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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江涛袭月霜侵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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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蓉拽着安瑞衣袖,往那少年货剑之处寻去,却见那儿围拢一群身着锦绣深衣之人,吵吵嚷嚷。仔细一听,却是在讨价还价。
安瑞见状急了,压低嗓子道:“荣弟,可有带银子?”
安蓉亦环顾四周,微微颔首:“我便是携你来购剑哩!我带了不少银子哩!”
安瑞眸色一亮,崇拜的望着她:“蓉儿......荣弟,你真好!”
安蓉咧嘴一笑:“那是自然!”
安权听众人七嘴八舌压价,说也说不过,急得眼眶发红:“不卖!不卖!少一文亦不卖!八百两银子,一分一厘不得少!”
那为首的少年急道:“我等不过差你一百两!若非今儿出门走得急,何至于如此!”
安权道:“如此你便回府取了银钱再来!”
那少年气道:“我等来自西郊红罗书院,一去一回,城门都落锁哩!”
安权从其手中夺回宝剑,口气不好道:“那是你的事!”
众少年气愤,纷纷指责。
安权只不理会:一群纨绔子弟,不当家不知油米贵。竟口出狂言道一百两不算甚么!
那少年见其软硬不吃,气呼呼的将借来的银子还回去,怒道:“我倒瞧瞧,你今儿这剑卖与谁?”
安权斜睨他一眼,转身不理会。
少年被他这一眼激得双目泛红,尖酸刻薄道:“我看你今儿卖不出去!”
少年的伙伴们面面相觑,见他气得狠了,纷纷劝慰。
安权索性将牌子收了,竟是欲携母亲遗体归去。
安蓉从怀里拿出此前取出的一千两,从广袖里递给安瑞。安瑞一愣,随后忙捏紧了。
二人奔至那群少年身旁,问道:“这位郎君,这剑可还卖?”
那少年打量二人几眼,讽刺道:“要价八百两,可不是甚么人都能买的!”
少年身旁的学子连忙道:“二位郎君莫怪,棋郎实是气不过......”
安瑞二人闻言相视一眼,不愿惹事,只摇首道:“无碍。”
安权望二人一眼:“自是卖的。”
安瑞连忙拿出安蓉予他的那张银票瞧,却见其整整一千两,不由一愣:蓉儿怎生予他如此多银两?
安权诸人见其当真拿了一千两银票,俱是惊愕。
安蓉拍拍安瑞肩膀:“速速予这郎君!愣着做甚么?”
安权蹙眉道:“小郎君,我并无二百两退你哩!”
安瑞一愣,从怀里取了个牛皮袋,仔细数了又数,抽出八张银票来递过:“正八百纹银。郎君你瞧瞧。”复而将一千两银票放于牛皮袋收好。
安权眉头一松,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见却是银票无遗,方不舍将宝剑递过:“郎君切记仔细保管此剑。”
安瑞颔首接过:“这是自然。剑者,武者之命也!”
安权闻言方唇角微勾,平淡的面容倏尔略显清秀。
那唤作棋郎的少年见状,只得心下长叹,却是与宝剑无缘!
安瑞抱着剑偕安蓉离去,行至拐角,见远离众人方低声到:“蓉儿,怎么拿这般多的银两?”
安蓉听着称呼一惊,见四周无学院之人,方道:“娘亲予我的哩。”
安瑞恍然:嫡母生前定亦予其银子傍身。复道:“你那儿可还有银两?便当我借你的罢!”
安蓉蹙眉沉声道:“你我兄妹......兄弟之间,何必言这话!”
安瑞见她不喜,只得呐呐道:“这忒多了哩!”
安蓉再而环顾四周:“二哥,可有散碎银子,予我几两备用。”
安瑞复取出皮囊,拿了三张百两银票道:“我只余这些哩。”
安蓉喜笑颜开接过:“多谢二哥!你我兄弟,日后莫道此类还银之言,一家人分得那般清做甚么!”
安瑞感动颔首:“晓得了!”复而纠结道:“荣弟,你说大哥可是已至京畿了?”
安蓉托腮算着日子,沉重道:“怕是早已及京了。”
安瑞轻叹:“若是我等不曾出学院,怕是已阖家团圆哩!”
安蓉亦叹气:“确实如此。无碍,至多不过一二月我等便返家矣!”
