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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经年此去没荒草 ...


  •   灾情随着时间越来越严重,安河以及一些仁义之士已经久未归家了。他们东奔西走,为前来勘灾的钦差大臣尽绵薄之力,拜访武川以及邻州交好世家,共同济灾。

      钦差组织难民筑房清雪,圣人下旨免临北五洲徭役赋税,其余诸州酌情减免。布衣富商亦纷纷捐衣献物,安宅众人亦收拾了大量的旧衣物棉布着人送至城外。然似乎一切都是杯水车薪,不时有何处乡民冻死之事传来,闻之伤心,见者哀泣。

      更苦了山中清寺,雪封千山,诸多僧侣无食可进,或活活饿死或迷失山中。安逸每每施粥返宅,必叹其所闻所见,久而麻木。安逸年方10岁,已经深俱其父风范,温文尔雅,面如冠玉,风度初成。如若年长,必定俊丽无双,正如《诗经——旄丘》所言: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

      临尽腊月,南方诸州亦是雪深没胫,江冰如石。

      武川之地近乎极北,城外收容所早已满人,新筑木棚土屋越发抵挡不住寒潮。百姓纷纷哭求县官,欲住城中。县令姓吴,单名吕,字子诚,年四十又七,一生平庸,生性胆小甚微。见似有民怒,惶然无措,求助钦差。钦差姓代,单名泽,字廷之,其父官从御史大夫,自幼刚正不阿,入朝亦洁清自矢。见县令无能,颇为震怒。幸得安河及众学子求情,暂未上禀朝廷,以观后效。

      代泽见事态严峻,不由向众学子纳言求策。

      徐飞率先道:“学生以为,国难当头,私以为大人不若强买商粮,以市价高二成购入,一来商贾不至亏损埋怨,二来州中仓粮存粮不足。百姓饥寒交迫,苦不堪言,烦请大人决断!”

      代泽轻抚胡须:“汝与州内商贾可有交情?”

      徐飞郑重行礼:“仅有一二,足以!”

      代泽闻言打量其数次:“如此此事便由汝去办,如何?”

      徐飞朗笑拱手:“固所愿也!”

      安河道:“驻军多扫街清道,然筑房之事迫在眉睫,进程缓慢,苦无人手,不若令百姓自扫门前雪,驻军与所招募百姓一同赶建房屋。”

      代泽幕僚陈贺闻言皱眉:“大人,京往平胜之官道,泥泞坎坷,昨朝已求助武川都督,恐怕此事难成。。。。。。”

      代泽不解:“哦?昨日为何不报?平胜州乌海都督率部何处?”

      陈贺俯身认过:“昨日晚间大人回府,某恐扰了大人休憩,故不敢相扰。乌海都督兵分两路,一路修道,一路救民筑屋。”

      代泽皱眉:“日后莫要如此,国事为重。官道既堵,官粮必久而不至,如此下去,民不聊生,国危矣!平胜百姓如何?”

      陈贺思及信使所言,担忧道:“半月前,平胜百姓发生暴、乱,定和山匪趁乱攻城,北桁乱,伤千人有余,死亦数百。北桁县令临阵出逃,乌海都督命钟珂校尉前往平乱,已于五日前平乱。由北桁县丞暂代县令之职。只大雪封路,信使纵马难行,昨日方至。”

      众人面面相觑,竟如此地步了么?

      代泽烦心的来回度步,“钟珂?品行文略如何?”

      陈贺摇摇手中羽扇:“钟武将军之后,品行上佳,文略不及武川邓封校尉。武艺超群。”

      代泽气道:“文略不及邓封?尚且不及邓封,怎派其独自平乱?北桁县丞哩?”

      陈贺上前一步,拱手道:“许是无人可用?北桁县丞某不曾听闻其事,不知其人。”

      代泽气笑了:“一州都督,连个幕僚都无,如何管治一州军马。”

      陈贺呐呐不语。

      安河凝眉,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大人,学生似有所闻。”

      代泽转身,颇有兴致:“说来听听。”

      安河道:“学生四年前游学归来,行至平胜,时年平胜州州牧王钺乃王家子弟,与乌海颇为不和,乌海曾放言:宁死不纳酸儒言,手无弓劲泣胡前。”

      徐飞闻言只觉怒火中烧:“莽夫!真真是莽夫!”

      代泽欲骂被抢先一步,哭笑不得的望他一眼:臭小子!

      徐飞不解,嘿嘿傻笑。

      安河诸人以袖掩面:此人吾等不识。

      代泽以指击案,半饷方道:“安大郎君,武川之事,余自当尽力,只平胜北桁之事,余闻汝之才略已久,不知可愿为国再尽绵薄之力?”

      安河拱手:“学生愿往!”

