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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5 忘记与记忆的对决 ...

  •   We talked between the Rooms--
      Until the Moss had reached our lips--
      And covered up--our names—
      ——by Emily Dickinson

      十月份的X市依旧留存着夏日的炎热,北方已经染上了金黄,朋友圈里D大的落叶已经遍布了整个校园。但也有异数的存在,环境楼后面的篮球场外的围栏上爬满了爬山虎像是一堵“植物墙”,以张扬的殷红向萧瑟的秋季宣战,仿佛一位斗志昂扬的“战神”。
      南北的差异是她来到X市之后并且在此待了近一个月之后的感触,实话说,还真的有点不习惯。就说此刻,她一身夏装,上身白色T恤,下身红色及膝淡红色短裙,坐在工作间里,心无旁骛的看书,偶尔感到疲惫时,便望向窗外看看海,顿觉此生足矣。
      这个月虽然前后参加了大大小小数次会议,忙忙碌碌,但她给自己的任务单仍旧没有被遗忘至角落——除了温习书籍,主要任务就是大量阅读PhD论文,以加强自己对这个领域的理解。值得欣慰的是,成效不错,中文的文章更能便于她的理解。值得一提的是,她的体育锻炼成绩也有所进步,现在已经能够跑5圈了。不过下周,她不打算再继续增加了,想留足时间用作拉伸训练。
      本月开始正式阅读外文文献了,虽然以前也曾阅读过外文文献,但是所谓“隔行如隔山”,并且还是顶级期刊Nature和Science等刊物的文章,这种刊物最大的特点就是正文内容极少,methods和supporting information却有数倍之多,对于她这种还未入门的小白可能干涩难懂。
      她只能先打印下来,一行一行仔细阅读。接连两周看下来觉得获益良多,可见顶级期刊不是谁都能发表的,每一篇里信息量颇大。每读完一篇文章都令她感到满足,都足以给她很大的动力将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本就对这个行业十分感兴趣的,如果要追溯下来,最初的兴趣应该是在大二《环境化学》课程上,老师放映的那部环保影片《后天》吧。只记得那一刻,见识到作为一名气候学家的魄力,那种力挽狂澜拯救苍生的能力真的令她敬仰和神往,或许她的身体里沉睡着一个英雄吧。
      周三的时候接到齐老师的信息,让她去参加X大的一个“顶峰论坛”,是关于涡流的研究报告。在询问了一些人后,她发现实验室里没有人去,师妹要去参加活动,师兄要去出海,而其他同学不是要准备周五课题组的报告或是嫌弃路太远,只有师弟了。她有些苦恼,没人一起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路的,幸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师弟骗去,也终是可以安心了。
      周五科室要进行廉政教育,并且之后还有组会报告。一连三个视频看完后已是十点,其实,她倒觉得还好,有时候还看得津津有味,只不过她的肚子早已在叫嚣着反抗了。可正式的报告才刚刚开始,第一个是康龙,跟她一样也应该今年毕业,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一个跟她是同一届的人,无奈她只能连名带姓的叫他。她不喜欢康龙,不只是因为他的毒舌,正如一句话所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理由,讨厌一个人也没有什么理由”。
      不得不承认她是感谢他的,感谢他每一次的不吝赐教,虽然语气中有严厉的讽刺和批评,但无所谓,她的脸皮厚,心理堤防更是牢固,真正能伤她的人也就只剩那几个人了而已。这些年她养成了一个所谓的能力或优点,就是对人待物,足够客观。客观来讲,康龙的科研水平真的可以,是做太平洋方向的,条理清晰,可读性很强,这也足以看出他的能力。她在下面笔速飞快的记录,心里不免有些急切,真的觉得自己落后好多,如果自己的一年当别人的两年用,那么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做到提前一年毕业?这一刻,她真的有些迷茫了,或许此刻想这些是多余的,她现在连博士的门槛都没有迈入,想这些只能是庸人自扰。
      周六的论坛,她与师弟一路风尘的赶了过去,结果证明去得有些早,为了方便记录和拍照,他们选择了靠前的位置。前面两排聚集了一些人,看样子是报告的老师,仔细一看,她着实有些不淡定了,又看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院士。此时,她终是确信齐老师之前的话“其实,这个圈子很小的~”她想,这几次会议下来,她真的是在笪院士面前刷够了存在感,每次都距离这么近,即使不认识也能混个脸熟了,希望后面博士面试的时候,不会太过于为难她,这样她就谢天谢地了。
