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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稚子之心犹可束 ...


  •   安逸并安瑞,安瑜及魏青四人坐于椅上,堂下五十余童子俱恭谨伫立。安蓉三人坐于屏风之后,品茗不语。

      魏青并安瑜年幼,安逸自有亲兵,安瑞便往前缓缓移步。其已有李桐作书童,然不欲多人,只欲择一书童并四小厮。诸子见其行来,或忐忑惊恐,或沉着从容。

      魏青并安瑜知晓其欲以身作则,俱屏息静气,乖巧而望。

      安瑞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持扇,沉吟道:“汝等孰人曾识字习武?上前一步。”

      话音一落,便有廿余人登即悄声上前。

      安瑞复道:“年岁八至十四者,往前一步。”

      话音一落,唯十余人往前。

      安瑞不动声色望安逸一眼,沉吟恨恨道:“如此倒是难办,本郎君近日与同窓不睦,欲与其教训,只其身世不俗,汝等可有妙招?”

      一四方脸厚唇浓眉之人见诸人沉吟不语,观安瑞面色阴沉,似是恨极那人,颇为眉色自得往前一步禀道:“启禀郎君,不若断其手脚,日后小郎君登就高位,其不得科举自是无为,届时报仇未晚。若郎君......”那人说罢,小心望安瑞一眼。

      安瑞勾唇道:“但说无妨。”

      那人复道:“若郎君不得登就,其不得科举,亦已报仇。”

      安瑞以扇击掌,饶有兴致道:“计为好计,只本郎君不欲久候。”

      诸子见有人出头,听得安瑞此话,俱是跃跃欲试。

      便有一人拱手禀道:“郎君何须苦恼,待得仆将至打杀一顿就是。”

      安瑞笑而不语,见众人惴惴,方道:“其奴仆武艺高强,只怕不妥。”

      众人闻言俱敞口献计,或言设计引其侍从离去,再行打杀;或道诬陷其声名,告其盗窃;更有人言‘引其入教坊之地,自可将其毁之一旦。’;只听得安瑜并魏青心惊胆战,恼怒非常。

      安瑜正欲起身,安逸睇其一眼,微微摇首。其只得坐于椅上,愁眉不解。

      众人见安瑞听罢诸策,俱勾唇不言,一时犯难。

      安瑞见此中唯有六人不言不语,恭谨而立,唤其上前,厉声指一神色忐忑之人道:“汝为何不语?可是瞧不上本郎君?”

      那人登即遑遑跪道:“禀......禀郎君,某......某......着着实不曾......”

      安瑞蹙眉打断:“瞧你眉清目秀,怎生是箇结巴?”

      那牙子慌忙上前道:“启禀郎君,许三郎并非结巴,实在不曾见您这等俊朗之人。”

      那人亦连连颔首,惶然无语。

      安瑞睨其一眼,高傲仰首道:“本郎君自是丰神骏茂,英俊潇洒。”

      安莉险些喷出一口茶水,安茉亦掩唇莞尔;安蓉托着腮帮子,笑容清浅:二哥此回为瑜儿二人,倒是不遗余力,毁自箇形象。怕是日后两箇孩子得躲他一阵。

      安瑜二人不可置信,相视一眼:二哥,二哥怎生如此......安逸望安瑜二人一眼,以盏挡唇,瑜儿并青儿,差之多矣,日后当多教习二人观人并御人之术。

      安瑞复指另一浓眉大眼面相憨厚之人道:“汝为何不语,莫不是蠢笨至极,无计可施?”

      那人满头大汗,糯糯道:“禀郎君,某不曾害......害人,却是不知甚么计谋,况......况......”那童子瞧着安瑞猖狂神色,愣是不敢言语。

      安瑞一折扇拍其肩上,惊得他立时跪下:“郎......禀郎君,害人要不得,某着实不知哩。”

      安瑞唇角微勾,倏然压下道:“好箇奴才,倒是言某不是!”

      那童子唬得面色一白:“郎君,某,某不曾......”却是自知失言,一脸灰败,复而不语。

      安瑜二人却是眸色一亮,望着那人如获至宝。

      那人左后牙子登即欲上前解围道:“小郎君......”

      安瑞抬手打断道:“无需多言,此人蠢笨无能,当不得某府中侍从。”

      那童子倏然眸色暗淡:“某......某的确过于蠢笨。”

      安瑞复往另外四人道:“你四人何故不语?”

