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见鬼的乙女游戏》栾非白

32、天台表白

　　司向明朝霍勋投去错杂的视线，冰冷的双眸里仿佛在激烈控诉着‘为何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你却偏偏一枝独秀？’。

　　霍勋不甘示弱地回视过去，给了他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因为最爱秀的那位刚刚狗带了啊，小老弟’。

　　温菡拿着长刀走出房间，丝毫没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暗流涌动，抢先来到了院长办旁边的秘书办公室。她见房门紧闭，犹豫了一瞬后便直接抬起右腿，重重踢在了靠近门把手的位置上！

　　砰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露出了趴在里面的韩嘉泽……的上半身。

　　温菡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让霍勋和司向明同时怔住，等反应过来后，二人的表现却完全相反。司向明皱眉看着温菡，似乎对她有些粗鲁的举动不太赞同，但只是隐忍地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他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霍勋，讶异地发现对方唇角竟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怎么样？”霍勋挑眉看向温菡问道，“踢开门的感觉爽吗？”

　　“真的爽！”温菡双眼晶亮地侧头瞥了他一眼，朝霍勋伸出手。“给我五！”

　　上次在孤儿院里，汪毅拿刀攻击她的时候霍勋就曾踢门而入，这么看来，他们俩也算是有相同经历的人了。虽然温菡明白他作为NPC的参数已经被重置，曾经的记忆被新身份的记忆所覆盖，但朋友之间那种熟稔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反而让他们越来越默契。

　　俩人击掌相庆，两只手短暂地交合过后，温菡前去韩嘉泽的尸身旁寻找院长的食指。她轻轻拨开韩嘉泽紧握的右拳，在他掌心中找到了那根用他的生命换来的手指。

　　有了院长的虹膜和指纹，他们距离逃离这里只剩下一步之遥，但是，韩嘉泽却没办法和他们一起了。

　　温菡垂手合上韩嘉泽眼帘，三人最后看了眼他的尸身，抓紧时间朝顶楼跑去。

　　谁知，才刚到达楼梯间，跑在最前面的温菡竟迎面遇到了刚到达六楼的赵容！他怀里依然抱着妻子曹红的上半身，在看到温菡出现后，赵容眼白里细微的红血丝瞬间扩散，两只眼睛在呼吸间变为血红！

　　虽然之前在三楼时并没有多加注意，但温菡内心隐隐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定是赵容在发动他那个诡异的异能！无辜躺枪的大爷和怂得害死了自己的胖哥都是死于被爆头，赵容这是……打算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自己？

　　温菡骤然抽出长刀，挥动手臂将锋利的刀刃横着划向赵容颈部。

　　赵容居然不躲不闪地站在原地，似乎并不把她的攻击放在眼里，只是死死地盯住温菡的眉心，连棕黑色的瞳孔都已经变为了深红。

　　奇怪的是，他的“特异功能”不知为何失了灵，直到赵容整颗头颅被完完整整地切下、身体朝后摔落至楼梯下方，温菡的脑袋依然□□地待在她的脖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温菡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呢。”

　　司向明低头看向赵容血红色的眼睛，低沉开口说道：“我好像有些明白自己的‘异能’是什么了。”

　　温菡和霍勋几乎同时看向他。

　　“之前听你们说过他能让人头部炸裂的事情，当时我的猜测是，他能隔空控制他人脑内的血管，让所有血管在同一时间爆裂，甚至给这种爆炸力加上了人为的增益，形成大脑内被安装了炸弹一般的效果。”说到这里，司向明转而抬眼注视着温菡：“刚才他打算攻击你时——不知道你们俩能不能看见——空气中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动，就好像从赵医生那儿发射出无数细密的丝线，一直蔓延到你头部的方向。”

　　他话音刚落，温菡翻起白眼看向自己上方，却没能看到司向明所说的“肉眼可见”的丝线。

　　——反而看到了飘在上面的几条实时弹幕。

　　[超能力是母胎solo二十年：哈哈哈哈这个白眼翻的……已截屏！]
　　[超能力是喝水也会胖：强力推荐头顶视角！小荷酱千万别拉黑我鸭！]
　　[超能力是避开所有正确答案：你们这些黑粉！难道小荷酱不要面子的嘛2333（头顶视角无敌了）]
　　[超能力是和男神称兄道弟：愣着干什么！截图啊！]
　　[超能力是我的出现让全场寂静：截图干什么！愣着啊！]

　　温菡：“……”为自己的偶像包袱默哀一分钟。

　　“所以，你的异能正好是对抗赵医生的异能？”课代表霍勋同学在温菡同学不经意开了小差的时候，十分实在地给大家划出了考试重点。

　　司向明点点头：“或许吧。当时我莫名感觉到自己可以反过来操控那些丝线，就下意识把它们从温医生头部周围拨开了。等真正掌握了怎么操纵意识力的时候，赵医生的脑袋已经和身体分了家。”