安瑞颔首,拽着她的袖子寻安茉等人而去。
二人方离去,一黑衣男子从墙头跃下,嘴角冷笑:不枉我弃安逸寻来,这几箇黄口小儿,倒是臧得深。
安蓉耳朵一动,反手拽紧了安瑞衣袖。不知为何,她只觉那弄堂中人,怕是来者不善。
入夜,安蓉几人趴在榻底。安茉并安莉握紧匕首,忧心忡忡。安瑞身怀匕首,手持宝剑,与安蓉一道盯着窗户。
夜阑,客栈外依旧寂静无声,几人俱有些昏昏欲睡。
安蓉甩甩脑袋,从榻下轻手轻脚爬出来,故作鼾声。
几人会意,鼾声此起披伏。
忽而纱窗外伸入一只竹筒,安蓉一愣,却见那竹筒中忽而冒出白烟,暗道不妙:糟了!这是迷烟!
她立时捂了口鼻,复而弯腰示意几人。随后躲入床下,几人小心捂了口鼻,憋得满脸通红。
那黑衣人忽而一愣:怎生舍内倏而无声无息?此回购的迷烟未免药效过人了。他撬开窗户翻身跃入,掀了帷帐,见榻上鼓鼓囊囊,一剑刺去。
安蓉于床下一剑横扫而去,那黑衣人登即旋身跳将开去。
安蓉一怔,他是如何知晓有人在床底的?来不及细想,那人的剑已至面前。安蓉挥剑相抵,双剑齐鸣,二人俱觉手中一沉,复双双亟亟退开。
两人你来我往,安蓉暗道:此人武功极高,速度极快,当真有些抵挡不住。想罢一脚踹翻了木桌,‘哐当’一声巨响,众学子纷纷惊醒。
安蓉只听得门外亦传来刀剑声,思来怕是夫子们与刺客交上手了。
刺客见她轻功极佳,气力极大,心下亦是一凝,趁她走神,一剑刺去。安蓉狼狈避开剑尖,右臂衣裳霎时划了一条口子,隐隐冒出血迹,她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疼!
刺客嘴角冷笑:此种关头,还敢走神!复而用剑愈疾。
一招错,招招错,安蓉手忙脚乱之际,连连受伤。
安茉二人有些憋不住的喘了一口气,安瑞立时一惊。刺客一顿,一剑劈向安蓉,气势如虹。安蓉退避之际,他立时收剑返身往床下刺来。
安蓉骇得足尖一点,飞身旋即一剑刺其背脊。刺客耸耳一闻,登时旋身避过。安蓉立时紧追不放,运起木氏剑法。
趁安蓉缠着刺客,安瑞登即拉了安茉二人往外跑。二人因吸了一口迷烟,俱有些头晕,复连忙捂着口鼻。此时只迷糊的跟着安瑞。
安蓉以身相挡,那刺客下手愈狠。不多时,安蓉已衣着褴褛,身受重伤。
那刺客嘴角微勾:臭小子,要怪便怪你兄长,害我昌军多少人白白送命!
安蓉已打出火气,趁他走神,忽而用尽力气劈去,那刺客登即拿剑相挡。霎时其手掌一麻,虎口一裂,汩汩鲜血顷刻涌出;那手中宝剑,却是‘叮’的一声飞至一旁。
徐墨被徐梓几人紧紧压在身下,急得冒火:“放开我!我去帮忙!”
萧言道:“徐二郎!你冷静片刻!夫子定会赶来。”
安茉二人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安瑞压着徐墨,急得眼泪汪汪:“若是我武力和蓉儿一样便好了!总不至于每每如此无能为力!徐墨你莫要添乱!那刺客是昌王手下,你抵不过哩!”
徐墨气道:“你如何知晓那刺客是何人?你们究竟瞒了甚么?”
安瑞却不开口了。
那刺客见宝剑离手,目光一凝,空掌近身劈来。安蓉复而一剑刺去,却见他身形一转,于右侧拍来。安蓉立时以剑相挡,依旧被拍飞门外。
她吐了一口血,却见安瑞几人听闻声响跑了出来,骇得立时道:“快跑!”说着便挣扎着起身。
安瑞几人一愣,下意识躲入屋内。刺客立时闪身往几人门外,一掌劈开木门,安瑞立时一剑刺来。刺客亟亟躲开,一掌拍在安瑞肩上,安瑞登时飞了出去。
“瑞儿!”安茉惊得立时扑去,搂着安瑞哭道:“瑞儿,瑞儿,可还无碍?”