      回归现实的是,她有些心虚的往座位后靠了靠,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隐没一些,哎,既来之则安之,打开笔记本,一边搜索关于涡的概念,一边等待着报告的正式开始。会议开始一个小时后,有个coffee break,她偷偷溜了出去,正好拿起一块甜点,转身正准备跟师弟说话,视线却正对上了笪老师,她有些心虚的转开。相信他看往这边的视线不会是她这么个小人物,开心的是这次茶歇感觉比在上次年会上好多了,因为人数少。
      不过最开心莫过于竟然还有现场午餐,因为不好意思,她与师弟取了餐盒找了一处较远的地方就餐。下午的时候,师弟不堪忍受无聊而又难懂的报告,要去图书馆,本就不忍心把师弟硬拽过来,便点头答应。会议后半部分属于参会人员讨论,她没兴趣,为了方便开溜,她在下半场开始前选择了比较靠后的位置,这一天的会议,她笔记做的认真,也获取了不少知识,不过这些知识对于那些老师而言无异于皮毛。
      出来后,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她抬头望天,感慨的想,“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说这句话的那个人真的是怀有一颗向往之心的吧,为什么自己却如此的迷惘呢?自己还要走多久才能追上一个人的脚步呢?”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那天上的云,笑看世间百态,我自岿然不动。
      近一整天的会议,她与师弟回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抬头看到宿舍里的灯光亮着,虽然很想回床上躺会儿,想了想,还是去了工作间。没想到刚在电脑前坐下,就接到老师发来的信息,随后就是告诉她关于下周出差的事宜。
      “什么?”还未意识到就脱口而出的惊讶,这些天她陆陆续续参加了大大小小的会议数次,可以说对会议已经疲劳了,一个字“累”。想当初,以前的自己畅想着毕业后的工作时希望可以经常性的出差,毕竟希望在年轻的时候多走走,但是现在她甚至有些提不起兴致。再者,杭州她已经去过两次了,于她而言吸引力不大,不过既然要去学习,而且还是老师这么支持,她没理由不去。只是,许是在这里待得久了,有些习惯,她不太喜欢变动,突然又要离开,并且来回还得需要时间调整,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好多好多。
      离开的那天,地面湿漉漉的,应该是夜里下了雨,她穿上了一件灰色的薄风衣,拉着行李箱手提着笔记本电脑,就这样踏上了飞往杭州的行程。与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去机场的时间计划的比较好,办理好各项手续后在候机厅看书,其实手提包里有课本。但是今天的候机厅人很多,她不喜欢成为大家眼中的“异类”,况且,她本就不是惜时如金和热爱学习的人。
      于是打开手机电子书,点开下载的斯蒂芬·茨威格全集,那篇《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她看了好几遍了,只不过每一次的心境有所不同,感悟便不同。她不喜欢那些爱的卑微的故事,并且一次次的告诫自己,绝不会因为爱情而失去了自己,这样的爱情她宁可不要。现在想来,张爱玲在遇见胡兰成之前也是这般意志坚定吧,她那样聪慧的女子,最后仍旧是重蹈前人覆辙,更何况是她?不过好在她还足够理智,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也许那些念念不忘只是得不到的不甘心而已。瞧,她是多么善于自我剖析啊,像是一个全副武装拿着手术刀的外科医生,一副冷静残酷样子的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自己,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怅然了。
      她是在网站上订购的房间,是如家,在度假山庄里的酒店能如此便宜,她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到了之后发现有点类似民宿,不过室内条件还好。她订的是标准双人床,同来的还有同学闫丽,不过订房间时,闫丽建议两人合订一间房,她犹豫了一会儿,仍是答应了。其实,她不喜欢与别人一起,一方面她喜欢晚上安静的时候可以做点什么,一旦房间里有别人时,就必须照顾到别人的情绪,环境不安静时,她也就没有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
      事实证明,她的确错了。第一天晚上,两人看视频看到深夜2点,第二天不出所料的起晚,收拾好之后先去山庄注册,之后在山庄附近转一会儿,她们看了“姚谦祠”“祈梦殿”“诗碑亭”。由于杭州天气已经很冷,再加上两人从早晨到现在没有进食,于是就返回山庄就餐。