      一细眉扁鼻之人垂首恭谨道:“仆私以为,郎君自有所思,某不当多言。”

      安逸瞧其一眼,笑而不语。安蓉叹气:此人着实难以忠诚,若日后安府有难,必不是那与安府一损俱损者,可共富贵而难共患难。安茉二人则叹:此人着实老实了些。安瑞沉吟不语,望向其身旁之人。

      只见那人身着短褐,却自有一番气度,垂眸不卑不亢道:“禀郎君,草民才疏学浅,不及诸兄多才多谋,不敢献丑。”

      安瑞打量其几下,见其从容不迫,托腮道:“草民?你倒有几分志气。”

      那人垂首道:“某尚未入府,不敢自辱自身。”

      安茉二人闻言暗赞:此人倒是一身傲骨。安蓉则蹙眉:此人与昨儿她选的那伴读颇为相似。

      安逸勾唇:这人若为家将,倒是不错。

      安瑜二人相视一眼:若是二哥不取,他们便收下此人。

      另一人虎头虎脑,惴惴不安拱手禀道:“郎君,某......某......”

      安瑞不耐,觑其道:“莫非汝亦为结巴?亦或见某风流俊逸,开不得口?”

      那人立时道:“郎君,某并非结巴,只害人终害己,着实不好!郎君切莫自误哩!”

      安瑞打量其数眼,不知其可是大智如愚。那童子忐忑不安:这下可糟,言语有失,回了怕是免不得一顿好打。

      安瑞却是不语,望向最后一人。

      最后一人显然年轻气盛,颇有些轻蔑道:“禀郎君,某亦才疏学浅,学不来魑魅魍魉之道!”

      安瑞眸色一冷,倏然气势惊人:“至前朝伊始,凡仆婢骂家长者,绞监候。骂家长之期亲及外祖父母者,杖八十、徒二年。大功,杖八十。小功,杖七十。缌麻,杖六十。你不惧某将你贸下杖毙?”

      那人闻言倏然抬首,见安瑞气势,方后怕嘴硬道:“其一,我尚未入府;其二,某不愿入府,你还能强求不成!总之,我绝不与小人为伍!”末了似是觉得气势低人一等,复道:“要杀便杀,大丈夫数十年后复是一顶天立地的英豪,孰箇讨饶,孰为孬种!”

      其身后牙子惊得面色惨白,昏然欲倒,强自站立。

      安瑞冷哼一声,往正堂而去:“瑜弟,青弟,你二人自箇选一二伴读。”

      安瑜二人甚为惧怕望其一眼,复而依赖望向安逸。安逸摇首失笑,微微颔首。

      那献策诸人见那人气走安瑞,不由心中恼怒惴惴。见安瑜偕同魏青二人前来,复眸色一亮,灼灼望着二人。

      安瑜二人见状颇为羞涩,只其二人心中已有人选,便垂首不语哒哒疾趋。

      安瑜思及百草已跟着自箇,便行至那浓眉大眼面相憨厚之人跟前,背着双手道:“你姓甚名谁?本郎君尚且缺一伴读,你可乐意?”

      那童子本当自箇蠢笨,不想这小郎君竟是选其作伴读,登即忐忑望向安瑞。

      安瑜恍然,亦望向安瑞,犹豫着拿脚尖蹭地:此前二哥方言此人不可做府中侍卫,某便如此,岂不落二哥颜面?

      安逸见状笑道:“瑜儿,汝为何选此人?”

      安瑜忙答道:“大哥,此人虽蠢笨,然心思纯善,敢于劝谏,必是心胸坦荡之人。”

      安逸颔首:“若日后你遇着瑞郎之事,其无策可施,你当如何?”

      安瑜摇首,小心瞧一眼安瑞方轻声嘟囔道:“与同窓交恶,必有因由,寻根究底,便可解。”

      安逸笑而不语,安蓉几人亦甚为满意。其小小年纪,可明事理,已是不俗。

      安逸见他频频望来,轻笑道:“既你选定这人,二哥自不会多加干涉。”

      安瑜冁然而笑:“多谢二哥!”复而望向那童子。

      那童子见小郎君身正聪颖,亦极为欢喜,忙道:“禀郎君,某......仆拙名古学,年九,仆甚为乐意。”

      安瑜见状颔首:“如此,你便与百草一道跟随我罢!”

      魏青见状,连忙指那从容之人,却是早已瞧好:“大哥......二哥,青郎可能选他?”

      安逸二人相视一笑,安逸垂首品茗,安瑞则道:“为何选这人?”

      魏青呐呐摇首,只道:“其气度极好,我......”却是说不出所以然。

      安瑞见其年幼不知如何形容,笑道:“其虽自有气度,然心高气傲,若你日后居于其下,未必无另投明主之心。”

      那人听闻,望安瑞一眼,淡然驳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草民虽出身寒贫,亦知一仆不事二主之言!”

      魏青眸色晶亮,与安瑜相视一笑。

      安蓉却是暗叹:此人怕是大哥不允,与昨儿那女子俱是可惜!

