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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 天使与刺猬 ...

  •   I still recall the wondrous moment
      When you appeared before my eyes,
      Just like a fleeting apparition,
      Just like pure beauty\'s distillation.
      When\'er I languished in the throes of hopeless grief
      Amid the troubles of life\'s vanity,
      Your sweet voice lingered on in me,
      Your dear face came to me in dreams.
      Years passed.
      The raging, gusty storms
      Dispersed my former reveries,
      And I forgot your tender voice,
      Your features so divine.
      ——by Alexander Pushkin

      这次过年,她在家仅待了一周便回了学校。开学已是研二下学期,为保证研三能安心的找工作,必须先将毕业的事情解决好——完成一篇论文,并趁这段论文淡季时间把它发表。
      刷卡进了门,整栋宿舍楼里只能听到行李箱滚动的声音。好像每次离开或者返回的时候,整栋宿舍楼里都是静悄悄的,食堂没有开放,只能买些零食或干粮度过。不知道为什么,学校比家里更能让她安心,睡眠也好很多,这也是催促着她早点返校的动力之一。
      这学期去了一家英语机构做文秘实习兼职,一周去3次,三个半天。一来可以赚点钱,二来可以强化一下英语听说,为后面外企面试做基础。实验还有一小部分,也是最后一部分,比较简单,此外之前两部分的反应器还是要继续运行下去,以防后面需重启反应器补充数据。
      这段日子天气刚刚好,适宜运动,每晚她都会去西门的体育场跑步,相比北门这边研究生们的冷静自持,大一新生们则显得热闹多了,西门周边的烟火气更浓一些。操场每晚都会有周边的叔叔阿姨组队暴走,从六点半到九点,那些喧闹的音乐此刻更像是一种使人热血沸腾的催化剂,运动欲望更加强烈。运动场上,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能够参与,生命的平等,也是奥林匹克所宣扬的精髓所在吧。
      此外,她也曾深切感受到那种勇往直前的激情,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跑的姿态远胜于走,哪怕是慢跑,看着被她抛在身后的人,仿佛看到了世界万物的规则,如果不与时俱进,那么唯有被这个时代所淘汰,这并不是激进的功利主义,而是秉承对自己负责的态度,不荒废时间,充实自我。
      研一选课时考虑到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相关课程大学已经学过,矩阵与编程之类的她没有接触过,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但这也为后面的论文写作带来一点麻烦,论文涉及到大量的数理统计知识,之前本科的学习内容早已忘记,无奈之下只能从黎洁那里借了本书自学起来,好在最后能够在两周内将论文成功完结。
      尝试性的投过几个期刊,虽然早就做好了被拒的准备,但看到评审专家给出的犀利的回复,心里还是难掩失落感,深呼吸,依照意见反复修改后改投其他期刊。就这样一直到了四月份才有消息,这家期刊给了一些较为温和的修改意见,在她看来没有拒稿已是很好。其实她自己也深知这篇文章的创新性不是那么强,胜在文中的水质少见,许是编辑部的决定也是基于这一点吧。
      认真看了一下修改意见,又反复通读了自己的文章,越发觉得意见之外需要变动的地方很多,此时真的需要一个人指导。邹老师必定是不会的,每天都有一堆事情等他决定,她也深信他必定无暇理会自己这个小小硕士生的这篇中文论文。
      几天前发给公司师姐的信件,目前仍旧未收到任何回复,想必也无需期待回信了。楼上的师兄师姐们都不熟悉,该找谁呢?此刻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她蹲在门外的槐树下,拿起树枝看着在上面攀爬的蚂蚁,觉得它们像极了自己。慌不择路,甚至没有路,向上是万丈天宇,向下是悬崖万丈,只有这根树枝如同汪洋空间里的浮木,是生的希望……
      听见脚步声,想要站起身来,但是蚂蚁突然朝着她手边爬去,她“呀”了一声,急忙丢掉了树枝。抬头原来是他,看样子是来做实验的,站在她前面,她仍保持蹲着的姿势,修长的身影将她影子完全覆盖,她仰视着他,问了声好,迟疑着该不该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很难开口向别人求取帮助,尤其还是这样一个自己有些欣赏喜欢的人,要保证开口时没有一点柔弱,更不用提撒娇的口吻,这比要了她的命还难。思考再三,在他即将转身的时候,才缓缓出声叫住了他,“师兄”,
      “师兄,你最近有时间吗?能不能帮我修改一篇论文?”他简单的问了一下论文的内容,利落的说,“行”
      “那怎么给你?”她仰着头继续问道。
      “□□邮箱吧,你加一下我□□,我们组的大群里,搜一下我名字就可以找到~”
      她回答“好”,凝视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平静无波的表情被紧握得泛白的双手出卖了,该高兴的不是吗?终究还是有人可寻的,到底是排斥让他看到自己无助时的样子,如果可以选择,她真希望站在他面前的自己神采飞扬,光鲜亮丽。
      把原版和按照自己意愿修改的一版也发了过去,没想到,一天后就有了回复。迫不及待地点开,发现他依照编辑部给出的意见在原版的基础上稍作了些修改。她选择相信他,将那版经他修改后的论文重新提交后,三天后收到接收信息,这下,她终是可以安心做其他事情了。转念一想,仿佛永远有好多事情在等着自己去做,比如工作简历上还需要一份外企的实习经历才算完整。最近除了在英语辅导机构实习外,她还特意早起读会儿雅思口语教材,希望提高自己的口语交流。
      这天晚上,她与易慧跑完步回来路过环境楼,易慧说要上去看一下实验,她也索性跟着去,看到了他,正在分光光度计旁测样,她问他“师兄,那篇文章接收了,谢谢你,嗯……想送你件礼物以表谢意,你想要什么礼物~”
      他推脱,“不用了,应该的,我也是邹老师的学生。”
      她执拗着不肯,“你喜欢什么或者不喜欢什么?”