      下午一点就要前往Z大附近的研究所进行卫星遥感的培训。由于昨晚的失眠,再加上她有午睡的习惯,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无比,但发车时间容不得她有时间休息,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车窗,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意识恢复的时候,车已经在路上了,不过耳廓里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声音,仔细一听便知道,是笪院士。那一刻,她真的摇头失笑,这世界还真是小的可以,不过令她更是惊讶的,是与欧恒的再次碰面。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想问问这管理缘分的天神,是不是越是想要见到的人越是见不到,而有些想要躲避的人却无论怎样都避不开。是的,她又见到了欧恒,并且就是今天下午,她再一次聆听了他的报告。他似乎总是这么神采飞扬,自信无比,但没有丝毫的张扬和自大。滔滔不绝的演讲之后,又满脸和煦的答疑,她在下面的人群里望向他,仿佛这一刻才是仔细的看清楚他的面容。应该是女孩子眼中的“帅气十足”吧,她对“帅”从来就没有什么概念,如今,她如同粉丝般坐在观众席,内心不是不崇拜的,不过她分得清自己的情绪,朋友一词于她而言是“不打扰,却又忘不了”的适度距离。
      看到投向她的目光,她立刻紧张的移开,那一刻心里不是不心虚的,移开目光的那一刹错过了某人嘴角浮起的略带狡猾的微笑。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夜晚,培训结束后的众人早已饥肠辘辘,陆续排队步入大巴准备返回酒店就餐。她有点心不在焉的走在最后,闫丽因为晕车抢先走在前面想要占个靠前的位置,许是有些疲惫,大家都没有力气说话,明显失去了来时的精神气。
      闫丽虽是第一次来杭州,比较兴奋,但也有她的压力。这次来,她仅背了一个旅行包,里面还带着文献。T大韦老师对学生要求不低,她压力也是不小,眼看着她已经步入车内。她的手抓住车门扶手,正要举步迈入,突然被人扯住了衣袖。转过身,发现早已离场的欧恒此刻竟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如流光般一闪而过。对于他的种种行为,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跟他返回到门口,背对着大巴车门的方向,疑惑的看向他。停顿了一会儿,笑道,“你怎么回来了,大师们会晤结束了?不过你应该早点回去休息的,明天好像也有你的演讲~”说完才想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接着说,“也对,你向来不做无准备之事,想必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我现在困惑的是,我该怎么称呼您?欧老师?你觉得如何?虽然现在我有点别扭,但习惯一下也不错~”
      看着笑意从她眼中一点点散去,从未见过她如此调皮的样子,他一直盯着她看,那目光中的温柔令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在哪里见到过,是那么的熟悉,心也不觉的抽了一下。他发觉自己走神了好久,顿感失态,清了清嗓子,转了一下头,笑道,“走吧,一起吃晚饭。”
      “不行啊,我要跟朋友一起的~”她脱口而出,并伸出手指着身后的大巴车,可是转身一看,原地哪还有什么车,顿时有些生气的瞥向他,“都是你……”
      那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光里流出的异彩令她有一点失神,又感觉刚出口的责备的话有些孩子气。不安的抿了抿嘴,说道,“吃饭可以,但是必须是我买单,不然免谈。”
      她义正言辞,这不能怪她,每次都以她请客的理由开始,却以他付钱结尾,导致她心理压力很大。她不喜欢欠别人,尤其是欠的难以还清的人情。他说“好~”,便挥手让人将车开了过来。她有些吃惊,并且不太习惯见别人,尤其还是他的朋友。他看出她的小心思,笑道,“放心,只是朋友家的司机师傅”。
      她对车一向没有什么研究,除了奔驰和奥迪,第三个牌子就说不上来,况且这也不是她的兴趣所在。上了车,她先是跟闫丽说自己遇见一个熟人,有点事情走不开,晚饭就不跟她一起了,并让她早点吃完饭早点回宾馆,注意安全,不用等她。收好手机才发现他与她一起坐在后座,顿感有些局促,她不安的摩挲着手,不着痕迹的向窗边靠了靠,然后大脑飞速运转的寻找话题。车内寂静了一会儿,她轻柔的出声打破这略显尴尬的局面,“那个……我们要去哪里呀?”
