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时差》尺水

13、第十三章

　　林亭没想到顾啸川对着自己一副正人君子做派，居然还是个造次加造谣一体机，一句话就化单方面追求为两情相悦了，当下滋味复杂，转过去看他。

　　顾啸川倒是知道这种见缝插针式代出柜不好，但说也说了，是爷们不能怂，眼神动作不见闪躲，替那个女孩把行李拿下来，一手搭在林亭身后的座椅靠背上，像在搂他的腰，一眼看过去姿势非常暧昧：“和好了，谢谢你。”

　　女孩豪迈的一摆手，一副为人民服务光荣的表情，说起话来活像民政局员工：“祝你们幸福！”

　　飞机上人走的差不多了，林亭抿着唇把自己的包拿下来，顾啸川看出他不高兴，追了几步，试图挽回：“你别生气，我跟她说着玩的。”

　　林亭转过来，就见他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对着别人时的从容冷静全没有了，先前那种想笑的感觉又涌了出来，他用力忍住了。

　　顾啸川看他不吱声，又冒出一句落地成flag的话：“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跟别人说了。”

　　林亭快要绷不住了，自动忽视他话里的漏洞，故作高冷地点了下头，跟他一前一后下了飞机。他假寐了一路，也没顾上换衣服，一出去差点被十二月的阳光晃瞎了眼，匆匆去卫生间换了一身轻薄的夏装，出来时看到顾啸川等在门口：“我送你？”

　　林亭问他：“顾先生又跟我顺路？”

　　顾啸川语气很随意，一点都不像意图诱拐小男孩的大灰狼：“都是同胞，身在海外理应互相帮助。”

　　林亭看他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估计自己要不答应，他还有新的说辞等着，于是放弃挣扎，上了他的车。

　　到了地方才知道，果然是顺路，连住的酒店都是同一间。顾啸川索性承认：“你那个同学……”

　　前几天林亭事忙，就托孙宇帮自己定了酒店和机票，没想到这小子自打看出顾啸川对林亭有意思，就立志要送兄弟一段校园黄昏恋，前脚肝胆相照，后脚就插兄弟两刀。

　　林亭心想，得亏他是出生在和平年代。

　　顾啸川怕他有负担，说：“我来这看项目的，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去玩吧。”

　　他这句说的是真话，住下来没多久，就跟几个合伙人满海岛的跑。林亭跟他隔壁住着，有时候晚上回来，对面还静悄悄的，估摸着是结伴去腐败了。

　　孙宇光做好事不算，还要全程跟进，给他发短信问，进展如何？

　　林亭纳闷：“你一个直男怎么老关心基佬的事儿，璐璐不管你的？回头我跟她说说，家教不能这么松。”

　　孙宇很老实地说：“就是璐璐让我问的，她说一看照片就觉得你们般配，你不知道她说这话时的表情，不把你俩撮合到一起，我还真不踏实。”

　　林亭服气，冷酷无情地说：“你们死心吧，我跟他不是一路的，老男人靠不住。”

　　老男人不知道自己印象分都被人家扣光了，拿着本企划案心不在焉地翻，助理接了个电话，回来说：“顾总，林先生房里灯已经关了，大概睡了。”他这才起身，助理跟他的时间久，还没看他对谁这么小心翼翼过，他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遇到林亭心态就变得很年轻，简直比大学生还纯情。这几天一直忍着不去找他，就怕把小朋友吓跑了。

　　他们要做的项目其实已经考察的差不多，几个合伙人陆续先回国了，林亭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估摸着是想在岛上过年，他舍不得留小孩一个人，顺势延长了假期。

　　这天林亭一早就出去了，到了深夜也没回来，顾啸川叫人去找，最后在最偏远的海滩上发现了他。他的样子和平常差不多，但顾啸川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林亭脚边倒着两个易拉罐瓶，顾啸川本来还以为是啤酒，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青柠汽水，觉得他太可爱了：“现在大学生喜欢借饮料浇愁？”

　　林亭看到他一点也不意外，淡淡地打了个招呼：“顾先生今天没事？”

　　顾啸川假装没有听出他话里排斥的意思，往他旁边一坐，随口说：“本来也没什么事，都是瞎忙。”

　　助理简直是专门来给他拆台的，刚坐下没多久，就给他打电话。顾啸川走远了点才接起来。那边跟他说有个视频会议要开，问他是推迟还是照旧。顾啸川眼睛看着林亭，漫不经心地说：“照旧，你整理好会议记录放到我房里。”

　　回去时就看林亭偏过头看他，不知是不是听见了。顾啸川看到有只小螃蟹爬到他脚边，张牙舞爪地要钳人，捡起来远远往海里一丢。林亭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划出一条弧线，表情似乎有点遗憾，没有螃蟹了，就自己在沙地上画海星玩儿。

　　顾啸川同他搭话：“小朋友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玩自闭？”

　　林亭有点心不在焉……：“这儿安静。”