      良久之后,他说,“那你就送本书吧,像论语之类的就行。”
      许是刚跑完步,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鹅黄的T恤在灯光下更显得她面色白皙,女生身上的体香刺激着男性的荷尔蒙,看着她脸上的酒窝,仿佛如同漩涡一般牵扯出巨大的引力,深怕再多看一秒就被卷入,忙转开视线。
      她怕待的时间长影响他做实验,于是笑了笑说“师兄你什么时候毕业?这本书就到时候给你做毕业礼物吧~”话音未落听到易慧的呼喊她的声音,不待他回答便转身跟他道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怅然,她好像总能扰乱他正常的思维……
      在英语辅导机构里的工作可以说是比较轻松的了,老板是附近海大的老师,她的工作起初是完成老板交给的任务,比如浏览海外不同院校网站搜集他们的招生信息,集成信息归档后发给老板,后面主要负责机构签约客户的海外申报工作。突然间很羡慕这些能够出国学习的孩子,跟他们相比,自己这个年纪很是无知,因为无知所以看到的世界狭小,像井底之蛙,看不到目标和方向,只能任岁月蹉跎。
      工作期间,她所接触到的孩子们大都成绩优异,英语更是不必多说。从班级到全国再到世界,视野开拓的同时,也是对自我认知的提升。而她之所以尝试这么多,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不想让自己的视野太狭隘,她深知在不了解或无知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结局注定是可悲的,她不喜欢侥幸这个词语,更希望自己的所得是建立在强大的能力上,这也令她安心。
      工作原因晚上回到学校时常错过饭点,便在学校附近的美食城就餐。这天从美食城出来已是晚上八点,准备回实验室看一眼,过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研一一起上课的同学闫丽,两人边走边聊。忽然,一个清晰的声音穿过夜色进入她的耳膜,为了避免对眼镜产生依赖,她平常走路是不戴眼镜的,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反射性的做出应答,反应过来后,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影,叫了声“师兄”,视线里仅有的是他高大的轮廓,即使看不清楚前方那人容貌,那声音早已连同那个五彩斑斓的冬季印刻在她心里。交叉而过的不是他们两人,是两组人,依稀能够听到他身边有女声,但没有再细听,转而用“吓我一跳”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向朋友解释。
      有时候,她会怀疑,这种似有若无的暧昧,仅仅是出于她与他是同一个导师,他对她这个小师妹组内孤立无援处境的怜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欣赏和喜欢?她看到过实验室里师兄与师妹之间的嬉笑,一起约饭,一起出游,一起唱歌,与他们相比,她与他之间仿佛连暧昧都算不得。会不会只是她的一厢情愿?难道是自己患有“被爱妄想症”?深陷在自我怀疑中。
      分析室里有摄像头,她把灯关掉,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发呆,黑暗才是最完美的保护色,隔绝一切屏障,哪怕是眼泪,都可以流的肆无忌惮。她已经多年不哭泣,在她看来眼泪最是无用,哭泣只是懦弱的一种表现,她更愿意自己流的是汗或血。这不是励志,也不是自我激励的去完成什么壮举,她只是不想停留原地,不想被抛弃而已,只是想要亲手为自己创造一份安全感,而这份安全感就来自于不断的找寻中。
      记得早年间的□□签名“我就像传说中的那只鸟,没有脚的鸟,一直飞到死,一直不停歇。”有时觉得,不死鸟是她的墓志铭,青鸟是她的希望,刺猬是她的化身,天使是她的向往。曾经写过一首《天使和刺猬》的诗歌,只是那悲伤和着希冀早已湮没在岁月的洪流里,而那张载有它名字的纸也早已被侵蚀切割化为余光残骸。
      今晚的这场眼泪是回忆,自怜,还是祭奠?她不知道,她很想等一个人,一个温暖如春风如暖阳的人,牵起她的手,带她迈过眼前一片无边的黑暗。不知是她不肯给别人机会,还是从未曾遇见对的人,等来的唯有左手牵起右手,自己拥抱自己的那一团缩影。今夕何夕,不同的是,她早已不是若干年前那个只懂得蜷缩自己,背靠墙边在黑夜里默默哭泣的小女孩了。她通过顽强的意志将自己从抑郁孤僻边缘拉出,并具备了拯救并改变自己的能力。最优秀之处在于,虽经历黑暗,却从不畏惧黑暗,并且她给予自己以善意真诚包容的心去发现生活中感动和美好的能力,她很坚强,也很勇敢。所以,她终会为自己点亮一盏灯,走出黑暗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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