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舞的时之政府》紅燕

1、新官上任三把火

　　人潮涌动的广场上，风和日丽，微风徐徐。就算这里只是模拟真实世界状况的虚拟位面，我还是不得不感叹做的真好。

　　这里是新任审神者的职前说明会场。

　　「大家好，首先各位的脑海中应该都有了审神者的基本知识，接下来请各位跟着狐之助，也就是你们的指导员前往属于你们的本丸，希望各位在接下来的两年内可以尽忠职守，打败时间溯行军，守护历史！」

　　手上拿着像是说明书一样的小册子，上面写着「审神者守则」还画了一只白色毛皮上面有着油彩的狐狸。

　　在我还在研究手上的小册子时，台上的演讲已经结束，一点也不慷慨激昂，照本宣科的让人无趣而且简短的让所有人都还没有进入状况。

　　然后这时，有人发出惊呼。

　　因为手上的小册子发出光芒，然后一只毛茸茸满脸油画的狐狸就这样蹦了出来。

　　老实说这设计挺新颖的，应该是从那个石头里蹦出一只猴子的那个典故而来吧。我暗自点点头表示赞赏。

　　「审神者大人您好，接下来我将带您到编号9527本丸上任。」

　　「好的，麻烦你了。」

　　顺手的将小册子塞进和服的袖子，我觉得既然有这么一个专职解说的小狐狸在，应该就不用再读那些冗长的说明书了。

　　「那么请告诉我您接下来两年使用的代号。」

　　时之政府的基本契约就指有两年，时间一到就必须退职，只有一些实力很强的审神者会被挽留。

　　我摸摸下巴，没有犹豫很久就说：「空。」

　　「………好的，本丸编号9527审神者大人，代号『空』登记完毕，接下来即将进行传送，请不要惊慌，在传送中可能产生头昏、想吐的情形，在习惯后就会改善………」

　　周围的地板开始亮起光芒。

　　放眼望去，脸上露出震惊和兴奋的年轻人脚下浮现了亮光，没过多久人影开始消失，简直就像跳进了异世界。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没错，这种传送阵法非常实用，只要固定地点就可以用做为媒介的这只狐狸式神直接进行远程传送，当然之后就必须从本丸那边进行个时代的连结，那就更加复杂了。

　　在心底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等到周围的光芒暗下后，我终于到达了本丸。

　　辽阔………说不上多宽敞，就是有一座还算气派的门和木头制的和式房屋，然后外面则是有一棵粗壮的枯树。

　　我特别看了那棵枯树………不，应该不是枯树，因为可以感觉的到隐藏起来勃发的生命力。

　　这座本丸真正的核心应该是那棵树才对。在接下来我拥有了许多刀剑，让这座本丸热闹起来以后，那棵树一定会绽放出无比美丽的花朵吧。

　　怀着这样兴奋的期待，我抱着狐狸，不等他指引，自顾自的走到了有着深蓝色三角形屋顶的木制房子内。

　　「审神者大人、审神者大人！请等等啊，还没有正式和这座本丸签下契约的话是不能启动本丸的一切设施的。」

　　「啊啊，对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呢。」

　　我这才停下想要冲进房子里面探险的脚步，把狐狸捧到眼前问：「要怎么签下契约？」

　　第一次当审神者，一切都太新鲜，虽然有一些知道的事情，但绝大部分还是未知。

　　就是这样才让人心痒难耐啊。

　　我扬起嘴角。

　　「呃，请到庭院，那边有时空转换器，把手放上去输入灵力就可以了。」

　　依言来到了可以从房子外面绕进去的庭院，我马上就注意到了矗立在中央的石柱。

　　摩娑着下巴微着石柱转了五六圈，我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感叹了一下石柱上面刻划的复杂阵法。

　　时间穿梭的法术就不用说了，为了防止有相同的审神者在同一条时间线出现，还特地用上了阻隔法术，以及那些能够容纳刀剑男士们穿梭时空的量子空洞………哇哦，真是不错。

　　「那个………审神者大人？」

　　狐之助内心滴下一滴冷汗。他现在总算认清自己遇到了一位不太寻常的审神者。

　　「啊，抱歉抱歉，所以是要在这个数字上面输入灵力？」

　　我知道自己有一陷入研究就忘记周围事情的坏习惯，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狐狸的头，然后把手放在石柱的面板上。