　　短暂的恍神过后，优等生温菡很快跟上节奏：“这么看来，‘复活人’身负的异能之所以不同，很可能和你们生前的情况有关系。赵医生他归属于内科，我大胆假设一下——他平常在工作中接触最多的，或许就是和病人的血管打交道？而司医生你，虽然不太确定你的异能是正好和赵医生相对应，还是能防御一切攻击，但就从之前质问李医生的事情看来，想必你是一位真正注重医德、把治疗病人放在首位的好医生，所以我更倾向于后面一种猜测。”

　　“我觉得很有道理。”霍勋立刻表示赞同。

　　温菡莞尔，抬头挺胸举起手中长刀，刀尖指向顶楼的方向：“那还怕什么？兄弟们，朝着紧急通道进发吧！”

　　“……”两位兄弟并不愿意承认这个身份，颇为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一起往楼梯上方走去。

　　成功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眼前出现一面金属材质的大门，门边则是指纹和虹膜扫描一体化的门禁系统。

　　温菡忍着抵触感再次从口袋里拿起院长的食指，心里默念这是韩嘉泽付出了生命才换来的东西，轻轻将手指的指腹贴上扫描指纹的地方。

　　滴！屏幕显示成功通过认证。

　　轮到虹膜扫描，温菡饶有兴致地用余光偷瞟疑似处女座的霍勋，暗戳戳地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霍勋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似乎是暗自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终于鼓起勇气将手伸进了茶水杯里。眼球的触感有些软，在茶水的滋润下滑溜溜的，霍勋尝试了两次才将它抓在自己手心里。他横下心将眼球转动半圈，把瞳孔的方向对准扫描仪。

　　滴！

　　通道大门应声在三人面前打开！

　　他们眼前逐渐显现出医院大楼的天台，空旷的场地中心，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人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根皮鞭，正奋力抽打着一具尸体。

　　游戏的设定中，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那具尸体却穿着包裹严实的长袖长裤，让人不禁纳闷是因为体弱，还是单纯地抗拒裸露皮肤。当温菡他们到达的时候，尸体大概已经被保安鞭打了许久，全身的衣物都被抽打得支离破碎，划出了一道道的印痕，也让衣物下的皮肤被隐约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人竟然全身上下布满了被烧烫过的伤疤！

　　温菡眼前忽然笼罩上一片黑暗，一只温热的手从后方伸过来遮住她的眼睛。

　　霍勋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却是冲着那位保安说道：“大哥，病毒刚爆发就逃出来了的那个人，是你吗？既然你都出了紧急通道，为什么不直接从隔壁大楼离开出去求救，反而要……留在这里鞭尸？”

　　保安停下抽打尸体的动作，抬头看向他们三人，眼神凌厉：“呵，你以为我不想出去？那该死的病毒把我变得不人不鬼，被永远困在了医院里面！我连从这里跳下去摔死都做不到！难道还不许我对着这个始作俑者发泄一下吗？！”

　　“始作俑者？”温菡拉下霍勋挡在她眼前的手，再次看向地上的尸体。那具尸体是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文员，居然会是释放病毒的那个疯子？“你说的始作俑者……是他？那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是被你杀死的，还是非酋得被他自己的病毒弄死了？”

　　“哼，谁知道呢。谁又在乎？反正我上来的时候只看到这具尸体。如果他也成为了我这样的东西，那正好！我巴不得让他也尝尝永远离不开这里的滋味儿！”保安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尸体，再次狠狠抽了它一鞭子。

　　温菡侧过头看着司向明，犹豫了一瞬后小声问道：“司医生，你要不要去试试，看看那保安大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这些‘复活人’……是真的没办法离开这家医院吗？”

　　司向明点点头，迈开长腿两步便走到天台边。他伸出右手朝外探出去，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给阻挡住，手掌始终无法越过边缘的位置。温菡不信邪地走过去，做出和司向明同样的动作。

　　她的手轻而易举超出了对方一大段距离，毫无阻碍地伸到了更远的地方。

　　“……看来的确是真的。”司向明嘲讽地勾起唇角，“死去又复活过来的人是被选中的人，拥有了超自然的能力，身体与脑袋分家也能活下去，可却有一个致命的副作用——我们只能被永远困在这间医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温菡慢慢收回手，预感到了司向明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他紧接着开口道：“温医生，对我来说，与其让自己变成那样可悲的存在，我倒是宁愿……借你的刀一用，希望下辈子还能再次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