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57、第十二节 异性相吸

　　南风是两年前被调至辅助生殖部的。

　　在此前，南美辅助生殖科的科长叫做陆鼎，由于罹患“星维网抑郁症”而自杀。

　　在消灭了贫富差距，也大大地降低了犯罪率的时代，人们已经不惧怕饥饿、肿瘤、慢性病，但星维网中的过量的娱乐活动，却导致了抑郁症——过量的青金源刺激后，人们反而对娱乐本身不敏感。一辈子活在星维网里的居民，一旦获得了这种类型的抑郁症，就像是对空气、水过敏，是现今共和国死亡率最高的疾病。

　　陆鼎的人际关系一向不错，工作上也肯吃苦，不太像沉迷于星维网的人。南风直觉觉得陆鼎的死亡可能有什么问题，但也无法证实。事实上，在她此前完成的《青金源与人类神经同源性研究》中，就有提到过青金源的滥用问题，但交上去后发表的报告中，这部分却被完全删除，她所发的询问邮件也石沉大海，随即，她就被调离了现在的岗位，接任陆鼎。

　　共和国生育率低下并不是秘密。但当南风接手辅助生殖科时，才发现，情况已经极其不容乐观。

　　“目前国内所有的受精卵中，可以完成分裂的不足1%。多种方法宣告失败，影响条件不明。”

　　“……预计在二十年间，人类将完全失去生殖能力。”

　　人类失去生殖能力，意味着什么？南风不敢想象。

　　两年间，他们尝试了各种实验条件，唯一出现过一点转机的是，有两类人群的精子或卵子的活力远远高于其他人。一类是从远星换防回来的上军，还有一类，是如同南风等出身于星际流民的人。

　　上军常年负责外太空科研任务、通商、巡逻等军务。与其他军种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常年在远星。

　　而星际流民在整体基因组的概况与共和国原生居民并无二致，所以并非基因的差异。会不会也是因为……他们曾在远星居住过一段时间？

　　是共和国出现了什么污染源吗？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个猜想并不严谨，短期内也无法证实。然而次三维空间却启发了南风的灵感。

　　如果能通过次三维空间，再造一个空间的话……

　　南风和许娉姈从次三维空间回到许娉姈的房间时，居然看到里面排排坐着三个男人。

　　阿苏那、刚能出医疗仓的云出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杉和雅人。

　　许娉姈当下翻脸。她懒懒靠在墙上，扫视着下面坐得端端正正的三人，像个食人部落的首领，在决定要先吃哪只肥羊：“私闯我的房间，你们最好给我个理由。”

　　话音未落，杉和雅人已经朝着南风迎上去了，他眼睛发亮：“师姐，你刚才是从那个‘次三维空间’里出来的？”

　　叛徒。阿苏那想。

　　两个科学院医疗部出身的人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接受审判的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阿苏那拼命向云出岫使眼色。

　　云出岫：“……是我，我听说你们失踪了，非常担心，所以带上阿苏那来找你们。”他第一次说谎，有些吞吞吐吐，为了验证自己的逻辑，他还做了万全的准备，例如向许娉姈展示他给阿苏那发的求助通讯，又结结巴巴地叙述了他是怎么撬门的，甚至还把路上见过几个人都详详细细背了出来。

　　许娉姈柔声问：“哦？你怎么发现我们失踪的？”

　　云出岫大脑马上当机。这个问题他没有准备过。

　　阿苏那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你们两个，给我做足五百个负重俯卧撑！”许娉姈冷冷一笑，一点两人，见旁边杉和雅人事不关己地看热闹，她又点了点杉和雅人：“你就当个沙包吧。”

　　所谓“沙包”，便是一个人坐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以自身重量给另一个人“加负”。五百个负重俯卧撑不算什么，但让个傻逼坐在自己身上，就很那什么了。阿苏那眼睛一转，正打算找个什么借口，却见到老实人云出岫已经乖乖地做好了准备动作。

　　云出岫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许娉姈本来就知道事情的始作俑者肯定是阿苏那，本想罚完阿苏那，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打发了云出岫就行，岂料这个实心眼的傻孩子自己认为自己有错，已经趴地上了。

　　怎么办？出口打自己的脸？

　　杉和雅人身板即使瘦，也是个正常成年男人，一百四五十斤的体重肯定是有的。

　　此时南风轻轻一笑：“换我来吧。”