　　面板上有有四的数字，好像可以任意拨动，目前显示的是四个零。

　　为了方便我输入灵力，狐之助跳离我的怀抱站在我的脚边。

　　就这样，我在狐之助的注视下，非常自然的动了一下面板上面的数字。这个据说是可以转到相应年代的转轮，数字跟时间之间的关系吗？果然这上面也有机关吧。我暗想，同时将体内的灵力灌注到面板上。

　　「等………审神者大人！」

　　但没想到狐之助却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呃，什么？」

　　「您为什么要启动穿越时空的阵法！」

　　「嗯？我没有啊，不是只是要输入灵力吗？」我很无辜的发现周围又开始发光了，这是传送的前兆，刚才看过。

　　狐之助崩溃的吶喊：「您只要输入灵力就好了为什么要去转动时间！」

　　「啊？那个不能转啊？」我只好露出更加无辜的笑容。

　　「审………」

　　狐之助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在下一秒消失了。

　　不对，消失的是我。

　　好了，这下该怎么办呢？

　　周围的景象一下子就从鸟语花香变成大雨隆隆，想也知道是狐之助说的那个传送阵被启动我被送到了不同的时空中来了。

　　这倒没什么，反正每个审神者身上都有特殊的追踪法术，但问题是我在这个时代………好像事没什么好做？难道就只能乖乖等别人找来吗？

　　雨水哗啦哗啦的拍打着屋顶，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这场雨恐怕短时间是不会停了。

　　城市被雨景上了层薄幕，带着点颓废的气味。

　　躲在屋檐下欣赏了一下古式和风的落雨美景后，我还是决定自立自强一下。

　　时间溯行军………从气息看来应该是那个方向吧。

　　我想起了刚才石柱上的阵法。

　　除了需要转动到特定的时间轴外，还需要那个时间轴确实有侦测到时间溯行军的存在才行。

　　黑暗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乌云是非常好的遮掩，那些随着闪电雷鸣到来的不速之客降临在那座矗立在不远处的高耸城堡，根据我刚才拨动的年代和上面的家纹来判断，应该是上杉的领地。

　　但就算看到了溯行军，凭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审神者也什么都做不到。

　　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换下的和服袖子里还有那本审神者守则，翻了翻袖子，找出来以后便随意的坐了下来。

　　同时还不忘对店家里面喊到：「请给我两支酱油丸子和一杯茶。」

　　这个时代的货币用银子………应该可以。

　　然后便坐在外面翻看起审神者守则。

　　这本小册子很薄，只有翻开就完的封面和封底，但里面的阵法已经纪录下所有的数据，像是投影出来的电子书。

　　这东西稍微改造一下应该可以当作联络装置。

　　感受到小册子里的灵力波动，我喝了一口茶，咬了一口团子。软糯的甜味配上恰到好处的咸咸酱油，简直不要太好吃。

　　我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这时，身边突然变暗了。

　　我咬着酱油丸子抬起头来，是一名身穿黑色铠甲带着眼罩的高大男子站在我面前。

　　男子的面容冷峻，铠甲上有多处伤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嗯………」我比照着眼前的男子和小册子里的刀账目录，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是，烛台切光忠君？」

　　而且还不是刀帐的样子，而是已经人形化的刀剑男士。为什么？我皱起眉头，一般来说刀剑男士在没有灵力支撑的状况下是不可能保持人形的，也就是说，会变成刀剑男士的刀剑付丧神一定跟审神者有着契约，灵力供给的契约。

　　付丧神赖以维生的粮食是灵力，跟人不喝水不吃东西就无法存活一样，付丧神没有灵力也无法保持形体，只会变回原本冷冰冰的刀剑。

　　可是………我瞇起眼睛，又认真的打量着眼前沉默不语但全身都散发出冰冷杀气的高大男子。

　　没有任何契约的气息，只是凭借着吸收周围空气中残存的灵力的话，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我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如果是我猜错的话请恕我失礼───你是被抛弃的吗？」