安蓉一剑刺向刺客,那刺客收回欲拍向安莉的手,闪身避过,随即运起掌法劈向安蓉。
安蓉一脚踹向桌椅,趁他抵挡之际,挡在安莉身前:“快躲开!”安莉连忙后退,与安茉一道扶着安瑞至一边。
刺客复而攻来,安蓉登即将其劈开,复而攻上前。
徐梓三人自刺客进来便不曾压着徐墨,徐墨连忙起身拾起安瑞的宝剑刺向刺客。只听他吼道一声:“看剑!”
刺客立时飞身轻松避开,安蓉黑线:这孩子莫不是傻了!偷袭为何还要说‘看剑’!
徐梓几人亦是扶额,徐梓急道:“二哥!这是打架!而非比试!”
徐墨一愣,旋即被那刺客一掌击飞,吐了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安蓉亦一剑刺透刺客的左肩。心中极不可思议:那刺客拍向徐墨之时她便出手,刺客不闪不避击向徐墨,随即才旋身避开她的剑。他动作忒快,故而本该刺入心脏的剑,只刺了他的手臂。
刺客立时封住左臂大穴,目光阴沉。
安蓉亦冷了脸,双方几近同时上前。
刺客掌法极快,较之此前,几近快了一倍,思来是欲速战速决。二人各不相让,只安蓉头一回与高手对招,一个不妨,宝剑脱手,惊慌之余,急速运起轻功几度闪开他掌心。
怎么办,自己未曾学掌法呢!安蓉情急之下慌乱躲避,安瑞徐墨俱已昏迷,众人将二人带离战场,躲在屋角。安蓉再度闪开刺客手掌,忽而星眸一眯,扔出一个香囊:“看暗器!”
刺客骇得身形一闪,见是香囊愣了一下。安蓉方有喘息之地,只众人俱不曾逃出屋子,她亦不能离去。安蓉登即半扎马步,双臂一伸,两掌向上,缓缓运力打起太极拳。
那刺客见她动作极为柔缓,嗤笑一声,连掌拍来。
安蓉其实亦在赌,赌太极加之内功的威力。她见其掌攻来,不闪不避,刺客一惊,只觉她那掌法甚为奇怪,软绵绵似欲将其吸入其中,所用内力俱如拍在棉花上,倏然无影无踪,立时欲抽回手来。
安蓉不慌不忙,一挤一按,将其双手手掌轻易握于手中,用力往下一摺,却是欲摺断其手腕。刺客骇得登时一脚踢去,安蓉一采一挒,一肘一靠,击于其胸,刺客刹时飞出,喷出一口鲜血,却夹着些许内脏碎末。
众人被这反转惊得目瞪口呆,恰钱记杀光缠身刺客匆匆赶来,见此情境一愣。
那刺客飞身往安茉抓去,安蓉情急之下顷刻爆发,倏然闪身挡在她身前,运气双掌,反手击出;刺客避之不及,登时被其击在胸口,飞往门扉。钱记登即一剑刺去,正中其后心,却是穿心而过。
那刺客目赤欲裂,死不瞑目,缓缓倒地。
安蓉难受咳几下,站立不稳。安莉骇得立时上前接住,惊道:“蓉儿!”
安蓉眼神朦胧,只觉自己内力告罄,浑身疼痛疲惫,暗道自己可是要死了?复而望着安莉呢喃道:“二......哥,我想回家。”
安莉见她垂下手,骇得崩溃大哭:“蓉儿!蓉儿!蓉儿你莫死!蓉儿!”安茉亦搂着安瑞哭出声来。
钱记连飞身至其身前,一探安蓉手腕,立时皱眉:这怎生是女子脉象。
其余夫子匆忙赶来,见状忙探安瑞并徐墨脉象,见二人虽受内伤,只未伤及内脏,方安心下来。复掏出几粒疗伤圣药,喂入其口中。
安茉立时问众夫子二人境况,待知晓二人无事方放下心来。
安莉眼巴巴瞧着钱记,钱记望她一眼摇首示意无碍。
安莉却登即眼前一黑,嚎啕大哭:“蓉儿!你死了我们怎生是好?”
钱记一愣,哭笑不得:“没死。这小子过两日便可活泼乱跳的。”
安莉一噎,眨巴眼睛瞅他,见他颔首方安心一二。
徐梓并黛樊来回望着四人,若有所思。萧言则心道:果不出他此前所料,四人怕俱是姓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