      安逸却道:“如此,便留下罢。”安蓉一愣,不解眨眼望向屏风之外,复而拈一果脯入口,登即酸得小脸一皱,却是不曾细看错拈酸梅;她连连吞咽数口茶水,方解一二,引得安茉二人频频看来。

      魏青极为欢喜道:“多谢大哥。”其望几眼那复年轻气盛之人,见其眼中渴盼,斟酌半晌,终是点那虎头虎脑之人。

      那年轻气盛之人顿时黯然,此时他方后怕,思及今儿怕是讨不得好。

      安瑞见二人俱已选好伴读,方起身悠悠行来,往那年轻气盛之人更前一站。那人身后牙子登即唬得心头一跳,上前道:“小郎君,韦七郎年轻气盛不晓事,您看......”

      韦七郎抿唇不语,只按奈不住悄然瞅几眼安瑞,一面不愿求他,一面却忧心自箇处境。

      安瑞拧眉,四下悄然,他似有所思道:“此子某瞧着来气,便入府内调教一二罢。”

      那牙子岂敢不从,心下喟叹,却只能笑道:“郎君自是调教得。自是小人着实忧心其身强力壮的,伤着小郎君却是不妙。”

      安瑞甩袖道:“不必多言,某倒欲瞧瞧他几斤几两,敢如此与我呛声。”

      众人登即怜悯望向韦七郎,韦七郎唬得身子一颤,红着眸子瞪着安瑞。

      安瑞似笑非笑:“你这般望我,可是觉得某应当命这府中侍从与你较量?”

      韦七郎登即不语,嘀咕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丈夫能屈能伸!”

      安瑞抿唇掩去笑意:倒是箇妙人!

      安瑜二小只觉安瑞似极坏人,心下复凭生几丝怯意。

      安逸见二小唬得不轻,清咳一声道:“瑞儿,莫再胡言乱语。”

      安瑞粲然一笑:“诺!”

      安逸起身复选些仆役入府,众人方散去。

      飧食,安瑞黑着脸用膳,惹得二小不由离他远些。

      饭后,安瑜并魏青二人悄然揪着安逸袖摆,惴惴瞅一眼安瑞,示意其弯腰。

      安逸莞尔,俯身揉二人脑袋:“何事?”

      安瑜搅着衣摆:“大哥,二哥如何......二哥如何变了哩?”

      魏青颔首,目光灼灼:“是哩!今儿二哥将七郎揍得极惨!不过二哥亦不慎被他击中一拳!”

      安瑞磨牙:臭小子!说我是非也罢!语带兴奋乃为何?

      安逸轻笑起身:“瑞郎,可曾听清?”

      安瑞冲二小龇牙:“一字一句,俱无遗漏!”

      二人登即唬得惶然欲泣,瞪大眸子控诉安逸。

      安逸失笑:“君子坦荡荡,你二人既有不明之处,何不亲自问你二哥?大哥尚有公事,这便回书房矣。”

      二小见其离去,登即欲跟其身后。

      安瑞阴恻恻拦下道:“你二人欲往何处?今儿不修理你二人,便不知孰为二哥!”

      二人立时瘪嘴,眸色通红。安瑞身形一僵:糟!逗弄过头矣!果不其然,其心间话音初落,旋即便见安瑜忍片刻,‘哇’一声嚎啕大哭,魏青亦瘪嘴无声落泪。

      安瑞唬得登即急声安慰,取汗巾为二人拭泪:“二哥说笑哩!莫哭!莫哭!”

      二小却认定其为坏人,且哭且蹬蹬蹬往门外冲。

      安瑞一手抱一箇安抚,急得额头冒汗。李桐忙上前相助,二小新出炉书童复上前,登即正院乱成一团。

      安逸听闻身后吵嚷,哑然失笑。安蓉一脸黑线停下修炼,睁开眸子望向正院:二哥真是!明明晓得瑜儿二人无甚么安全感,还此般逗弄!

      安茉并安莉自来极为疼爱二小,次日听闻此事,忙亲自做诸多吃食探望二小,心下磨牙道:待安瑞日后再行请休沐,必不轻饶。

      安蓉轻抚二人发包,望着二人用着点心,肉嘟嘟的小脸上愈发笑靥明媚,忍不住轻轻蹭几蹭:二哥,好自为之。

      二小用罢点心,扭扭捏捏挤眉弄眼,半晌魏青轻声羞涩道:“大姐,我二人错怪二哥矣!他昨儿却是作假唬人哩!”

      安瑜连连颔首,软糯道:“我二人不该不信二哥,大姐,二姐,三姐,二哥可会伤心?”

      安茉闻言故作沉吟,安莉并安蓉亦故作思索不答。二小登即着急慌乱,连连认错。

      安茉忍笑叹道:“你二哥自来为人端方,若非为你二人,何必做那模样;偏生你二人......思来却是伤透心矣。”

      安瑜二人慌忙认错讨饶,求几人思一二法子。

      安莉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故作肃然道:“你二人既然知错,何不设法补救一二。”

      二人望向安蓉,安蓉亦肃然颔首。见二小蹙眉纠结,三人悄然领婢而退,出得二小院子,方忍不住笑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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