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48、第三节 应许之地

　　小女孩深谙此处地形，对云出岫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牵着云出岫的手，带他们来到一个破旧的仓库：“这里平时没有什么人来的。你们可以先住这里。”

　　“你的教育者呢？”许娉姈问。

　　小女孩对这个美丽的女人带有敌意，她握紧了云出岫的手，哼了一声不说话。

　　阿苏那看到娉姈吃瘪，也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被许娉姈踹了一脚，他敏捷躲开，自由自在地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啃他带的辣条。

　　军需官不愧是军需官，随身掉落各种东西。

　　云出岫把娉姈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小女孩道：“你是指我们的‘神’吗？”她指向天空中响起的广播：“哦，他们回来了，正发召集令呢。”

　　小女孩蹦蹦跳跳道：“我要应召去了。你们是‘神’的子民吗？是的话，一起去吧？”

　　几个人跟着小女孩一起前往她口中的“应许之地”。所谓的“应许之地”有些类似于古罗马斗兽场，是个圆形的巨大的半露天建筑，呈多层。应许之处的中央部分，是一片圆形的水池，池水幽蓝而平静，其中却有无数银白光点。

　　“有点像星夜海。”云出岫想到。

　　此时“应许之地”里已经挤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和小女孩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还有少量青年人——没有一个中年人或者老人。

　　站在中央部分的“神”很明显就是他们遇到的这批星际海盗，连太空服都没来得及脱。

　　他叽叽呱呱说了一通。没有翻译贴片，他们听不懂。小女孩帮忙解释：“神是在说，现在到了子民们牺牲的时候了。他们为我们谋求福祉的时候遇上了魔鬼，魔鬼想来夺取‘伊甸园’，他们需要我们投身神圣，帮助神对抗魔鬼。”

　　这讲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被提到的魔鬼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台上的神棍想要干什么。召唤这群孩子参军？可能给魔鬼头子许娉姈填个牙缝都不够。

　　随后，他们就看到那群小孩子纷纷响应，他们欢快地排成了一列，然后一个个脱了衣服，跳进中间那个池子里，小男孩小女孩一片天真无邪，还在那池子里嬉戏打闹，但是到了时间，马上离开，把位置留给后面的人。

　　怎么回事？为神牺牲就是聚众洗澡？

　　此时，有几个青年人似乎生了退堂之意，他们一步步往后走，在一群孩子中显得格外显眼。那个自称“神”的星盗眼睛极尖，他指着那群青年人说：“有人承受了神的爱，但却不尊敬神的旨意。这种人，我们应该如何‘教育’他们？”

　　那群孩子欢快地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孩童最是天真无邪，也最是残虐狠毒。不过须臾，那群孩子们就已经潮水般地向那几个企图临阵脱逃的青年人涌去，像是食肉蚁一般，那几个青年人大声解释，却没有人听。孩子们热爱血腥和暴力，聚众而上时，有人掏出刀子，有人甚至只用牙齿，只一会儿，他们散开时，那几个青年人的尸体已经连骨头都被踩碎，混在一滩肉沫里，很难看出那几个人生前的形状。

　　此情此景，就连见惯了血腥和暴力的娉姈部几人都不由不寒而栗。

　　看来他们是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溜走了。军需官·神奇口袋·阿苏那逃出一瓶不知什么东西：“抹在身上，可以隔离那个水。”

　　几人抹了隔离水，依次排列好，等待“圣水沐浴”。但许是几人太过出挑，那个“神”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许娉姈部下一群粗糙的野狼疯狗中，唯有阿苏那一个正常人类深谙演技，只见他迈着轻盈的步伐，越众而出，向神非常虔诚地行叩拜礼，拉起他的衣角亲吻了一下——顺便把思维翻译贴片贴在了神身上。

　　神道：“我虔诚的子民们，你们的体格很不错，为什么留在了应许之地，没有和我们出去？”

　　阿苏那真是卧底的好人才，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和娉姈部诸位描绘成“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角色，还强烈表达了对神的爱意，以及自己的愧疚，语句通顺而优美，彩虹屁吹得震天响，就连厚颜无耻道以“神”自居的星际海盗都被他说得热泪盈眶，连连安慰。

