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舞的时之政府》紅燕

2、对于刀剑男士的冲击消息

　　大概是这个时代的收讯没有很好，直到茶屋关门，时之政府都还没带人找到我。效率真差。

　　没办法，我只好带着所谓捞到的刀，开始找住宿。

　　同时开始思考，新手玩家是不是该给一些适应期之类的，让他们解解新手任务习惯习惯………不然要是有谁像我一样误触了时间传送阵不就糟了吗？嗯，回去就向时之政府反映。

　　在茶屋老板的介绍下，我们很快就在附近租到了一间长屋。所谓的长屋就是平民都租的起的大杂铺，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像我们隔壁住的就是一位一天到晚喝酒闹事的浪士先生，另一边则是空屋。

　　和房东讲好价钱时，也许是因为我尚显年幼的外表，房东先生好心的提醒了我们，无论隔壁的浪士说了什么都不要理他，省得被缠上。

　　「谢谢您的忠告，不过我想我的同行者会很乐意替我处理麻烦。」

　　我一边和房东说一边踏出了房东的家门。

　　然后房东就看到了杵在门口当门神木着一张充满欺骗性的脸的高大独眼男人。

　　房东双目圆睁仰视着烛台切许久，才咽咽口水对我说：「哈哈，真是可靠的同行者呢。」

　　我笑了笑，没有去揭穿这位房东先生不小心露出的破绽。

　　总之现在不是什么管闲事的时候，我们在房东的带领下，进入长屋后，才终于可以好好聊聊。

　　「………主公。」

　　还没把打包回来的酱油丸子放下，出乎我意料的，烛台切君先开口了。

　　啊，嗯，好的，这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基于体谅接下来可能会相处相当长时间的心理，还是拿出了酱油丸子放在………没有盘子呢，没办法，只好直接递给人家了。

　　「抱歉，这样有点不礼貌，不过现在家徒四壁，我们又会有一段合作关系，请别介意吧。」

　　「合作………关系吗？」

　　看着烛台切光忠脸上显露的苦涩，我终于察觉了一件事，正襟危坐了起来。

　　「虽然才刚见面没多久就问这种深入的话题很失礼，不过我还是想冒昧请教一下，对于你们付丧神来说………不，对于你来说，审神者是什么？」

　　「什………么？」

　　「嗯………这么问太笼统了吗？你对你的前任审神者有什么感觉，初次见到他的时候？」

　　我双眼发亮的逼近了愣住的独眼男人，期待着他的答案。

　　「呃………」

　　啊，糟了，这样太像逼问，可能没办法得到准确的答案。我瞬间恢复冷静，轻咳两声缩回身体。

　　「抱歉，这是我的坏习惯，等你稍微恢复一点再说吧………」

　　「为什么您会在意这种事情呢？」

　　我打开酱油丸子，用灵力稍微加热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你知道付丧神是什么吗？」

　　烛台切蹙起眉梢回答：「………是人类使用的器物经过百年以上，吸收了天地的精华而诞生出来的灵魂。」

　　「啊，没错，这是你们被灌输的付丧神的概念吧，大致上就是这样，可是你们刀剑男士更加特别一点。」

　　我并没有反驳烛台切君的理论。

　　话说原来如此啊，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付丧神是这样的存在吗？

　　其实付丧神诞生的理由要更加单纯一点，就只是好用。跟式神一样，只是因为方便所以才制造出来的。因为如果没有人类的话器物就不会诞生，器物不但生自然就不会有灵魂之说。

　　总之，还是不要打破对方美好的想法吧。

　　烛台切被带入我的话中，皱起眉头反问：「更加特别？」

　　「是啊，你们是从付丧神里面再复制出来的量产型分灵，严格来说并不是放置了百年以上的刀剑诞生的付丧神，更像是………」我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说，递给对方一只热呼呼的酱油丸子，才接着开口：「你应该去过万屋吧，那也就见过很多重复的刀剑男士才对，你知道忍者的分身术吗？你们就像是付丧神的分身那样的感觉吧。」

