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50、第五节 神之前锋

　　杉和雅人觉得自己真是从未认识过这个师姐。她就像是一个容纳硫酸的玻璃瓶，外表精致易碎，内里却实在杀伤力巨大，可赞一声思想上的伟人。

　　两个被星际海盗绑来的弱鸡科学家，现在居然在研究怎么偷人家的舰船和友军碰面，其意义就好像两个原始人预备抢希特勒手上的战斗机去投奔美军。

　　他小心翼翼地问：“师姐，你到底行不行？你有没有开过太空舰船？”

　　“唔……我很小的时候开过。也是第一次开，找了一本操作说明书。”南风漫不经心地搜索着数据库：“不过当时好像把近地的开到远空去了，然后很快就耗尽燃料了，差点变成太空垃圾。好在被共和国救了。”

　　杉和雅人内心简直要抓狂了。眼前的人莫非是科学院口口相传“靠谱、稳重”的代名词——南风？是他语死早吗？

　　“找到说明书了！我研究一下。”南风道：“这几种舰船有什么差别？要么这辆吧，好像比较美观。”

　　杉和雅人绝望之极，暗想我现在回去跪在星际海盗面前表示愿意跟他走还来不来得及？

　　突然，走廊前方传来走路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有人来了！怎么回事？这里驻扎的星盗科学家应该已经都撤离了，难道有人回来找他们——

　　他们躲进最近的一个实验室里，藏进实验柜中，屏住呼吸，那人的脚步却径直向他们走来。南风与杉和雅人对视一眼，在那人打开柜门的一刹那，她将电子设备向那人砸去，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握住了手腕。杉和雅人本想偷袭，那人另一只手快他一步，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口。

　　南风方才能得手，全靠前期筹备和星际海盗自身素质的低下，一旦碰到一个身手好的，恐怕十个个南风加杉和雅人的共合体也不够对方手撕一局的。

　　“果然是你。”来人穿着星盗科学家的实验服，却用的是共和国语，他关切地问：“南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杉和雅人莫防备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人——更像是介于少年和男子之间的年龄，却漂亮地有些过分，尤其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如同奕奕星辉般灿烂。

　　南风在记忆库里搜寻了很久。眼前人的容貌太过出色，她若见过，一定会记得。但记忆里唯一具有这样标志性的美貌的人，和眼前这位冷冽而刚毅的男人在气质上差别太大，她一时难以匹配。

　　见南风似是没有认出他来，云出岫又是气恼又是想笑：“是我，云出岫。”

　　没错了。这种文艺而不着调的起名方式，只有她才会用。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眼前人和当年那个小侍应终于重合。听说他在预备部表现出色，之后直接被娉姈部点名要走，两年没有回地面。没想到两年之后，当年还在她肩头的少年已经高出了她一个头，他像是一柄寒光暗藏的剑刃，动时招招夺命，静时精美如画。

　　南风向他嫣然一笑：“我的手腕，疼。”

　　他似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忙放下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皮肤细腻，他感觉指尖发烫，似乎还留有她身上的余温。那余温似是幻肢一样长在他的身上，像是延伸的心脏。

　　一旁的杉和雅人咳了两声，表示他的脖子也在他的手上。

　　他可能根本没注意到旁边还有杉和雅人这个人，闻言后才反应过来，抱歉地道：“条件反射。”

　　说话间，他的目光还是紧紧黏着南风，将她和两年前的她严丝合密地叠加在一起，似乎要想把这两年间她的变化一一找出来。

　　他十分欣喜，却又有些心酸。他想问，你这两年过得好吗？你没认出我，是因为我变化太大，还是……你忘了我？

　　透明人杉和雅人用力地咳了两声：“这位，需要不需要给你温壶酒，叙叙旧？再让星际海盗跳个舞，助助兴？”

　　这里确实不是好的叙旧地。

　　尤其是这个人，为什么在南风身边？云出岫皱眉，看杉和雅人本能地带上了几分不顺眼。

　　他简单地解释了他和许娉姈追踪到这里的理由，却独独跳过了他为什么单独出现在这里。

　　要怎么说？她常用的“星空”让他铭心刻骨，即使理智上觉得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也要过来查探一下？

　　云出岫在听说了这两位科学家的大胆的出逃计划后哑口无言，他不忍心指出南风挑的那几种舰船根本逃离不了这里的引力，只得微笑沉默。

　　云出岫即使是在许娉姈的特种部队中都是极其出色的。他率先冲出实验室，徒手掰断了迎面而来星际海盗的脖子，抢了枪反手击毙了另一个星际海盗。他脱下两人的衣服，扔给了身后的南风和杉和雅人。等两人换完衣服时，他已经又消灭了两拨星际海盗，并且通过他们衣服上的代码，判断出这里还剩多少星际海盗没有撤离。

　　他带着南风和杉和雅人很快找到了这里的主控室，从衣服里拿出解码引爆器，准备微型引爆主控门。此时，南风突然微笑插了一句：“ZW23090DDLFALKDL%$#46。”

　　她举了举手上的电子个人设备：“主控室的密码。”

　　云出岫不像杉和雅人，已经对师姐的靠谱程度产生了剧烈的怀疑，他全心全意地相信南风。他顿了顿，立刻改变计划，按照南风所说的输入。叮地一声，主控门开了。云出岫一把将南风扯到身后，拿起激光镭射枪向内扫射。在确认门内无人后，他带着南风冲进去，查到舰船所在层数——八层。