　　言尽于此，那星际海盗就放任他们几人去“沐浴圣水”了。

　　当天晚上，小女孩带他们来到了仓库。这里的孩子没接触过什么外人，天真浪漫地近乎有些无知，也非常好套话。熟了以后，虽然还是最喜欢“好看的哥哥”，但是“神奇的叔叔”（阿苏那怎么诱惑都不改口叫哥哥）和“凶巴巴的阿姨”（许娉姈冷笑一声）问话，她也会回答了。

　　闲聊时，就提供了很多这个世界的讯息。

　　“神说我们是幸运的，是第一批入住‘伊甸园’的子民啊。”

　　“父母？什么叫父母？”

　　“说话？没人教过，好像天生就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天做什么？每天按照神给的计划表做事情，然后打勾啊。对了，还要填一些比如身体体温、灵活度啊敏捷度啊、思维活跃度啊什么的表。”

　　“哦，对了，神说让我们自由恋爱，多多生孩子。”

　　几人面面相觑。这批星际海盗简直脑回路清奇。

　　“那今天沐浴的圣水是做什么用的？”

　　小女孩知无不言：“就是沾染‘神的亲吻’啊。”她落落大方地在众人面前宽衣解带，似乎完全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什么问题。云出岫等男队员不自然地别开眼睛，但是很快，他们便被小女孩的身体吸引——不是她身体本身，而是她的身体上青金色的、发亮的纹路，长在小女孩身上，如同上好的裂纹描金瓷器。小女孩天真无邪地朝他们笑着：“你们没有吗？”她指向自己的身体：“我从四十年前就有这个纹路啦，今天沐浴了圣水，应该很快就会加深了。等到这些纹路覆盖全身后，我就回归神的怀抱啦！”

　　等等，多少岁前？

　　小女孩不过六七岁模样，就算按照共和国人均一百六十岁的寿命来换算，她可能有个十岁，但是……四十年前？

　　小女孩道：“四十七岁了。”她笑眯眯道：“你们呢？是不是接受‘洗礼’的时间晚了，所以才保持现在这个样子？要我说云哥哥这个年纪最好了，他现在的样子最好看。”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小女孩”回去后，众人决定分头行动。一队跟踪小女孩，看看这里的“孩子们”的生活起居，另一队潜入星际海盗的驻地，窃取资料。

　　累赘的阿苏那本来被许娉姈扔到分给另外两名队员去跟踪小女孩，不管阿苏那怎么激将都没用，最后居然是云出岫帮他说了话，虽然不太好听——他说阿苏那隐蔽性不好，被那群孩子发现，可能会连累其他队员。如果跟着许娉姈，大不了一路杀出去，反正许娉姈最擅长这个——许娉姈这才同意阿苏那加入她和云出岫的队伍，去查探星际海盗的驻地。

　　目的达到。阿苏那突然觉得云出岫这小子现在看起来还挺顺眼的。关键是，挺有眼色的。

　　阿苏那在那位“神”身上留下的思维翻译贴片自带定位功能。三人趁着夜色前来查探。可能笃定了没有人能找到这里，这批星际海盗的驻地防卫并不强。

　　云出岫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极佳，带上他就相当于带了一个大型信息收集系统，还带自动分析的那种。他很快从巡逻卫士的轨迹和人数中推断出了他们的交班时间，心黑手辣的许娉姈放倒了几个巡逻卫士，脱了他们的衣服套上，又开启了太空服上的伪装系统，堂而皇之地摸了进去。

　　越往里走，越觉得这里不太像星盗的驻地——倒有点像共和国科学院，内里的墙面均以高精密的电子芯片建成，同时也可当做交流工具、计算页面使用。每隔几个房间，都能看到身着实验服的实验员在计算数据。

　　通过玻璃墙，可以看到每个实验室中都放有悬浮的人体模型。同小女孩一样，这些人体模型上都有青金色的、发亮的纹路。只是多与少的差别。

　　越往下走，他们越觉得触目惊心。最后几个实验室中的玻璃柜中摆放的模型——已经不能叫做模型，更应该叫做人形青金源。若说小女孩是白底描金瓷器，最后展柜里的人体模型就是冰裂纹瓷器——人身和纹路已经完全地融合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这时候，他们身上卫士服里传来了声音：“￥@#%￥#……”

　　没有思维翻译贴片，他们无法理解声音的意思。而他们耳机里的声音似乎因为没等到答复，很不耐烦，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他们没有回复后，他们所在的区域顿时闪起了红光，警报器高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