      他抬眼向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有点远,你可以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她便不再多言,在这里睡?虽然她经常在公交车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但这个可不比公交车,尤其还在这么诡异的地方。不过既然无话可说,那么索性闭上眼,靠在车窗上,假装休憩,也可以避免尴尬的氛围。
      许是真的太累了,装睡的过程中竟然真的睡着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己此刻躺在X市的校园里,舒服的翻了翻身体。轻轻抬头正准备将下面的枕头挪动一下地方,可是手触到一个温暖的物体,这怪异的触觉令她立马警觉。呼的站了起来,奈何刚起身站到一半,头就重重撞上车顶,她痛呼一声。耳边传来男生“呵呵”的笑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顿时如同霜打了茄子般,老老实实的坐好。感觉到一双手覆上她的头,在那痛处轻轻按揉着,她猛地正襟危坐,或许是因为痛,或许是因着这突如其来的触感,但随着痛感的缓解,她紧绷的背稍稍放松了一下,末了,道了一声“谢谢”。
      他只是绅士的笑了笑,看了一眼窗外,道“下车吧”。她这才发现车早已停了,下车后一边走一边暗自骂自己蠢,一抬头眼见就要撞上他的背,情急之下立马刹车。她决定让自己向一旁倒过去,眼看着自己正要倒下,没想到前面的人似有感知般转过身看向她,那目光有些锐利,迫的她不敢抬头与之相抗。只一秒他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扶住下落的身体,等她站好后,未等她道谢,便转身向前走去,她有些赧颜。刚刚在这么一个不算太熟的人面前频频失态,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使劲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来。
      晚上,她不喜欢吃太多东西,就点了一份粥后将菜单给了他,说道,“随便点,不用客气”说得有些郑重,这语气令他眯着眼瞥了她一眼,也毫不客气的拿起菜单,点了起来。他还真的不客气,都是荤菜,心里核算着价格,面上佯作一派平静,那人点完还不忘朝着她这边挑衅的看了一眼。她顿觉有种落败感,可以转念一想,不对啊,今晚是自己请客,为什么要自甘堕落摆低姿态?
      清了清喉咙,说,“想来咱们还真是有缘,不过也是,我总算相信我们齐老师的那句话,这个圈子着实很小啊,接连遇到~”他也应景的点了点头道,“是啊,的确有缘。”席间他问她软件学习的怎么样了,有困难的地方可以随时找他,她点了点头,只说了声谢谢。
      随后又聊起大学时的一些趣事,意潇也被扯入了回忆里。学里的生活真的是最无拘无束的时候了,随着话题的展开渐渐地倒也不再拘束。谈起自己大学时的两个闺蜜,施雨已经定居在伊犁,并与男友在看房正迈向领证的路上,小嘉已经领证随夫在一所院校当老师。最后还感叹道,有时候看着她们,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这样的确已经足够好了。
      他默默的听着,看着陷入回忆里的她,嘴角上扬,可见那段时光真的是她所喜欢的。有些话,他没有说,“其实,你可以更幸福的。”他可以想象得到,但凡这一话一出口,他们之间又该陷入冷场了,他倒更愿意看到现在的她,一副幸福的小女人姿态。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她接下来的话,她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受,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发现,个人的追求便变得多元化,比如,施雨,想要的是一份不错的工作,比如阿嘉,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又比如我,想要与自己的精神同行,想要自己独立开心的活着。这些选择没有对错,我选择了一直在路上,尽管偶尔也想要靠岸。但是,我深知靠岸后的生活足以将自己淹没扼杀,所以我宁可选择孤独地漂流,在漫无边际的汪洋里与自己的精神追求结伴而行。我朋友不多,真正联系并且可以谈心的朋友更少,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该再去打扰别人,并且她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生活,朝九晚五甚至还要加班,有时候,大概还是会有点顾忌吧。你说,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再也不能半夜几点给一个人打电话,或者对着一个人哭泣了,也再也回不到那种没心没肺的日子了?如果说这就是所谓的成熟理智冷静,我真的蛮讨厌的,甚至有些憎恨,有种想要逃离。”
