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49、第四节 供体受体

　　星盗驻地所有门阀全部关闭，每一段出入口都被封锁。各级武装巡逻纷纷向警报地点奔去——

　　可惜他们去晚了。事发地点，只有三个昏迷的实验员。被叫醒后，那个娃娃脸的实验员似乎是吓坏了，他抓着巡逻兵的手，只说看到有人影闪过，打昏了他们，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巡逻兵安慰了那三个实验员，说他们会尽力搜查，请他们放宽心。

　　离开前，那个巡逻兵还想，这三个实验员长得怪好看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许娉姈三人胆大包天，待巡逻队走后，从实验柜里翻出那三个真正的实验员，挑着顺眼的留下一个，当着他的面，拧断了另两个的脖子。

　　“我要你们的地形图。”许娉姈道：“我只说一遍。”

　　方才装作巡逻兵时，云出岫就已经记下了他们沿途经过的实验室的分布以及实验室上用陌生文字写的标牌。对比确认地形图无误后，他们扣着那位实验员当翻译器，继续往前走。

　　蓦地，云出岫驻了步。许娉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却似在想着什么，猛地抬头往眼前的实验室里看。

　　“怎么着？”阿苏那问道：“观光旅游啊？”

　　云出岫摇了摇头：“抱歉，没事。”

　　他闻到了香水的味，非常淡，但对于感官出色的他而言，却似是记忆力熟悉的味道。

　　他闻过无数好闻的气味，却只有这一种铭刻于心，从未忘怀。

　　那是一种叫“星空”的香水味。

　　他自嘲般地摇摇头，南风怎么可能在这？

　　“走吧。”

　　******

　　“刚才巡逻兵去看过了，人跑了，只留下三个实验员在。”

　　“怎么会有人闯进来？”

　　“我估计又是那帮整天闹腾的小孩，妈的，太难管了。这次要么就把一半青金化掉带走。他们这个实验还要做多久？到底研究出来没有？”

　　“这边实验室说基因库太少了，建造的人类模型不够全面。”

　　“老子把‘共和国’的基因库和他们的主管给他们带来了，这下总够了吧？妈的，还碰上了许娉姈部，真是倒霉透顶。”

　　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了一直被电子锁扣在一旁的南风和杉和雅人。南风偏着头，似是听不懂的样子，非常温柔地摆摆手，示意星际海盗把他们的意思通过翻译器翻译出来。

　　这批星际海盗的科技水平不太行，翻译器结结巴巴的，还带奇怪的口音，有点像前星际时代的福建腔，舌头撸平了打不起卷：“你们，基因库的解码？”

　　抱歉，纠正一下，是日本腔。

　　她唯恐旁边的犟头犟脑的杉和雅人要宁死不屈，没想到其人虽然中二，但是也还是识时务的。杉和雅人居然也字正腔圆地回道：“我们我们，专家的干活，基因库解码。”

　　翻译器面对这种鬼畜的说话方式简直毫无办法。终于，那个掳走南风的星际海盗亲自上前来做翻译。

　　南风留意到，他的共和国语相当标准。简直……像在共和国长大的一样。

　　星际海盗将偷来的基因库数据连在了他们的处理器上，让南风按照他们要求解码。南风扫了一眼基因库，佯装困扰：“你们偷录的基因库有问题，编码乱了，要重新匹配。”

　　南风一本正经的时候，颇有科学家风范，她故意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专有名词一套一套地往外蹦，会翻译的星际海盗不懂行，懂行的星际海盗不会翻译。

　　最后，南风似是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让星盗科学家们过来。她直接展示了几个专有名词所代表的信息，那些星盗科学家们恍然大悟，也同样调出了他们的基因库，以直观化的信息代替语言进行交流。

　　对方可能没想到这人身为俘虏还有一颗当间谍的心，全程没有防备她。南风暗暗记下了他们的数据库调用方式。一旁的杉和雅人虽然中二，脑子却好使，他在南风的无声指示下，使用了科学院出品的存储设备，在两台处理器中进行拷贝等操作——顺便把数据解码器也挂上了。

　　谈话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进行，星际海盗对于南风两人的配合十分满意——就是没料到南风给了他们一堆无用数据，顺便拷走了他们的核心数据。

　　完成了一日份的工作后，南风已凭借着出色的个人魅力和星盗科学家们打成了一片。“语言不通”却业绩满分的传销头子南风成功地给这些可怜的星盗科学家们洗脑了“科学无国界”一说法，于是后者主动说服了那些负责掳人的星际海盗，将南风的个人电子设备还给了她。

　　晚上休息时，杉和雅人来找南风。后者正对着一堆数据发呆。

　　“师姐，你看出了点什么没有？”杉和雅人凑过来，看到一堆陌生文字，皱了皱眉头：“你看得懂？”

　　“嗯。”南风只是低声赞叹道：“杰作。”

　　******

　　大自然的杰作在于创造了人类。而人类的杰作则在于，重新定义了“生命”的方式。

　　许娉姈三人带着一个人形翻译器躲在通风口处向下看。足球场大小的巨型实验室内，居然只在中间摆了两张床。床上躺着两个光裸的人，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孩童。老人身上已经遍布那种青金色的纹路，看起来行将就木的模样。

　　实验室上方的控制台传来了声音。

　　“说的什么？”许娉姈问。

　　那实验员哆哆嗦嗦地说了什么。云出岫瞥了他一眼：“你说谎。方才‘Abuwen’这个词，你的解释是‘潜意识’。”

