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你楼下》匿十二

47、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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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佛——爷——！我错了……求你了……老佛爷？你一直最疼阿稚的……”
　　“晚了。”
　　即使遍体鳞伤，单稚依然不敢相信，面前的男人会这样子对待自己。

　　他身体柔软，漂亮，雌雄莫辨，但是他的脸却被毁了干净。他的腿是瘸的，却依旧钟爱跳舞，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终于肯回来啦？我的阿稚。一个人在外面住的还开心么？那么大的别墅，听说找了好几个花农照顾院子？还安置了水疗台，高兴的飞起来了吧。”
　　单稚眼角余光狠狠瞪去，那个站在老佛爷背后的金发男子，除了他和哑妹，没有人进过她的别墅。哑妹是不会告状的，因为死了……

　　“我一直以为你和她们不一样，你的心，没有那样野。”
　　他托起她的下颚，手指狠狠掐了进去，直接掐破了皮肤，指尖抠到了她的肉里，但是已经不疼了，她身上几十处骨折，什么痛都感受不到了。

　　“端了我在整个东南亚的基地，很得意吧？滴水不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舞作霖是被什么阴狠的角色盯上了呢。哈？说出去我自己都怕别人觉得我在护佑，是被自己家养的小奶猫挠了呢。”老佛爷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一口口的肉咬下来。

　　那里是他起家的地方，也是伤他最深的地方，他的脸是在那里毁的，原本戴上面具依然能够跳舞，可是那群蛆虫却死咬不放追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腿！

　　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她漂亮的小脸蛋，一手忍不住就掐住了她的腰。她的腰身那样柔软，纤细，不盈一握，可以翻出完美的弧度——可惜了。

　　手指在脊骨上一截一截的往下按，单稚拼命的摇头，“不要……求求你了……不要啊！老佛爷……不要啊……我爱你啊，我爱你的，难道你不知道么？我爱你啊，舞作霖！”
　　“晚了。”

　　他对人体的骨骼肌肉那么样的了解，没有知道神之舞军团的幕后老板还是个自学成才的医生。
　　在被毁容之后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可是腿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走路之后，他才感受到了地狱般的恐惧，他开始钻研各种医学书籍，开始参与医学研讨会，默默不求回报的赞助人体工程学项目，希望可以制造出替代人原生骨骼的再生骨，不遗余力。

　　当指尖数到了熟悉的椎骨节，慢慢的按压下去，在伤害来临之前，面对着无处可逃的重创，人类的恐惧才是最甚的，而不是伤害之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年他们断他腿的时候，整整折磨了他两天——

　　所以他对自己极其钟爱的小兵器，充满了善意，他折磨了她二十多天，让她多享受了这二十多天，可是这一天天报告上来的数据令他彻夜难眠，他终于压抑不住了。
　　“就在今天吧。”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哭到已经精神错乱。
　　不可否认，单稚很会哭，哭泣的时候尤其好看，所以他特地训练了她如何去哭，哭的漂亮，哭的碎人心骨，无论男女老少都抵不住她的一吨眼泪。
　　可是，她是他亲手栽培出来的孩子，难道忘记了么？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故意轻柔的抚触她，亲吻她的头发，即使沾满了血腥味，他喜欢血腥味，极致到了迷恋的地步。
　　“我也爱你，小宝贝。只要你乖乖听话，永远乖乖的听我的话，本来是可以爱你一辈子的。可惜了你自己偏要长大，而且学谁不好，要去学那两个废品！”
　　提起以太和温莎那两只废品，他的舌尖都能咬出血来——气死他了！

　　以太是他搜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付出型人格，温莎则更稀有，属于祭献型，在被唤醒之前她是无损人格，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而一旦隐藏人格被唤醒，会不惜代价，甚至整个世界。生气的是，这两只都被他练废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重练完美型。因为也只有完美型才是最忠诚了。偏偏，阿西吧！又被带偏。
　　在离开总部之前，单稚的眼里心里，无论哪个排名，他都是位居第一的。
　　就像此刻她自己所说的，她是爱他的。那种爱不只是男女之间的爱，家人之间的爱，亲友之间的爱，而是极其复杂的非人类语言所能表述的归属性的爱。

　　他可以操控她，指令她，左右她，就像一个玩家完美契合的操控着手中的角色。连bug都没有办法把她消除。
　　他也知道，自然而然的知道，仅次于他的排名就是以太，至于温莎不过是个附属品。
　　可如今他却堪堪落到了第三。所以她才敢背叛他，才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耍花样。