　　高大男子沉默不语，但仅剩的一只眼睛深处却闪过了痛苦的情绪。

　　手中的小册子又翻过一页，正好写到了如果遇上被抛弃的刀剑男士需要通报时之政府。

　　于是我立刻做出决定。

　　喝了口茶，站起身，对方似乎被我这个举动吓了一跳，立刻后退两步把手放在腰际的刀上，身上的杀气更加锐利。

　　「别紧张，我是审神者，你应该是知道这点才来找我的吧。」我把剩下一串丸子递给对方，释出善意：「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跟我签定临时契约吗？」

　　「………临时契约？」独眼男人瞇起眼睛，无视了那串看起来美味的丸子，反而缓缓抽出了刀。

　　他是一把太刀，他是为了上阵杀敌而被制造出来的兵器，他是───烛台切光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那时候，被同为伙伴的刀剑男士从背后捅了一刀？为什么会被该称为主公的人用看下贱东西的表情嘲笑？

　　他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从最开始，就不该以人之身诞生于世？

　　………糟了，不小心读到了这位烛台切君的记忆了。

　　我搔搔脸颊，坚持不懈的用酱油丸子和他的刀锋相处。

　　「就是先暂时提供我的灵力给你，直到时之政府的员工来接你走………当然，如果你想也可以留在我的本丸。」

　　我耸耸肩，有点想叹气。

　　没想到上任第一天就遇到了这种事，原来………真的有被始乱终弃的刀剑男士啊。我的眼底闪过冷芒。

　　「………你不怕我吗？还是你的刀剑男士在附近埋伏？」

　　「呃，我不怕你，我也没有刀剑男士在附近埋伏，应该说我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位刀剑男士。」

　　两个人，一个人举着刀，一个人举着酱油丸子，虽然下雨街上人不多，但这幅诡异的画面还是引起了不少人围观。

　　万一被茶屋老板发现，我怕这样下去会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先收回丸子，拍了拍我身边的坐位。

　　「别那么紧张嘛！倒是你，你要是想的话一刀就可以了结审神者不是吗？」我突然想起闲来无事在网络上浏览数据时看见的小道消息，兴致勃勃的问道：「对了，听说你很会煮饭？酱油丸子会做吗？」

　　如果不是现在心情真的差到谷底，也许烛台切光忠会抽抽嘴角。

　　但是被背叛的痛楚还烙印在心底深处，他突然觉得疲惫。

　　收起刀坐在这名奇怪的人类审神者身边，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串酱油丸子。

　　不知道是出于自暴自弃还是其他什么奇妙的心态，他接过那串酱油丸子咬了下去。

　　是热的，甜甜咸咸，味道很好。

　　他用没有拿东西的手摀住了脸。

　　「抱歉呢，人类对你做了残酷的事，明明是希望你们能体会到身为人的美好才想要让你们现形的………不过，这也是人该有的型态之一吧。」

　　淡淡的声音穿透了雨声传进耳里。

　　「………请和我签下契约。」

　　我看着像是要将整座城镇吸进去的雨景，轻轻将手覆盖在身旁男人的手上。

　　带着吸了水的皮手套的手摸起来相当冰冷，我输入灵力，很快那只手就恢复了温度，连手套都一起被烘干。

　　我说：「谢谢。」

　　对方惊讶的抬起头来。

　　「谢谢你愿意再一次相信人类。」

　　我扬起微笑。

　　＊

　　消逝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跟被丢进刀解池一样吗？

　　体内的灵力越来越稀薄，手脚像是被这场大雨夺走温度一样变的僵硬起来。

　　如果路上随便出现一个甚至不是溯行军的浪士，是不是都能将自己斩杀？

　　好疲惫。

　　他已经连自己初成为人的喜悦都遗忘了。

　　以前、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想要跟主公一起并肩作战？

　　想要拥有人的身躯，为主公分担解忧。

　　然而他的主公逝去许久。

　　只留下名号，和他们这些拥有了灵魂的刀剑。

　　就算如此，能够再一次站上战场，是多么的高兴和兴奋。

　　他曾经对人类怀有多大的期待，如今就有多大的失望。

　　可是，他又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奇怪的人。

　　他说：「谢谢。」

　　谢谢你愿意再一次相信人类。

　　啊啊………

　　为什么此刻他竟然会有想要落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