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厨》闾丘大荒

31、偷天换日

　　一路上非常顺利，没费多长时间就到了山顶。山顶上有座简陋的宫殿，看起来很大，没有人把守，只有几个散落在四周，穿着黑色长袍，拄着木杖的巫师，不像有什么攻击力。
　　我们四个人便兵分两路，居延跟乘厘一路，从前门走；我跟三身一路，从后门走。
　　宫殿虽大，但没什么人，非常空旷，三身跟孟涂来过几次，认得路，便直接带我去了窫窳之神的藏书室。
　　连神界的藏书室都没人把守，这个窫窳之神还真是心大，也不一定，说不定他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
　　我小声对三身说：“进去看看？”
　　三身却说：“进得去吗？”我猜他以前一定偷偷来过，只不过进不去。
　　我挑了挑眉，说：“就这破锁？”手往上面一放，铁锁应声而落，三身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旋即转为钦佩。
　　藏书室的这扇石门有两人多高，一人的身板多厚，我只轻轻一推，却毫不费力地推了开来，我跟三身便侧身钻了进去。
　　一进来，藏书室的油灯便自动点亮，照得四周犹如白昼，里面是一柜子又一柜子的古书。我随手翻了几本，记载的都是炎黄时期的上古史事，看样子，窫窳之神也不完全是众人口中的恶人，要不然天帝也不会让他来看守这些古书。
　　三身问我：“夏前辈，怎么办？”
　　我挑了几本古书塞进怀里，又四处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便拿了一盏油灯，对三身说：“烧了。”
　　三身说：“什么？烧了？”
　　我说：“你瞎喊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三身立马捂住了嘴，从指缝里说：“真要烧了啊？”
　　我说：“不是要帮你二哥报仇吗？烧了，统统烧了。”
　　三身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就要去拿石壁上的油灯。
　　我拦住他，说：“你别动手，我来就行了。”
　　三身便天真地问我：“为什么啊？”
　　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因为小孩子玩火是要尿床的。”
　　三身：“……”
　　放完火，我们又从门缝里钻了出来，我关上门，让那些古书在里面自生自灭，抓了三身的衣领跳到房梁上，等着看好戏。
　　等了一会儿，三身小声问我：“夏前辈，您的两位朋友呢？”
　　我说：“怎么，你还嫌这仇报得不过瘾啊？”
　　三身连忙说：“不是，我只是担心他们。”
　　我说：“他们两个可比我厉害，我们被抓了，他们也不见得会被抓。”
　　三身又问我：“他们真这么厉害？”
　　我反问他：“你觉得我厉害吗？”
　　三身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说：“我说他们比我厉害，你信吗？”
　　三身又重重地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说：“好好看着。”话音刚落，便有两道人影蹿了出来，后面跟着六个巫师，将他们团团围住。三身用眼神问我要不要下去帮忙，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叫他按兵不动。
　　乘厘手持诸余，居延亮出临南，背靠着背，一致御敌，那六个人对他们有所忌惮，都围在安全距离之外，不敢轻易靠近。
　　我在上面等着好戏开锣，三身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我抓着他，他怕是要摔下去了。
　　乘厘跟居延耳语了一句，居延便突然跳出了包围圈，跃身站到了旁边的台阶上，乘厘剑尖一挑，剑不沾血，那六个巫师哼都没哼一声，便全都倒下了。
　　三身忍不住喊了出来：“太厉害了。”我在旁边一阵无语，翻了好几个白眼给他，一个跃身翻到居延身边，抱着手，看着乘厘在检查那六个巫师的身体。
　　三身也跟着凑到我身边，一副吃了兴奋剂的样子，激动地对我说：“夏前辈，你那个朋友也太厉害了吧！”
　　我说：“你刚才不还不相信吗？”
　　三身一下子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问居延：“走？”
　　居延点点头。
　　我又朝乘厘努了努嘴，问：“他呢？”
　　居延说：“留下。”
　　我矫揉造作地“哦”了一声，让三身把乘厘指定的那个巫师帮我们背了回去。
　　走到半山腰，天已经快亮了，三身说他要回去了，不然他二哥肯定会发现的，把那个巫师往我身上一扔，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我暗骂了句“他妈的”，只好背起那个巫师往山下走，居延好几次要来帮我，我都拒绝了，又脏又累的力气活我来做就够了。