　　阿苏那笑嘻嘻地往思维翻译贴片上按了什么，许娉姈配合默契地往他嘴里丢了一团布，那实验员的惨叫声终于没出四人之间。

　　平静下来后，实验员面如死灰，终于开始自暴自弃地如实解释：“在进行‘潜意识移植’实验。那个老人是‘供体’，小孩的身体是我们合成的‘受体’。”

　　实验可能已经结束了。老人和小孩都下了台。小孩懵懵懂懂地，天真地咧开嘴朝人笑。

　　控制台上又传来了一句话。

　　人性翻译机自觉地主动翻译：“让老人控制小孩摔倒。”

　　小孩果然扑地一下来了个平地摔。他懵懵懂懂地四处张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见三人疑惑地看着他，人性翻译机苦笑着解释：“供者和受者共享供者的潜意识，供者可以分享受者的记忆，甚至通过潜意识操纵受者。但反之，受者没有这样的能力。”

　　只见实验台中，那老人闪了闪，居然凭空消失了。

　　人性翻译机道：“没什么，只不过所处的空间不一样，刚才把供者的同步率调高了，现在调回去了而已。”

　　许娉姈想起了四十七岁高龄的“小女孩儿”，匪夷所思：“你们这里的小孩难道都是这种鬼玩意儿？”

　　那实验员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笑了：“原来你们是‘共和国’的人。我们原来也是‘共和国’的人。”

　　阿苏那冷笑道：“怎么，好好的科学院不待，偏要来做星际海盗？有肉不吃偏去吃屎？”

　　那实验员轻声道：“我们的‘共和国’和你们的不是同一个。”他笑笑：“你们也别得意太久，这个星际里，有许许多多过去的‘共和国’，也有无数未来的‘共和国’。你们只不过是现在的那一个，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此时，警报声又一次大作！这次的警报却不同以往，整个驻地都回响着高声警笛，一列列士兵纷纷向外涌去。驻地里的星盗科学家们慌忙整理资料，桌子上的文件散乱一地。身着太空服的星盗鱼贯而入，安排科学家们撤离。

　　许娉姈哈哈大笑：“母舰来了。走，接上弟兄，我们回家去！”

　　******

　　南风和杉和雅人也听到了警报声。很快，掳他们的星际海盗出现在了门口，准备带他们撤离。

　　南风非常顺从，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慌地问：“基因库的拷贝带了吗？”

　　那星际海盗没想到这个共和国的科学家真如此“科学无国界”，不由对南风另眼相看：“放心，都拷贝好了，走吧。”

　　南风放心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佯装焦急地信口胡扯：“你们不会就只拷贝了原始的那一份吧？”

　　基因库数据何其庞大，以他们目前处理器的速度至少要拷贝三天，他们肯定没有重新拷贝。

　　那星际海盗被她感染了焦急的情绪：“是，怎么了？不行吗？”

　　南风判断星盗科学家肯定已经先一步撤走，于是开始飙专业名词，其恳切和急迫使得星际海盗相信了她的鬼话：“第一次打开后如果不再次备份，第二次打开时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最后，南风非常不情愿地道：“我们有比较快的处理器。我们再去拷贝一份。”说完，她强调性地补充了一句：“你会保证我们的安全吧？”

　　最后，南风和杉和雅人在不断的警报声中，又回到了他们的数据室中，在星际海盗的注视下，南风明面上操作数据拷贝，实则用程序语言与杉和雅人交流。

　　南风嘴上说着：“杉和君，你拷贝1-12号染色体的基因库，我拷贝剩下的。”却在代码里打：应该是共和国追到这里了。所以星际海盗才会急着撤走。

　　杉和雅人嘴上答：“好的，在哪个数据库？”在代码上写道：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快！我们有救了！

　　南风道：“Ensembl数据库。”手指飞快地打道：不一定是来救我们的。星盗在盗窃数据之前，一定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劫走我们后，也一定会留下迷惑性的信息。共和国可能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失踪了。不管怎样，我们找机会偷一辆舰船开出去，和共和国近地军碰面。

　　她把一件“偷原子弹去炸希特勒”难度的事情说得和下班顺便买菜回家一样轻松，出于对师姐的无条件信任，杉和雅人居然也没仔细思考其中的操作。

　　南风继续打道：你帮我查查看“潜意识实验”和“次三维空间”的所有数据。查到之后全部拷贝下来。

　　等杉和雅人全部拷贝完后，他打道：师姐，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逃？

　　南风打道：你的八百米速度快吗？

　　杉和雅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南风一脸微笑拎起手上的个人电子设备迎头向身边的星际海盗砸去。星际海盗还沉浸在“科学无国界”的美梦中，谁知革命友军已经打响了第一枪，他被砸得晕头转向，反应却很快，马上掏出枪来向南风和杉和雅人射击——可惜南老师蓄谋已久，刚才打了一大串代码入侵了他们的数据库，控制了火警系统，实验室已经充盈了防走火气体，他还没射击，枪就哑火了。南风拉着杉和雅人冲出了实验室，南风方才写的程序生效，实验室的门正好落锁，把一脸“世界骗了我”的星际海盗锁在了里面。

　　友军如此风风火火、胆大妄为，别说是星际海盗一脸懵逼，就连杉和雅人都不由产生了“我是谁，我在做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念头。身旁的南风优雅地理了理衣服，向他浅浅一笑，以“我们去看画展吧”的温柔语气问他：“我们去偷一辆舰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