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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杀戮(下) ...

  •   钱裕德双眼通红地挣扎着大吼道:“无耻小儿!卑鄙小人!当你爷爷我怕死吗?!来啊!有种你便杀了我!杀光我全家!!!”此话音一落,便从那跪着的人群中传来一片哭声。
      广之负手踱步至钱裕德面前,一把扯住钱裕德的头发,向后拉着,迫使钱裕德的头扬起,道:“好,钱将军这般大义凛然,我便成全了你。”说罢转头道:“韩林!”
      韩林答了声“是!”,便命军士上前,将那跪着的第一排的人拖至钱裕德面前。第一排的数十人,从衣着上看,应是护卫钱裕德那城西别院的家将。只见韩林将右手抬起挥下,军士们便手起刀落,伴随着一阵刀锋入肉,血流汩汩之声,数十颗人头应声而落,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军士们此刻便如杀人机器,手不抖,眼不眨。待得到韩林的命令,整齐划一地转身,又将第二排的人拖至钱裕德眼前。第二排的人均穿着家仆服饰,其中还有几个女子,这些普通之人哪里见过这等屠杀场面,多数已是吓得瘫软在地,动弹不得,有几人吓得失禁,体如筛糠,方才还哭喊一片,此刻却是惊吓过度,哭都哭不出来了。
      眼见韩林又举起了右手,广之忽听身后不远处传来蛛儿颤抖一声:“将军!不要……”那声音仿佛是使尽全力才发出的,后面未说的话却像是力气耗尽,无法发出声音一般。
      广之虽听那声音觉着心疼,但知道眼下却是心软不得。手中仍紧紧扯着钱裕德的头发,咬着后槽牙恨恨道:“斩!”
      又是十几颗人头落地,其中有一人大概是离钱裕德太近,被斩之时溅了钱裕德一脸的血。纵使钱裕德这久经沙场之人,此时也已呆若木鸡,因为最后一排待斩之人便全是钱裕德家中亲人。
      那一排家眷,大人小孩十几口人,皆掩面伏地,发出呜咽之声。
      广之瞧着钱裕德,话语冷若冰霜,又似锋刃利剑:“钱将军既然这么维护张时,不如猜一猜,接下来你的脸上会溅上谁的血?”
      话音刚落,韩林便亲自从那排家眷中拖出一少年,扔到钱裕德面前,一脚踩在少年后背心上,抽出佩刀架在少年脖颈上。那少年被韩林踩得整个人伏在地上,挣扎着抬头,满脸泪痕,望着钱裕德抖抖索索低声喊着:“父亲……父亲……”
      自那少年被拖出之时,方才哭喊的中年妇人便如疯了一般向韩林扑去,却被其他军士拦下,那妇人边挣扎边大声哭喊道:“老爷……老爷……沐儿已经没了,你不能……不能让他们再杀了鸿儿啊!老爷!我求你了!救救鸿儿!救救我们的鸿儿啊……”
      此时,钱裕德那血糊糊的脸上,只看见怒睁的双眼,眼白之中,俱是血丝,那模样真如鬼怪一般,却已是浑身颤抖,面部扭曲,咬牙低吼道:“混蛋!混蛋!你们这群无耻之徒!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
      “哼!”广之冷笑一声道:“钱将军要为张时牺牲,在下自然是拦不得。不过怕将军在阴曹地府寂寞,在下会让将军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先走。”说着用力扯了一下钱裕德的头发,迫使钱裕德向那怀抱襁褓的年轻妇人看去,接着道:“当然也包括你那尚在襁褓中的孙儿。”
      此话未落,那年轻妇人已如崩溃一般,紧紧抱着怀中婴儿,失声痛哭:“不要……求求你们……老爷……老爷……求你……”
      广之不为所动,只喊了声:“韩林。”
      韩林会意,举刀便要斩了那少年头颅。
      那哭喊的中年妇人一见韩林举刀,撕心裂肺地喊道:“老爷!”