　　走到山洞，我半条命都快累没了，居延将那个巫师绑了，安置在角落里，我就整个人瘫在了石床上。居延便走过来，用手绢给我擦了汗，又从发间取下那条青丝带，系在了我的发间，我起身看着他，他却挥手变出一面铜镜，举到我面前让我照。
　　镜子里的不是乘厘吗？
　　我正想问居延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我变成乘厘的样子，我发间的那条青丝带便开口说话了，还是那个好听的女声：“主人的法术真是太厉害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那条发带就扭了扭，好像我在吃她的豆腐一样，她又说：“老夏，你看你现在这样多好看啊！”
　　我说：“我以前不好看吗？”从怀里摸出后稷给我的那块青玉令牌别在腰间，整个一副“神界官二代”的样子。
　　钟儿又说：“这样更好看了，跟主人特别般配。”
　　我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居延便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学乘厘说话。”瘪了瘪嘴，又冷哼了一声。
　　居延只是低头笑了笑。
　　我便故作正经地对他说：“不知居延上神接下来有何打算？”
　　居延却说：“用早膳。”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他从山洞里走了出去。
　　祖状之尸早已坐在了石凳上，在那里剥蒴果，我用新面孔跟他打了个招呼，他便僵硬地点了点头，我就朝他眨了眨眼，坐下来吃我的面去了。
　　居延也坐了下来，一边帮祖状之尸剥蒴果，一边跟他说话，我盯着他们看了半天，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这一笑，便抬头看到了躲在建木后面的三身，他今天穿了另一身衣服，跟孟涂又像了几分，看样子，他是来送早膳的，大概是在找我，东张西望的，真不巧，他今天是找不到我了。
　　三身看了半天，才发现我在往他那边看，撒腿就跑，我便几个起落，落到了他面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三身吓了一个哆嗦，连忙半跪到地上说：“小人……小人见过乘厘上神。”
　　捡了个大便宜，我清了清嗓子，沉声说：“起来。”
　　三身便应声站了起来，却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我打算吓唬吓唬他，便说：“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三身支支吾吾地回答：“小人……小人来找人。”
　　我厉声喝道：“大胆，你不知这里的规矩吗？”
　　三身被我吓得又跪了下来，只说：“小人……小人不敢。”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还好三身低着头看不到，我又说：“你来找何人？”
　　三身还算讲义气，没把我供出来，只说：“小人……小人是来找居延上神的。”
　　我说：“你找他做什么？”
　　三身说：“小人幼时便仰慕居延上神的风采，所以……”
　　我正声道：“所以你便来偷看他。”
　　三身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
　　玩得差不多了，我便朝居延挥了挥手，叫他过来，我把居延拉到身边，对三身说：“好了，你现在可以看个够了。”
　　三身抬头看了我跟居延一眼，虽没说什么，可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四个大字。
　　我便对居延耳语说：“你比‘我’招人见待。”
　　居延低头笑了笑，对还跪在地上的三身说：“夏炎不在，你先回去吧！”
　　三身愣了一下，突然就朝居延磕了几个响头，一边磕，一边哭着说：“请上神为小人申冤。”
　　居延说：“你先起来，有何冤屈？”
　　三身又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很在意我的态度。
　　我便马上表态：“但说无妨。”
　　三身这才站了起来，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鼻涕，眼底一亮，又问我跟居延：“真的？”
　　居延点点头，我便跟着点点头。
　　三身便把我们往孟涂那里带，一边给我们指路，一边给我们说孟涂的事情，怕我们不上心，他还一边说，一边要我们答话。居延惯例只是点头，我便随口应上一句两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