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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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师尊素来爱酒，所以今日临渊前来探望师尊，带了您最喜爱的三日醉。”临渊拎起酒壶斟了两杯，一杯放在墓前摆好的祭品中央，在几盘瓜果中犹为显眼，玉杯清酒晃动，清晰倒映出石碑上的字。
一杯捧在临渊手中，却是难以下咽。哽咽在喉间滚动，那些过往一一清晰涌上心头，一时竟是泪满了眼眶。
“以前，临渊总是不明白为何师尊独爱三日醉，只醉三日不愿意醉一生。后来师尊离开后，临渊才想明白是为什么。因为师尊只能醉三日，多数时候还是要保持清醒，因为还要照看不听话的临渊。小的时候，师尊为临渊挡下太多苦难，不管是来自何方的置疑，还是因为魔界对临渊的纠缠，甚至是天道的不公。”
“临渊记得，每当师尊不开心的时候，总爱拉着临渊陪您喝酒，时常一两坛酒都不够，到处借酒，欠下好多酒债。师尊还会开玩笑，说是没有酒喝了，就把临渊拿去换酒。可每一次别人欺负临渊，师尊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临渊，把对方打到骨折。”
临渊笑着笑着就流了泪，流着流着就哭出了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道理临渊也是明白的。但此刻他就像个孩子一般，于四方天地跪伏于石墓前，倾泻的情绪如同决了堤般。
他替自己和墓中人倒了无数杯酒，一壶空了再从乾坤戒中取一壶。虽然无比明白，墓中的师尊根本就听不到他任何讲话，也不会喝他倒的酒了。
“临渊生而身负毁天灭地的戾气，就连自己的父亲都容不下，情愿让临渊在雪中冻死。只有师尊和师兄始终不嫌弃临渊，悉心教导将我养大，教以一身本事。临渊以成仙身护佑百姓千年以作报答，此誓绝不违背，若有违背，仙灵尽散永世不可轮回。”
说完后，临渊起身，跪了太久的腿有些生麻，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发抖，颤颤巍巍地平衡了一会儿才站定，他向墓中人辞行，转身离去。
身后，风雪仍无停歇，茫茫间又将石碑上的字覆盖，直到完全看不清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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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洗魔道。
一条黑色的巨龙盘延在秃了顶的峰壁上，身躯一动不动，眼珠也不转动一下，朦朦胧胧地睁着，明显是刚醒倦意未稍。
山峰的半山腰位置，安置着一排排铁牙笼子，大多数笼子里关着一个神色委顿的年轻弟子，个个身上气息紊乱狂躁，正在打坐调息，眼睛根本不敢朝上边望，因为上边的巨龙铜铃大的眼睛里尽是凶恶。
临渊到峰下的时候，傅临萧睁的眼略瞪大了些，之后抬起自己的巨爪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谁后，眸中喜悦顿显，身躯一震巨尾一摆，朝临渊飞去。
整座洗魔山脉被巨龙身躯的晃动震了三震，那些被关在铁牙笼子里的弟子更是因此大气都不敢出。
临渊衣衫微动，眉间雪未散尽，感觉到湿意，便用衣袖按了按，头顶是围着自己狂喜乱飞的巨龙。
巨龙黑压压的身躯几乎遮了整片天，本来洗魔道就不算太明亮的地方，这一遮，更是连四周的景都看不清了。
“五弟，你停下来，化了人身与我讲会儿话。”临渊仰头对巨龙道。
巨龙点了点自己大大的脑袋，表示听明白了，唰地一声身躯迅速变小，且四周起了浓厚的魔气，待黑色的魔气消尽后，一名容貌稚嫩清秀的少年站在了临渊跟前，一身玄墨衣袍正好和临渊一身白衣相反。
傅临萧是临渊的五弟，自临渊成仙离开天山后，放弃了魔界的五殿下身份，特意到天山来帮助他守天山，平日有些嗜睡，时常一睡就是数十年。
洗魔道长年来，关押着入了魔的弟子，直到洗了魔气后才能被放出去。
而傅临萧就是主要守着这些弟子的。
当然，临渊不在的时候，若要是有人侵扰天山，他也会出手。
傅临萧询问。“大哥，你这次又要下山了吧？”把临渊上下瞧了个通透，然而瞧来瞧去了临渊始终一脸淡淡毫无波澜，傅临萧甚觉无趣便将目光收回。
临渊点头。“我的事情太多，耽搁这几日已经是极限了。”
傅临萧从地上长的一丛草中拔了根狗尾巴叼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临渊。“这么急？难道是大哥开窍了，这次下山给我带嫂子了？”
临渊被一句“嫂子”哽住了，瞪了不着调的傅临萧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下山要去处理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里……”
还未说完，傅临萧快速截断。“忙着赚银子，准备讨个媳妇呗。大哥你可真可怜，活了一千多岁了，到现在都是一个人，穷得连媳妇都没有。”
傅临萧同情的眼神看得临渊心里起毛，三句不离劝他娶媳妇，简直没法说话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斥道，“你再胡说八道，我马上就走。”