　　“等等。”南风突然叫住他，她看到了主控室里的一个类似球型的模型：“杉和君，你查一下‘次三维空间’的入口类型。”

　　******

　　许娉姈部的几个队员跟踪小女孩，去到了她们的住处。“神的子民”所居住的地方却更像一个巨大的厂房，里面堆满了一节一节的集装箱。

　　孩子们看到了小女孩回来，叽叽喳喳地围了上去。他们在小女孩身上放了窃听器，听着小女孩跟他们说：

　　“没干什么啦。就出去走走。”

　　“真的？已经有人完全回归了吗？”

　　“好，我跟你们排队去。”

　　小女孩和她的同伴一窝蜂地又从厂房里涌出来，此时，厂房外到应许之地处已经排满了长长的队伍。这些孩子没有性别观念，大喇喇地把衣服脱了，互相比较谁身上的青金色纹路多。

　　一个青金纹路几乎已经长满全身的孩子突然嘶吼一声，他直挺挺地在众人面前倒下，而后，他身上开始一点一点地变色。青金纹路就仿佛已经描好了线稿一般，现在在他身上大块大块地填充以青金色。

　　小女孩大叫了一声：“他要完全回归了！”

　　“快快！去叫“神”！”

　　很快，穿着太空服的星际海盗就来了。他低头看了看那个孩子，非常满意，摸了摸旁边孩子的头，说了句什么。而后，他身后开来了一辆车，下来了几个人，他们将那个完全回归的孩子放到一块布上，轻轻一敲，那个孩子的身体就碎成了一块一块，像是一尊碎裂的雕塑，四分五裂的头颅上还能看出半只眼睛，尚未闭合，似是直勾勾地朝人看来。

　　此情此景，饶是许娉姈的几个队员见多了血腥暴力，此时也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那孩子的身体碎片被收集到了一个玻璃箱中——里面已经堆满了这样的青金块。此时，广播里突然响起了警报声，同时，队员们手上的联络器亮了起来。

　　“母舰来了！”

　　星盗们可能万万没有想到许娉姈部会追到这里来，一时间乱了手脚。那个“神”大声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又对孩子们说了诸如“神会偏爱完全回归的孩子，现在有个机会”此类的鬼话。

　　那些孩子纷纷跃跃欲试。

　　他们听到小女孩道：“真的吗？神要带上我们去和恶魔战斗？”

　　须臾之间，几艘中型运输舰就已经在他们头顶上徘徊，骤而下降，落在空旷的地上。孩子们欢呼雀跃地排队上了运输舰。

　　其中两名队员对另一个道：“陈明，你留在这里联系长官，我们跟上去看看。”

　　陈明应了声，看着他的两位队友跟着那群孩子上了运输舰。

　　他从未想到，他们此一去，便是永别。

　　孩子数量太多，运输舰很快就满了。“神”下令关闭运输舰，孩子们却不乐意了，纷纷吵嚷着要为“神”献身。“神”显得极其不耐烦，此时一艘又一艘的太空舰船已经升空——他们自知不敌许娉姈，兵分两路，一支断尾求生，一支保留火种。

　　“神”自然是火种那一路。“神”爱世人，更爱自己。

　　他微微一笑，安慰似地让孩子们去“应许之地”。在那里，“神”会回应他们的所有愿望。随即，“神”匆匆上了等待他的舰船，在孩子们仰望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速来隐形舰位置集合！”许娉姈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陈明担忧地看了在孩子们中的“小女孩”，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去找许娉姈会和。

　　他没有跑多远，就被爆炸地气浪冲出了几米远。

　　身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响声。陈明忍着剧痛，僵硬地回头，“应许之地”的方向已经炸成了片废墟。高高的蘑菇云升腾起，像是神为了庇护，为人们打开的一把伞。

　　******

　　在应许之地爆炸的时候，许娉姈已经等在隐形舰旁边，一言不发地抽着烟，旁边跟了个累赘阿苏那，还绑了个星盗科学家。

　　“什么意思？”她对着通讯器冷笑：“呦，许炜，您老的面子真大，巴拉一下，够给我们航空母舰铺个地毯了吧？怎么，让老子即刻回部？你欠虐了是吧？”

　　她的眼神更冷，简直要给淬了毒的刀锋里开刃一样：“二十分钟内炸毁这个空间？操，许炜，打个商量成吗，眼光别和下半身一样短小，忙了半天都戳不到点，你他妈的还以为自己神勇无比。”

　　那边许炜还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许娉姈，你一个女人能不能不要满口脏话！我是在传达上级的命令！你放任星际海盗，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许娉姈的回答言简意赅：“滚！”

　　许炜冷笑：“你目前的战略完全违反了上级的命令，给你二十分钟撤回来，已经是上级对你最大的宽容。我劝你别浪费时间跟我这里斗嘴了，赶快把你那群‘精兵’聚一聚……”

　　许娉姈直接挂断了通讯器，扭头进了隐形舰。

　　阿苏那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刻却表现出了那么一丝靠谱的意味来。他分别定位了云出岫、陈明等人的位置，并给几人发去了紧急通信。云出岫表示他会自行寻近地舰与他们会合，陈明已经接近隐形舰的位置，但另两人却如石沉大海，踪迹不闻。

　　他们关掉了定位器。

　　许娉姈知道许炜这个垃圾平日里的行为模式，说是二十分钟，就绝对不会多给她一秒。此时咬牙道：“把所有能带的东西都走！其他人约定时间集合！”

　　此时离他们炸毁空间还有十九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