　　甚至现在这样没脸没皮的嘴上说着爱他！过去那个乖巧的小人偶，哪怕爱在心底万劫不复，也从来不敢说出一个字来！她不敢，只要他不开口，她就没那个胆！

　　终于指节压到了不能再下压的位置，单稚已经感受到了酸麻，她开始扭曲起来，虽然每次扭动都会带动身体的关节，拖累碎掉的骨骼再次互相碰撞、撕扯，却还是没有办法仍由摆布。这是人的本能，也是她的自负，她从不畏惧任何的疼痛。

　　她一口咬住抚摸着她的脸的手指的时候，他抽出手来一拳挥打过去，与此同时那只按在她后腰上的手终于咔的用力按下——
　　瞬间的缺血令单稚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把她拖进小黑屋关起来。……哦对了，找迈肯医生来。”
　　身后的约书亚瑟瑟发抖。军团神医迈肯，是每个孩子童年阴影里的梦魇……

　　好在约书亚还是残存几分人性，看到年少不懂事的军团孩子们以为单稚只是皮外伤，准备动手拖动她身体的时候，他立刻冲了过去阻止他们，“去，去找块板过来。”孩子们一哄而散了。约书亚暗自叹了口气，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意思。

　　他是想压过单稚一头，军团里的人都畏惧且厌恶单稚，她太跳了！
　　天赋上的出色，业务能力上出色，容貌绝颜上的出色，尤其是对老佛爷忠心耿耿，无出其右。
　　直到看着她今天的下场，但凡心智成熟些的都会联想到自己，连死心塌地忠爱老佛爷的人都落到这副天地，那自己呢？

　　汗水和眼泪沾在她的头发上，披头散发，形如鬼魅。
　　约书亚在小院子里找到一块废弃门板，把单稚小心翼翼抬上去，然后拖着门板走，轻微的晃动还是引起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她挣扎着醒了过来，发出轻微的抽气声。

　　约书亚停下，仔细观察着她，别是内脏部分还出了问题？
　　单稚却死死的抠住了伸过来拨拉她头发的约书亚的手指，“求求你……帮我一次……就一次！我一定……报答！”单稚向来都说一是一，因为她通常说的都是，“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腿~”，“信不信我咬掉你的鼻子~”，“信不信我烧光你的头发~”，这些都是她能够做到的。至于报答？约书亚陷入沉思。

　　……

　　老佛爷是算尽人心的，是手法毒辣到连他自己都畏惧，因此经常这样劝说孩子们，“我爱你们，我真的爱你们。所以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我不知道我的爱会令我疯狂到什么地步，所以你们一定不要轻易挑战我，忤逆我，更不容许背叛我，那样会伤害到我的自尊心，迫使我做出惩罚你们的事情，迫使我做出不理智、疯狂的事情。我那么爱你们，不忍心看你们受伤害，你们不要伤害了我的同时，又伤害到你们自己。”

　　这样的话多么的鼓舞人心？多么的温暖？多么的能感受到父亲的慈爱……可单稚再也不会相信了，再也，不会，相信一任何一个字了。
　　黑暗的房间是她最畏惧的，狭小封闭的环境也是她最畏惧的，还有从墙壁上爬过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的噩梦。因为奶奶不喜欢，就扔进纸箱子里去，用木凳子压在上面，身体只能蜷曲着，时间久了会变得麻木，眼眸也失去了光泽。
　　在热季的时候会有许多小虫子，飞天小强还不是单稚最害怕的，她害怕的是那种身体滑溜的，软软的，黏糊糊的，爬过的地方还会残留下一条晶莹色的痕迹的蠕虫。

　　它们会钻进箱子里，因为被箱子里的她吓到而到处乱扭，碰到她的身体令她非常难受，忍不住发出尖叫，引来大人后又是一顿毒打……此而往复，不曾休已。
　　“不要！不要丢下我的一个……小鸭鸭？”

　　约书亚没有办法，约书亚只能离开，他不能留下，留下后的下场是会她更凄惨。
　　“我会尽快把迈肯医生找来。”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仅有一件事，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找来迈肯医生既然会变成一件试图帮助军团舞友的事情。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怜悯，怜悯是老佛爷训诫中的大忌，“怜悯别人的同时，就是对你自身遭受所有苦难的叛变。既然你宁愿去同情别人，那么就不要对自己身上发生不公发出任何抱怨，因为这就是你活该该得的”。

　　而正是他此刻这一丝的犹豫和怜悯，为他的日后却带来了活路。
　　随着小黑屋的铁皮门吱呀的关上了，小黑屋里陷入一片死寂，从墙壁上、角落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爬动声更加清晰了起来。

　　单稚紧紧的闭起眼睛，开始数数，开始哼着以太姐教她的儿歌……可是身体好疼呀，这次真的好疼呀，因为骨骼碎裂了，因为脊椎错位了，她连翻动一下身体都变的不可能。
　　有东西已经爬到了她的手指上……没关系！没关系！很快，就会麻木，就会感受不到了。
　　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