临渊的神情略带严肃，不是和傅临萧开玩笑的。傅临萧怂了怂肩，表示无奈，小声叨叨。“大哥做人太久了，都忘了龙性本淫，别的龙族都娶亲了，少说一个，一般都是三妻四妾。就大哥这条清心寡欲的龙，至今都是一个人。”
声音虽小，临渊全数听了去，当即就拔出龙渊剑，对着还在聒噪的傅临萧就是一阵通砍，傅临萧惊叫一声，赶紧拔腿就跑，边跑边道:“大哥你别生气啊！你生气的样子太吓人了，这样你更不容易娶到媳妇的，以后我孩子都一群了，你若还是一个人，那就更尴尬了。”
“傅临萧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账小子！今日我就代替父君教训你！你还敢跑是不是？看我不砍死你！”
“呜呜呜……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的速度太快了，都快砍到我尾巴了，没了尾巴以后我怎么调戏姑娘！别！别打我！我绝对不调戏姑娘，我以后安分地守山，绝对不去乱祸害姑娘们！”
一阵追砍下来，傅临萧身上被临渊砍了好几剑，尤其是后背，痛得嘴巴都快裂歪了，扶着腰一边施法给自己治伤，一边问收完剑的临渊。“大哥，你这次下山不会真的不回来了吧？自你成仙后，一共就只回来了两次，每次都只待几天就走。而且两次都在天莲池前待好久，这是为何呢？”
天莲池……
那是师兄最爱去的地方啊。
临渊怎么会告诉傅临萧呢，而这种事，最好是谁也不知道为好。
捏紧了袍袖下的手指，直到手心传来汗的湿感，压制着情绪，“我会回来的，很快，也许是一个月左右，也许要好几年吧。临萧你别问了，有些事情我是不能明说的。”
“不能明说……”傅临萧疑问更甚，“大哥还是介怀当年的事情吗？也是，大哥始终是不会原谅父君的。毕竟是当年，他若不挑起纷争，大哥也不会……”
傅临萧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神色也暗淡了下来，叹气。“这些年，父君不断召大哥回去，大哥都拒绝了。大哥和父君对抗多年，就不怕他真的有一天报复吗？”
临渊不言，沉默了半天才道。“若他再挑起纷争，我还是会站在天界这方，始终不会更改。”
他说完又顿了顿，继续道。“也许在所有人眼中，我现在就是众仙神中绝大疯子中疯着的其中一个，但是我所选择的始终是正途，无悔无愧于心。若父君明白，也是该放弃争夺三界之主位置的想法了。”
“骨血之情对于他来说太过凉薄，我亦如此而已。”
“是因为大哥成仙后放弃太多的原因吗？”傅临萧看着临渊不动声色的样子，一身白衣背负着手，近而温和沉敛，远而却又一身寂静远离了尘嚣般。
“不是。”
“那是什么？”
临渊叹气。“不过是活得太长，逐渐看清楚这世间之事，懂得比常人多些而已。临萧你还很小，按照我们龙族的年龄算的话，你还未满十岁，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毕竟很多东西都没有接触过。”
临渊实话不假，他这个弟弟没有看过人间的任何东西。若一旦接触了，就会明白很多事情都不是如想象那般，也许会有所领悟，也许更为失望。而人心是种太复杂的东西，他又不大想让弟弟去了解。
情愿弟弟就这样简单地过着现有的生活，不必像他看清经历太多，但头来却是更为茫然。
傅临萧听临渊提起世间，饶有兴趣地眨了眼，拉住临渊宽广的衣袖，“大哥，凡界有趣吗？我长年待在父兄身边，后来又住到了这里，外边的东西我都没有听说过，你讲于我听如何？”
少年眼中的好奇让临渊软了心，他想了想说，“有趣倒是有有趣，不过就是太多了，讲不完。不知临萧想听关于什么的，我拣一段同你说罢。”
临渊愿意讲，傅临萧喜悦顿显于面容，拔了口中叼着的狗尾巴草丢掉。“我就想知道凡界有没有别的龙族！我只知道我们龙族不仅仅只有魔族这一种而已，就比如天界还有神族，仙族，而大哥现在是转为了仙族，既然有凡界，那是不是还有人族龙？”
人族龙？什么东西？临渊语塞。
他想了想道。“是有的，人间有一种人，叫皇帝，人称九五之尊，又称天子，意思是上天之子，乃真龙之身。如果是受到别的外力侵犯，危及性命，身后有金色金龙影像护身。
但这种人族的龙，寿命有限，不如我们长寿，会老也会死，权利是挺大的，可以掌管整个国家，就比如我现在管的是周朝，而那个周朝的皇帝也是管整个周朝的，不过他管理的天下太平和百姓疾苦，我管的是风调雨顺以及制止妖魔肆虐为祸人间。
喏，五弟你这是什么表情？”
临渊解释的时候，傅临萧整个人处于懵圈状态，临渊盯了他好一会儿，他原来是在比划所谓人间龙的样子，那个勾画的样子，却是画得怪怪的。
“人头蛇身？龙角凤唇？鱼尾禽翅？傅临萧，我都跟你讲过了那种龙是人，与你我人身无二差别，你画成这样，是傻还是蠢？”
被鄙视成傻子的傅临萧摸了摸后脑，更加疑惑了。临渊只得轻叹，果然是真的傻。
临渊欲再说他两句，手指上的乾坤戒动了动，戒子里发出铜光，闪了几闪，一面似妆镜的十二角菱形的莹白镜子从戒子里飞出。浮空呈现在临渊眼前不过三寸距离。
镜子里一片混沌未明，震动了好一会儿，终是变得澄净，里面露出个长了两只白色毛绒长耳的女孩的脸。
“师兄，我来报告这段时间我巡视长安的结果。”女孩声音软糯稚嫩，镜中的脸还未长开，完全没有狐狸的妖娆，青涩地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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