      那少年也突然垂死挣扎着对钱裕德喊了声:“父亲!”
      两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声,而广之却在此人二人的喊声中,好像还听到蛛儿喊了声“将军!”
      广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头看见韩林举刀欲落,却用询问似的眼神望着自己,那意思是:斩还是不斩?
      广之深吸一口气,欲把蛛儿那声喊屏蔽在脑外,可浓烈的血腥味儿立刻顺着鼻腔直达肺腑,让人几欲作呕。广之咬牙忍了忍,低吼道:“斩!”
      韩林又重新蓄力举刀,对准那少年脖颈便要斩下。
      钱裕德却突然暴起,大吼一声,挣脱了苗楚枫和广之,扑到那少年身上将其护住。接着像是虚脱一般颤抖着道:“成广之,卫将军,我若顺了你心意,你可否放过我一门妇孺?”
      广之将手上因钱裕德暴起,而扯下的一大把头发扔了,双手上下拍了两下道:“钱将军放心,你若如实招供,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他们。”
      韩林见状,也收了佩刀,命人将一干人等押下。那钱裕德此时已无半点桀骜之气,任由军士连拖带拽地押了下去。
      广之长出一口气,对韩林交代道:“趁热打铁,赶紧给钱裕德录口供。”
      韩林点头称是,这边苗楚枫向广之抱拳行礼道:“卫将军,眼下钱裕德虽已擒下,所属五名参军也已重新任命,但只怕经此一事,右卫营内军心动摇。请准许末将先行回营,处理后续之事。”
      广之稍作沉吟道:“右卫营中恐还有钱裕德党羽,苗将军务必将其一一拔除。还有,眼下敌军围城,苗将军将右卫营整顿之后,重新布防之事还需尽快商议。”
      苗楚枫离开后,广之又与韩林大致说了一下布防、退敌之事。韩林坦言算上今天,自己手下的人已经在城头坚持十来天了,眼下没有了钱裕德作乱,右卫营便也不再是城内的隐患了,可否待苗楚枫整顿好后,便将左卫营的人换下休息。广之听罢,也认为在情理之中,便欣然同意。
      二人边讨论着边回身往正厅走,经过蛛儿身边时,广之这才注意到蛛儿还定定站在原地,呼吸急促,身子微微颤抖,双眼直直盯着院中方才被斩首的尸体,虽有军士已在来回走动清理,但蛛儿仍是眼也不眨地看着。
      广之从未见过蛛儿这好似受惊过度的模样,猛地心中一阵发慌,赶紧站在蛛儿眼前,用身体挡住蛛儿的视线,急急问道:“蛛儿,你怎么了?”
      蛛儿视线被挡,却没有抬眼看广之,也未作回答,只是慢慢斜了身子,视线越过广之,又往院中看去,声音颤抖地喃喃道:“好多血……”话未说完,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广之见状大惊,眼疾手快地将蛛儿接住,顺势便跪坐在了地上。
      韩林见此情景也是大吃一惊,蹲在广之身边紧张道:“这小兄弟是怎么了?许是没见过这等场面,吓着了。”
      广之自与蛛儿相识以来,还从未见过蛛儿如此脆弱。哪怕是上次被一清重伤,也没有到昏厥的地步。眼见怀中之人眉头蹙成一团,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广之心急如焚。
      又想到入府之前在马车上之时,蛛儿便有倦意。但即便如此,见到自己畏寒也要立刻输送真气。思及此心中又是一阵难过,忙对韩林道:“得赶紧找个休息的地方,这一日一夜蛛儿都没怎么休息。”
      韩林道:“这府内血腥冲天的,肯定是不成了。要不去驿馆吧,驿馆离此处不远,离医馆也近。”
      广之点头道好,便一把将蛛儿打横抱起。向府门方向走去,韩林见状忙道:“将军身上还有伤,不如将这小兄弟交由末将来抱吧!”