　　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就算是付丧神好了，也不能这么简单进行复制。灵魂的操纵这种东西非常精细，一不小心出差错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所以时之政府做的事简直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吗？

　　付丧神的复制技术被盯上就算了，还有一群心智不成熟的审神者，在那种密闭又没什么休闲的本丸享受众星拱月的优越感，虽然说可以回现世，但是要我说的话，让一群还在青春期的孩子被关在那种的地方被一群像高富帅的刀剑男士包围………要不出点事也很难吧。

　　根据刚才的观察，审神者绝大多数都是十六到二十岁左右，不过还是有些非常年幼的面容，这个很好理解，没有沾染世俗之理的幼童通常拥有较纯净的灵力，不过相比之下精神就非常的不安定了。

　　总之时之政府的做法是种双刃剑，看看论坛上那些什么神隐什么恶意碎刀的传闻就知道了。

　　不，应该说在我面前就有个被废弃契约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我同情的看着沉默吞下酱油丸子的烛台切。

　　酱油丸子很快就被享用完毕，我看了看小册子上面显示的时间，应该是对照本丸的流速走，大概才过了三个小时，要等时之政府找来可能是个长期奋战………吃饱了就有点想睡了呢。

　　「不好意思，烛台切，我想去洗个澡，你要一起吗？」

　　「………请让我待在您身边。」

　　呃，我眨眨眼睛，所以这是要去的意思还是不去的意思？

　　我站起来准备的时候，烛台切也跟着我，或者该说站在我后面。总之就是要跟着我就对了。我拿着跟隔壁又隔壁的友善大婶借的木桶，在加上房东先生友情赞助的浴巾和肥皂，走到了长屋后面的小小庭院。

　　是露天的厕所和简略围起来的淋浴间。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屋顶和看起来非常通风的墙，以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高级产品了吧。

　　我看了看烛台切光忠高大的身躯，再看了看与之相比变的娇小无比的淋浴间。

　　嗯………应该塞的进去吧？

　　不管怎么样，我和烛台切各自走进了淋浴间中。

　　在对方看不到的状况下，我终于可以打开空间阵法，拿出我换洗衣物了。啊，烛台切的换洗衣物该怎么办呢？好像也没时间去买………我想起刚才用灵力覆盖住黑色手套的画面，敲了敲木板说到：「你的换洗衣物等会我帮你用灵力再做一套………对了，契约运行的状况如何？」

　　烛台切高大的身躯原本是背对着我，不过在听到我的话后就转了过来。

　　「契约？已经成立了吗？」

　　看着连洗澡都不忘带着眼罩的男人愣住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的眼罩不难受吗？」

　　烛台切就像现在才注意到自己没摘眼罩一样，脸红了一下，才豪迈的拔下眼罩，湿润的头发正好遮住了那只眼睛。

　　「………让您见笑了。」

　　我很克制的轻咳两声不要笑出来，接着回答刚才烛台切的问题：「契约应该成立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签契约，狐之助不在也没办法问………总之如果你觉得灵力不足或是不舒服再告诉我吧。」

　　审神者守则上只有写道把灵力输进捞到的刀就可以唤醒对方，却没有讲捡到被抛弃的付丧神该怎么建立临时契约，明明就写了如果看到被恶意弃置的付丧神要通报的，真是半吊子。

　　我搓出肥皂泡泡暗想，然后才想到隔壁应该也没有肥皂。

　　「烛台切，这里有肥皂，虽然是我用过的………不介意的话请用吧。」

　　身为一个每天都要洗澡的人类，我是无法忍受没有肥皂或者沐浴乳的生活的………

　　看到一只手费力的越过上方将一个圆圆方方滑腻的东西递过来，烛台切紧绷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非常感谢，主公。」

　　「不客气───你不介意我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烛台切的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种沉痛，现在也算是坦诚相见，应该可以问了吧。