      代泽摇头叹道:“将至年关,辛苦诸位了!”

      众人拱手道:“哪里哪里!实乃吾所应当。”

      过年这天,安蓉将所有的钱数了又数:“这几年,一年的压岁钱加起来差不多是10两,加上月例,平时拜托爹爹给的,还有头饰和美玉不算,嗯,共计65两散银。”

      20两可供一户人家富裕的过一年,自己也勉强算得上一个小富婆,只是如今虽有陆寒远所创的活字印刷,书籍依旧很贵,哥哥要是科考,得需要好多银子。安蓉默默计算着未来花销,心下嘀咕:不知今年生辰,父亲、母亲和哥哥会送什么礼物。

      “爹爹的蓉儿在做什么?”安河掀开厚重的帘帷,忍俊不禁的看着安蓉面前的银匣子。

      “爹爹~”安蓉一愣,两月不见,安河清减不少。短手短足的蹦跶,扒着安河的膝盖,心底默默唾弃自己装嫩。

      “哈哈!可是念爹爹了?”安河朗声大笑,将安蓉举起抱入怀里。

      “嗯,蓉儿想爹爹。”安蓉点头,还想您的银子。“爹爹,我们可否搬家到京内?”

      “蓉儿又好奇上京了?”安逸一行道一行入屋,“见过爹爹!”

      “哈哈,无外人爹爹这儿不必多礼。”安河笑着看着初生风华的儿子,心中甚为满意。

      “是,爹爹,各州流民如何了?”安逸迫不及待的问道。爹爹离家两月之久,实在不知事情如何了。

      “武川,平胜,阀溪三州位居鲁国极北,灾情最甚,只怕余后三年,百姓民不聊生。其余诸州虽有挂碍,并不严峻。”安河叹道。

      “也不知这雪下至何时?”安蓉闻言望向窗外翻飞的鹅毛大雪,只觉生在安家,实乃她的运气,至少不至于冻死饿死。

      安河错愕一笑,捏她的小鼻子:“小小年纪,有何事伤感,自有爹爹在。蓉儿不若吟首诗罢?。”

      安逸笑道:“是极,妹妹可还会吟《杂诗》?”

      “阅卷可读,爹爹稍等。。。。。。”安蓉跑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陆居士诗录》,翻开第三十九页。

      “《杂诗》,陆寒远,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安蓉费力的读着,三年了,艰深晦涩笔画繁多的文言文依旧让她分外头痛。前世是理科生,大学专业是社会科学的她,依旧不太理解这些拗口诗篇。

      “蓉儿真聪慧,安记得前日教的《昨日歌》?”安逸满意的点点头,摸摸了妹妹的头。因家境优越,父母恩爱,兄友妹恭,且兄妹俩俱为天生神力,又常年学武。让安逸时而带着一股活泼之色,不似其他孩童死板木纳。

      “《昨日歌》,陆寒远。昨日复昨日,昨日何其好?昨日之功绩,今日何不为?今日空想昨日事,今日之空变昨日。若知今日空欢喜,昨日何不平常事?多做一些平常事,胜过成功只一日。莫把昨日当今日,昨日只能为昨日!”安蓉一行背书,一行默默吐槽:这个陆公陆寒远,真真是个穿越界的剽窃大神!反正是个自秦汉之后就歪了历史、三国只剩前朝吴国的架空世界,他怎就不发明简体字?这么多的诗也就这首好背些。

      “嗯,甚好,乖蓉儿。虽初五前,汝均不必学文习武。然正如陆居士所言: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虽然蓉儿汝天生聪慧,但也当每日学文不断,否则只怕会半途而废,泯然众人矣。晓得吗?”安逸捏了捏妹妹的小抓髻,满意的眯着眼。

      “晓得哩!哥哥坏!”安蓉不满的护着自己的发型,低头默默嘟囔着:“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安河在一旁看着兄妹打闹,只觉连日来的疲惫烟消云散,仿若那尸骨累累,旧啼未散,新冢满山的乱葬谷已离其渐行渐远。安河不觉捏了捏鼻梁:可恨小人利熏心,不见冤红透马蹄。

      “蓉儿,汝方才说甚么?”安逸费力的听,只安蓉的声音实在是太小。

      安蓉连忙摇头:“并未。”

      安逸摇头:“蓉儿,矩不正,不可为方;规不正,不可为圆。事无不可对人言。日后可莫要如此嘀嘀咕咕哩。”

      “晓得哩,蓉儿定会改哩。”安蓉板着脸认真道,深怕自己认错态度不好惹哥哥对着她咬文嚼字的掉书袋。满耳朵的之乎者也,听多了真的是有些头晕脑胀。

      “如此便好。”安逸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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