      广之看了韩林一眼道:“不必!”便再无话。
      韩林只觉得广之看向自己那一眼好似利剑一般,但因只是匆匆一眼,又不十分真切,总觉得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当时的感觉却又很真切,不由得心中暗忖:难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广之抱着蛛儿乘马车来到驿馆时,天已蒙蒙亮了。这一路上广之只恨这马车怎么走的这样慢,轻轻唤过蛛儿几声,仍是不见醒来。
      待进了驿馆安顿下来,韩林便差人去医馆找了大夫来,那大夫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地赶来,给蛛儿把了一阵脉,便给吓清醒了,忙跪在广之跟前道:这小兄弟已无脉搏呼吸,显然是魂已归天,望将军节哀。
      此言一出,韩林也是惊讶万分,道:“昨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便归天了?”说着便伸出二指要去探蛛儿颈部脉搏,却被广之一把抓住,道:“蛛儿无碍,想是这位大夫还未睡醒,把脉出错也再所难免。韩将军且先回营吧,折腾了这一日一夜,想必你也累了。请韩将军稍作休息,稍后还要与苗将军共商退敌之计!”不由分说便将韩林和大夫赶出了房间。弄得韩林莫名其妙,忍不住心道:“卫将军可真是把这小兄弟宝贝得紧,旁人连碰一下都不让!”
      见韩林和大夫都走了,广之忙在床边坐下,在被子下摸到蛛儿的手,握在在手中。心中暗骂自己真是病急了乱投医,明知蛛儿是妖,本就没有常人脉搏,怎还去寻了大夫来把脉?!又感觉掌中蛛儿的手冰凉冰凉的,想到以往蛛儿给自己输送真气之时,这手都是暖暖的,心便跟着揪了起来,只担心蛛儿会不会就这么一睡不醒。
      正在着急,忽然想到蛛儿曾说自受伤之后,亏了真元,入冬后便被本性所困,易睡难醒。眼下蛛儿昏睡,可是天气寒冷,而蛛儿又给自己输了真气之故
      思及此,广之便起身去向驿馆下人要了碳炉端入房中,又脱去外袍夹衣,也上了床,倚靠在床头,将蛛儿抱在怀中暖着。
      初将蛛儿抱在怀中之时,广之只觉得蛛儿的身子好似冰坨一般,从里到外都冒着寒气,虽盖着被子,可这被窝里却是一点儿热气儿也没有,便又加了一床被子盖在二人身上。暖了好一会,这才觉着蛛儿身上没方才那般冰凉了,低头看去,蛛儿的脸色也略有好转。
      只此低头一看,广之便觉心中莫名悸动起来,只觉得蛛儿这张小脸儿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喜欢,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又觉不够,便吻上蛛儿嘴唇,只觉得这薄唇虽一片冰凉,却似有万般魔力,只让自己怎么也不舍得离开。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却一时情动,含住蛛儿两片薄唇,吻了又吻。
      正吻的难舍难分,忽觉怀中之人有了回应,并发出低低一声呻吟,广之恋恋不舍结束了这一长吻,嘴唇贴上蛛儿的发鬓,在蛛儿耳边低声唤道:“蛛儿。”
      “嗯……将军。”蛛儿缓缓睁开眼睛,但眼神涣散,并不清明,声音也似极度疲劳,有气无力。
      “蛛儿,你如何了?”
      “无碍。”蛛儿窝在广之怀中,恹恹道:“休养片刻便好。”说罢努力抬眼看了看广之,无奈实在是精神不济,便又合上了眼睛。
      “好,那你再睡会吧。”广之说着,紧了紧环抱蛛儿的手臂。
      知蛛儿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养,广之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身心一放松,便觉倦意汹涌袭来。忽想到这一日一夜,自己重伤初愈,连眼都未合一下,竟然撑了过来,定是那神草丹药之功效,心中不免对蛛儿又是一阵感激。
      眼见怀中之人又沉沉睡去,广之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不消一刻,便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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