　　「你还记得第一次显现的心情吗？第一次见到你的审神者有什么感觉呢？」

　　第一次见到那名身穿狩衣像是樱花一样的女子时有什么感觉？想起那时候的画面，烛台切光忠原本放松的心情一下又降到冰点。

　　我则是趁机读取了对方的记忆片段。

　　「我………第一次见到那位大人时，曾经想过如果是为了保护他就算献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跟想象中出入不大，大抵就是一心一意的想要为审神者做事，守护历史打败溯行军。

　　这是所有刀剑男士被置入的初始程序，虽然后来会随着跟审神者的相处而产生忠诚度的差异，不过第一次的感觉都差不多。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喜爱自己的主人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不是什么坏事………我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暗想，不过，凡事都有限度的。

　　这就是那个像蛋壳一样密不透风的本丸的坏处了，所以果然该从本丸开始改善吗？不过这样就失去了本丸独立于空间之外的特殊性了。

　　然后又不能全部砍掉重练………我伤脑筋的冲掉了身上的肥皂，叹了口气。

　　「所以是审神者的筛选机制有问题吗？难道还要把个性考虑进去？」

　　我小声的喃喃自语着。

　　都说人心是最难掌握的东西，在给予付丧神的分灵心灵时，或许就已经注定这种结果了。

　　算了，这个问题再说吧，现在还是安抚一下情绪低落的独眼男人比较重要。

　　我轻咳两声，一边擦干身体一边说到：「抱歉，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了………回去以后你可以举发那座本丸，时之政府会给予那位审神者相应的处分的。」

　　不知道是我的哪一句话刺激到对方，烛台切不小心把肥皂弄掉到地板上，我这才想起忘了帮他做衣服，赶紧用灵力编出一套男式浴衣。

　　等会就要睡觉了还是不要穿盔甲了吧。

　　「换洗衣服我放在上面了。」

　　烛台切愣了愣后伸手接过，「非常感谢………不对！相应的处分？会有处分吗？」

　　此刻烛台切内心竟然涌起不知道是痛快还是迟疑的心情。

　　或许那位大人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是………其他的同伴却还是打从心底仰慕着那位大人，如果因为他让那位大人受到伤害………说到底不是人类的他根本就不会死亡………

　　烛台切光忠的思绪彻底混乱了。我搔搔脸颊，敲了敲木板说到：「呃，烛台切，抱歉打断你的胡思乱想，现在时之政府正在进行改革，只要审神者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就要改，你们就像是在审神者底下工作的员工，如果受到了不正当的对待是可以提出反应的。」

　　烛台切又愣住了，害的刚出炉的浴衣差点掉到地上，还好他反应神经不错。

　　好像被打击的挺大的？我穿上衣服，耸耸肩说到：「嘛，详细的我们之后再谈，今天有点累了，我们先休息吧。」

　　虽然还不到平常睡觉的时间………我是个夜猫子啊，不过还是要照顾一下新来的同伴，我可是个好前辈啊。

　　＊

　　听着门外稀哩哗啦的雨声，烛台切光忠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

　　身为刀剑的他们竟然需要进食和睡眠………不，应该是不需要的，只是因为审神者将他们都当成人类对待，所以他们的一切行为举止才会模仿人类。

　　他叹了口气翻过身，黑暗中，优秀的视力让他看到了娇小的人类直挺挺的睡姿。

　　眼神深幽的盯着那道熟睡的身影，烛台切眼底闪过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复杂情绪。

　　一开始，只是被灵力的气息吸引。

　　虽然很淡，但对于已经快要消逝的他来说，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一样的存在。

　　他曾想过干脆把这个人类绑架，让他提供灵力就好………据说有不少被抛弃的刀剑都是这么做的。

　　他不甘心就这么消失。

　　为什么会不想消失呢？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并不畏惧死亡，作为夺取生命的存在，他理应习惯面对死亡。

　　可是当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他的手竟然颤抖了起来。

　　他竟然………害怕起自己的消失吗？

　　那一刻他的绝望应该没有谁可以体会吧。

　　对自己的失望，对把自己变成贪恋起生命的人类的憎恨………

　　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睡不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