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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思及往事生疑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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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学监早已递了拜帖,红罗书院交流一事自不得拖延。只他实在忧心安蓉几人,见安蓉三人深受重伤,故而命安茉二人并钱记、潘阔二位夫子俱留于客栈,以防刺客再行返来,带着其余诸学子往红罗书院而去。
徐梓本欲留下,只学监道多人留下无益,届时钱记二人分、身乏术,难以庇护过多学子。故而只得一道前往红罗书院。
黛樊一路垂首思忖,半晌压低声响道:“梓郎,你如何看?”
徐梓一愣,沉吟道:“何事如何看?”
黛樊无奈,偏头往其耳畔低语:“昨夜之事。你可觉墨兄过于看重瑞郎矣?几人实不似平平之交。荣弟更是以命相护几人。为何如此?”
徐梓眉峰紧锁:“却是如此。此外,瑞兄昨夜非要四人一房,似是早有预料。”
萧言因离得近,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只默不作声,思忖道:茉娘四人定为一户人家,非要于一舍就寝,只怕是对贼人有所察觉。
黛樊一怔,抚掌道:“然!我昨儿亦劝其莫要胡来,四人一道,这炎热节气......是了!定是如此!其更是道那刺客出自昌王,只众所皆知,昌王自刎,其余孽至今下落不明,走往交州尚且来不及,如何......”
徐梓颔首,揣摩道:“总不至得罪昌王,几人不似世家望族,如何得罪昌王。莫非几人何时得罪了甚么人?而无巧不成书,那人恰同昌王为敌,故而......”
萧言拧眉,兀自陷入沉思:世家望族?数年前其身旁侍卫不似一般侍从,何况二人出手极为大方,不似小户。几人照身帖俱为江陵,江陵郡安家独有一家最为昌隆,便是安太师一脉。只安太师一脉居于武川,彼时武川瘟病,圣人焚城,安太师之后安河郎君当年殉城之事,众所皆知......
黛樊深以为然:“定然如此,定不当为昌王,想是那人假借昌王之名。”
徐梓接口道:“只荣弟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自幼于书院进学,更少有出门,如何得罪于人?某瞧那贼人,竟是欲取几人性命哩!”
黛樊蹙眉:“却是如此,荣弟身上极多剑刺之疮口,那掌法一招一式更直指其要害。其不理会我二人,却直冲安墨二人并瑞郎及荣弟四人。莫非墨兄并理兄二人何时招惹了仇敌?”
徐梓只觉头痛欲裂:“必是四人一道招惹,只他四人何时一道出门过?”
黛樊神情一变,愀然垂首,思索道:“不曾见其一道出门,莫非四人寝于一屋,故而那刺客便欲一道弑之?”
徐梓顿时默然思忖,良久方道:“或有可能。许是四人中一人得罪旁人,故而那人遣人而来,恰几人于一舍寝之,贼人心狠手辣,故而一道刺之。”
黛樊深以为然颔首。
萧言忽而恍然:是了!武州焚城后,恰几人那时停于陵江邑之时,俱是披麻戴孝。四年前安河郎君之子安逸因报信有功封爵,听闻其叔父家中惨遭灭族,不过几箇弟妹存活于世。莫非便是茉娘几人?若昨儿木瑞小郎君所言为真,此时怕的的确确为昌王所为。
马林耳力过人,黛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虽压低声色,只于众习武之人而言,却若平常言语一般无二。听闻二人一言一语道来,心中似有所悟:昌王,安家,莫非为当年京畿灭门惨案之安家?怪道几人守了四年孝,犹未守完。这父母兄弟并祖父祖母姨娘之属,一道守孝......怕是几人欲一一守完罢!当年大耶任京兆尹,向圣人禀报此事,他亦有所耳闻。听闻安逸郎君所持详文本状告定昌二王欲造反,只定王道其冤枉,言及昌王杀尽其血脉之事,震惊朝野。独留世子一人,因身处京畿逃过一劫。只不知为何,圣人至今将其父子二人软禁京畿。众臣亦不敢与二人相交。安家却与昌王有着血海深仇,若是昌王下手,亦合情合理。只是若为他人下手......
