭？”

　　就听“咣”的一声，似乎是手机掉在地上了。顾啸川一惊，立刻起身，过去一看，林亭坐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摔倒了。

　　顾啸川上去拉他，看着他的脸色，不确定地问：“你喝酒了？”

　　林亭揉了揉脸，一见是他，又入戏了，自己扶着鞋凳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往里走。

　　顾啸川被他弄糊涂了，跟在后面问：“怎么回事？怎么还走上猫步了？”

　　林亭的酒劲已经完全上来了，选了沙发正中的位置一坐，眼神虽然很涣散，但腰杆挺得非常直，一副“这里我控场”的架势发了话：“谈谈吧。”

　　顾啸川猝不及防被他抢走了台词，沉默了好几秒。

　　林亭演起来没个完，自顾取下手表放到桌上，声音低沉有力：“坐下说。”

　　他眼尾下弯，睫毛又特别长，搭配这种醉眼迷离的状态，看人时特别像在撒娇。顾啸川都快要被他气笑了，上去揉了他一下：“都喝成这样了还谈什么谈？洗澡睡觉去。”

　　林亭像是被风吹打的小树苗，左右一晃，扶着沙发才坐稳了，他使劲瞪着顾啸川：“揉头发做什么？幼不幼稚？”

　　顾啸川转身给谢峰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

　　林亭在后面拍桌子：“你去哪？我让你走了么？”

　　谢峰诚惶诚恐，用生命担保，绝对没给他介绍什么不良饭局，是他自己跟同事喝着玩闹的。顾啸川回头看了看，觉得自家小宝贝这模样，给别人多瞄一眼他都算吃亏。

　　谢峰知道他的醋精性子，不等他开口，主动给他宽心：“他一路都凶得很，没人敢招他。”

　　顾啸川意味不明地反问了一句：“是么？”

　　谢峰秒懂：“顾总放心，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定拦住他，他以后是要走暖男路线的，再凶也不能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