　　云出岫一怔，脸上顿时红了一半。

　　南风体型纤细，她坐在云出岫的背上时，脚尖还不着痕迹地着了地，把重量又给再减了减。在场其余三人都看到了，却全当没看到。

　　南风的手撑在云出岫的背上，只觉得他的身体瘦削，皮肤下是非常匀停而紧实的肌肉，虽只有薄薄一层，看上去堪堪包住骨头似地，却蕴含着极大的力量。

　　但他的身体，似乎在发烫。

　　云出岫一声不吭地做着标准俯卧撑，他的汗顺着脖颈，划过他优美的下颌线条，滚在鼻尖，最后向下滴落。即使还具有少年感，男人的荷尔蒙已经强得不容忽视。

　　南风见到了，习惯性地捏起袖子，轻轻给他把滑下来的汗擦去。她只感觉，在碰到他脸颊的一刹那，他浑身一震，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几乎是同时，南风心下划过一道雪亮的光，突然意识到了：

　　他喜欢我。她想。

　　在此前，她对于云出岫的印象，仅仅只是一个美丽的少年。她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包括美丽的少年，但并不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好感。

　　男女之间的吸引力，总是带着荷尔蒙的刺激，而一个少年对她而言，还不能算得上是男人。

　　但细细审视之下，当年的那个纤细美丽的少年，如今已经的的确确长大了。他瘦削的身体优美而有力，他沉默的眼睛背后藏有智慧和自信。他正在逐步地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

　　而他喜欢她。

　　这个认知即使让追求者众多的南风也十分愉悦。这意味着，她可以再进一步地、更深入地逗他，而这一定是一件有趣的事。

　　先不论南美人为人人品如何，风评如何，她对于感情的态度确实不太认真，堪堪算得上“心胸宽广，博爱众生”，年龄性别都不是问题，喜欢了就“先撩着试试”，不喜欢了就“好聚好散”，可见阿苏那防贼一样的防着南风，绝不是出于防卫过当，而是他眼光毒辣，慧眼识渣。

　　五百个俯卧撑很快就做完了。南风站起身来，云出岫却总觉得还有些不够，他低下头，想起南风给他擦汗时，她指尖在他脸上留下的触感，一时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仿佛被什么烧着似地，有点不敢看她。

　　轮到阿苏那了。杉和雅人对他可没有南风对云出岫那么客气，为报“男人痛苦的腓骨骨折”之仇，阿苏那一撑手臂，杉和雅人就要拼命往下压，两人明里交锋，口舌相讥，这五百个俯卧撑做得双方都大汗淋漓，活像刚完成了一场搏击，从此看对方更加不顺眼。

　　许娉姈看这两丢人现眼的活宝也看够了，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她对南风道：“明天就到近地站了，会有人来验收青金源，你一起来看看吧。”

　　南风浅浅一笑：“好。”

　　她来的时候只穿了娉姈的一件衬衫。但现在是半夜时间，为了让人睡眠更深，旗舰的整体温度调低。她感觉有些冷，就走到云出岫旁边，勾了他的外套，一面对他笑道：“外套借我可以吗？”

　　许娉姈转头，看了看自己一屋子的外套，百思不得其解。

　　阿苏那：谢天谢地，绿茶婊换勾搭对象了！

　　杉和雅人乐呵呵地对她道：“师姐，要么穿我的。我……”

　　云出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他宣誓主权一样地看了看杉和雅人，手不自然地、小心翼翼地搭上她的肩。见她没有反对，他低头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耳朵上也带了点红：“我送你回去吧。”

　　杉和雅人道：“没必要吧？我就住师姐旁边……”

　　阿苏那直接一勾杉和雅人的脖子，拉着他的脖子往外扯：“兄弟，走，来来，我们再去喝一杯。”

　　杉和雅人一边脚乱蹭，一边挣扎着，可惜即使两人差不多高，弱鸡白板和阿苏那标准的八块腹肌还是有差异的，他只能一路被拖到外面。

　　许娉姈摸摸下颌，她的旗舰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大了？住宿区不就隔着几条走廊吗，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吗？

　　但这种问题在许上校的脑海里从来不会留过三秒，她点了根烟，很快就忘了刚才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