马林脑中出现定王并定王世子那泰然自若的脸,忽而身形一僵,若当年详文所言为真,定王子嗣究竟为何人所弑?此事与安家有何牵连?此回刺杀,究竟何人所遣?马林只觉案情明灭隐约,唯差一极为紧要之处不得,不由喟然而叹。
众人及至红罗书院,却见一通脱不拘,披头散发者疾趋而来:“见过诸位长者并郎君,山长并诸位夫子已恭候多时,诸位请随某来。”
众学子瞪目结舌面面相觑,学监诸人见怪不怪领着众人往院内而去。
栈内,安茉轻轻揪着安瑞的衣袖不肯放开,安莉亦守着安蓉。
潘阔夫子抱剑倚着门,望着徐墨走神。昨夜众人正守夜,忽而钱记夫子挺剑而出,顿有几贼人杀来。众夫子一惊,倏然拔剑而战。只是,那贼人却有两批人马。
当年安家灭门之事,众所皆知。只后来安家之人销声匿迹,安河郎君长子安逸裹粮策马,墨绖从戎。如今那安墨二人究竟是否为安家后人,却不得而知。书院亦不会打探学子私事,只日后却是当多多留意二人,以免遭人害了去。此番若非木荣,只怕得出事。
钱记亦是眉头紧蹙,昨儿其听闻木荣房里打斗声不断,斩了一人本欲前往救助,偏生复围拢几人。他见那起子刺客武力不过如此,有意与木荣木瑞二人练手,不想二人俱深受重伤。却是出乎意料。如今思来,却是不妥,二人不常与高手过招,便是木荣内力深厚,亦是难以匹敌。令有一事,木荣小子,不,或当称其为丫头。小丫头男扮女装于书院,却是为何?
洛阳,安逸携二亲兵往勇安候府,孟婉一早便梳妆打扮,羞涩莫名。
孟期携孟轩接待安逸,双方见礼入座。孟轩见安逸眉目舒朗,为人大方,心中便是一声暗赞:如此钟灵毓秀之人,思来婉娘当会满意。
孟期亦是极为满意,其不动声色考校其文略,见其通读四书五经,心中亦是极为欢喜。
几人言谈半日,孟期邀安逸往书房论画。
安逸不明所以,只欣然前往。
孟婉候于书房屏风之后多时,见父兄偕一男子进来,便知晓其身份,不由悄然往外瞧。
安逸甫一入门,便惊觉房内有人,自不好作声,闷头与孟伯父品诗论画。忽见屏风后悄然探出一女,二人四目相对,不觉俱是一愣,复而面红耳赤。
孟婉回神,登即缩回脑袋,轻轻抚着胸口暗道:是他!那日策马游街,众娘子倾慕之人。
安逸垂首故作从容淡定,只耳根红透,那人姿容早已铭记心间。
孟期不着痕迹望屏风后一眼,眸色笑意加深。
孟轩见妹妹不争气缩得这般快,暗自顿足:这么瞧一眼,可曾瞅清哩?
未几,众人复往正堂,孟期捋须道:“贤侄已至十七,不知家中此前可有订婚?”
安逸脸色一红:“禀伯父,确是不曾。侄儿孝期未过,实在不宜说亲。”
孟期抚须一笑:“既是不曾,老夫倒欲做个媒,小女年方十四,温婉可人,既贤侄此时尚且不可说亲。倒不如先定婚事,待汝守满孝期,再请媒人亦可。”
孟轩于一旁急得挤眉弄眼:爹爹!大人!您尚未问询婉娘心事!如何这便许人哩!
孟轩急得连咳几声,偏生孟期只不理会。
安逸似有所思望孟轩一眼,见他立时垂首品茗,沉吟道:“某家世不显,若贵府娘子满意,某任凭伯父做主。”安逸心中不由想起那姿色天然,生来一双桃花眼之人,心中暗道:若为此前所见之人,未尝不可。何况,孟家于安家有救命之恩,若是结亲亦未尝不可。
天色已晚,孟期不便问询孟婉,只得命孟轩明日问询一二。
次日,孟婉听得孟轩来问,思及那剑眉星眸俊极无俦之人,极为羞涩颔首:“任凭父亲做主。”
孟轩一叹:“不多思量一二邪?”
孟婉摇首,坚定道:“不必。我信他并非那等薄情寡义,喜好颜色之人。”便是今生多了弟妹,她相信亦可灸艾分痛,和乐融融。
孟轩苦笑:还未出嫁,他家妹妹已向着那臭小子哩!复道:“你如何确信哩?”
孟婉一噎:总不能道其前世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罢?只呐呐道:“不若你与他道,若某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能接受?”
孟轩颔首:“这倒不错。”说罢立时往书房而去。
孟婉急得紧跟其后:“哥哥!你当真欲问不成?”
孟轩奇怪望她一眼,摇着折扇道:“自然!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孟婉抿唇欲言又止,终是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跃跃欲试:或许,问问也可?
安逸接着孟轩信笺小简,短短一行字,却是书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唇角微勾,提笔回道:“足矣!”
明王府,赵奂惊得打翻了杯盏,起身怒道:“你再道一回!”
那暗卫垂首道:“禀主子,孟家大娘子与安家大郎君定亲矣。”
赵奂气得拿起杯盏砸去,踅转几回道:“滚!”
杯盏砸在暗卫肩头,力道极大。只暗卫面不改色,应诺而褪,
魏清摇着折扇:“主公何必动怒,定亲亦可退亲,何况安逸身为武将,于京畿更是呆不长久。”
赵奂急得来回度步:“清兄,我如何不知,只一日不退,我心难安!”
魏青见状略略虞度一二,计不旋踵道:“仆或有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