      接着,她话题又一转说,“我喜欢空闲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看,哪怕哪里也不去,就只是呆着某个陌生城市的某个宾馆的房间里,也是好的。我想着等我博士复试完就去西藏,一直都想去的,但好像每次选择要去的时候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就一直中断了下来。真是扫兴,但愿今年可以去吧……”不知不觉间,她仿佛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仿佛一直都是她在说话,傻里傻气的面容,在灯光下变得如此鲜活生动,这才是最本真的她吧。
      白日里的故作沉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都是她故意筑成的堤防,她还真是……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形容得出的词,他顿觉好笑,看着她道,“如果你去西藏的话,跟我说一声,我那边有朋友,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联系他。”她呆呆地看向他,轻轻的傻傻的道了一声谢谢。停了几秒钟,然后说道,“遇见你,真得很开心,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运气。”
      那晚她回到酒店已经近十一点了,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索性只洗了一把脸,便一头扎进被窝里,沉沉睡去。第二天,打开手机,有一条短信,“假如你不够快乐/也不要把眉头深锁/人生本来短暂/为什么还要栽培苦涩/打开尘封的门窗/让阳光雨露洒遍每个角落/走向生命的原野/让风儿熨平前额/博大可以稀释忧愁/深色能够覆盖浅色……”那一刻,心底里仿佛有什么在流动,正想要去探究是什么搅动心潮时,闫丽催促她赶快洗漱参加会议。
      之后的两天便是满满的报告,她与闫丽从头听到尾,会议结束了,她们也该离开了。临行前的一晚,她们去逛了逛西湖,她去了苏小小之墓,许多年前,读了潘维的一首诗,便一直想来看看,这个神奇绝色的女子,她应是不寂寞的,有着这绿堤围绕、西冷桥相和、断桥残雪为衬、碧水青山相伴、文人墨客诚心以待,她定是安详的。“年过四十,我放下责任,向美作一个交待,算是为灵魂押上韵脚”。秋风瑟瑟中,仿佛听到了远处的歌声,“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有时候,真想跨过时光隧道,与她相识相交,她想,她们一定会成为挚友的。
      年前一直在准备提交各种材料,并且兼顾复试的PPT。三月下旬,博士面试终于到来。她其实一点也不紧张,倒是看着有些紧张的齐老师,开心的笑了。她突然想起以前,不止一个老师,对她讲过,意潇,你看起来太腼腆,我要训练你,让你在回答问题时敢于声音洪亮的发表自己的见解。所以课堂上各种扑面而来的点名提问纷至沓来。
      记忆深刻的一次,是高中的语文课堂上,老师要求运用比喻的修辞手法造句,一个同学正在回答问题,她抬头看向窗外,落叶纷纷。正想感慨又一年秋季,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老师正注视着自己,她的脸唰的红了。她站着约五秒钟,缓缓答道“窗外的落叶纷纷扬扬,好似振翅飞舞的黄蝴蝶~”听到老师发号施令“嗯,可以,坐下吧”,她才安心的落座。
      这样看来,人生中还是有些好运气的,或许本来就不多的好运气都用完了。那份PPT,已经练习了许多遍,哪怕此刻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她想她也可以毫不费力的不经大脑的叙述出来。讲完PPT后,进入英文的自我介绍,在末尾,她突然说道,“我不是智者,更不敢妄称仁者,却爱这山水,泰戈尔说,‘那想做好人的,在门外敲着门,那爱人的,看见门敞开着。’我想,对于这水,这山,我想要去靠近去了解,也愿意做那个看不见门的人。”她并没有去看老师的反应,只是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触表达了出来。突然有一种酣畅感,内心也轻松了好多。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着什么初衷,是记忆力某张脸笑着跟她讲,“如果有机会,真想去看看大海”还是想到那些终其一生都没有走出家门没有去看到大海的人。不,并不是大海,而是极区,所谓的天涯海角,她想,她终其一生,应该都遇不到可以携手一生的人,那么就去走遍天涯海角自我放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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