　　顾啸川见他一眼都不忘自己这儿看，稍微有点嫉妒：“你很喜欢海？”

　　林亭“嗯”了一声，大概也不想把天聊死了，又补了一句：“每年都会来看看。”

　　顾啸川听了这话，更加嫉妒，心想干脆把这个岛买下来算了：“都是自己一个人来么？”

　　林亭很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他的弦外之意，眼角弯弯的，带着几分笑意看他：“顾先生想问什么？”

　　顾啸川抛出直球：“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林亭说：“顾先生手眼通天，这点小事还用问我么？你没有派人查过？”

　　顾啸川顿了一顿，很认真地说：“没有，你过去的事，我想等你自己告诉我。”

　　林亭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确定他有没有说谎，顾啸川一动不动地任他看，半响才听他说：“没有女朋友。”

　　顾啸川追问：“那男朋友呢？”林亭一时没说话，顾啸川摸不准他的心思，试探着碰了碰他的指尖：“怎么？接受不了？”

　　林亭摇摇头，说：“顾先生呢？跟别人交往过么？”

　　海风很凉，顾啸川手心里却冒了汗，林亭没动，他顺势把人家的手攥紧了：“我说没有你信不信？”

　　林亭抿唇，把脸偏过去，说：“不信。”

　　顾啸川也觉得自己这题发挥的不够好，半开玩笑地叹气说：“真的，要是知道怎么喜欢别人，我现在也不用这么头疼了。”

　　林亭似乎听见了，又像是并不在意。顾啸川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紧逼，他看着林亭，感觉对方似乎有点畏冷，对自己说‘我要这面子有何用’，也不怕被拒绝丢脸了，慢慢朝林亭靠过去：“冷不冷？我抱抱你？”

　　他们的脸颊其实已经蹭到一起，但顾啸川给他留了足够的余地来拒绝。

　　别人喝酒上头，林亭郁闷上头，忍了一整天，忽然有种被遗弃的小孩子给家里人找到的感觉，于是默许他靠过来。

　　顾啸川搂住他的肩膀，陪他坐了很久。

　　夜晚很安静，气氛也好，适合做一点更亲密的事情，顾啸川忍不住轻声问：“想试试接吻么？”林亭看看了看他，觉得耳边刮过来一阵温暖的海风。

　　“试一下？”顾啸川声音温柔的像在催眠，林亭闭上眼睛。他从对方嘴里尝到一丝淡淡的香气，似乎是一款无酒精鸡尾酒的味道。

　　顾啸川刚开始还不敢太热烈，一边试探一边挑逗，林亭乖乖地任他亲，怎么深入也没有往后躲。冰凉的海水涌过来，拍打在脚边，顾啸川抬手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含着他的舌头继续吻。

　　林亭没有经验，连换气都不会，分开时脸憋得发红，还强作镇定地点评了一句：“你技术好差，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顾啸川到现在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眼神躲闪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林亭多少也是喜欢自己的。这个念头生出，他心脏阵阵发胀。

　　那时候他就看出来这小坏蛋有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潜质，晚上带他回去，他趴在自己背上睡的又香又甜，第二天就跟断片似的，也不松口给转个正。不转正也行，好歹之后还肯让自己正大光明地追他，哪像现在……

　　顾啸川百思不得其解，两个人怎么就闹成现在这样了。摸着手机给他发了个条短信：“周末回家一趟，我们谈谈，你要实在不愿意，咱们就分开算了。”思索了半响，到底没把这句发出去。

　　林亭是半点都不心疼他，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他能眼也不眨地当水泡踩着玩，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最后改成：“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剧组找你。”

　　放下手机心里又很惆怅，这么跟在后面逼着人家，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可没意思能怎么样？也不舍得真放手。他自己打拼的时候无所畏惧，轮到林亭，就觉得外面都是豺狼虎豹，一点都不敢大意，眨眨眼都怕他给人拐跑了。

　　魏凯见多了他高兴而归，败兴出走的场面，知道他今天回来是搞浪漫的，很欠地给他发短信问：“浪上了么？”

　　顾啸川心情倒是浪奔浪流的，可惜硬件跟不上，他觉得在家里没意思，辣手无情地说：“跟我一起回公司加班吧。”

　　助理送他去公司的路上就在落泪，人家大老板包养小情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自家老板几百万平的大草原上就养着这么个独苗苗，还一天到晚蔫了吧唧的不给好脸色看，害得他当助理的要承受老板那无从发泄的精力，他都想替老板去别人那取取经了。

　　林亭早上起来看到这条信息就想骂娘，一句粗口都冒出来了：“你……”看到念念起床，生生拧成：“你不用来，我自己回去。”

　　他晚上没睡好，回到剧组哈欠连连，小助理眼神放光，拿着个笔记本追着他问东问西，似乎想从他身上挖掘点素材，林亭扫了一眼他笔记本上写的东西，又把头转过去了，太辣眼睛。小孩儿等不及自己给他报表演进修班了，已经在积极开拓事业第二春了，写起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