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颜舞墨

66、第 66 章

　　终于到站了，随着拥挤的人群，弦月艰难地移动着步子。看着横亘在前面，夹在座位中间扯得辛苦的妇女，弦月庆幸，幸好这次出门行李不多，倒还轻松些，也幸好自己是在终点站下车，不然肯定下不来。
　　好不容易从车上挤下来，弦月四处看了看，找了好几圈，才在往出站口方向的地方看到了车上那个抱着孩子的浓妆女人，弦月赶紧跟上去。
　　“我帮你吧！”弦月主动去接女人手里的行李。
　　“不，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行了，不重的。”女人神色慌张地躲过去了。
　　“没关系的，你也是坐这节车厢吧！我看你带着孩子挺累的，反正我也没什么行李。”弦月好心地再次去拿女子的行李。这次女人看了看弦月，没有拒绝弦月的帮助。
　　果然不重，应该说，很轻。
　　“你儿子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看他闹得挺厉害。”弦月跟着女人的步子，找着话题聊天。
　　“没，没事，他就是闹睡了，你看现在，不是睡着了吗？”女人换了个姿势抱着，紧了紧手。
　　“你家住哪儿呢？远不远啊？”弦月很自然地问着。
　　“不远的，有人来接我们的。”
　　“我看你快抱不住了，要不我帮你抱一会儿吧？孩子睡着了重一些，不好抱。”弦月见孩子一直往下滑，女人应该是抱不住了。
　　“不行！”女子反应很急切，又觉得不好，再加了一句:“没关系，我能抱得住，他怕生得很，别人一抱他就醒了，还是我自己抱着吧。”女子拒绝了弦月的好意，弦月也不勉强。
　　“刚刚见你在车上一直睡不安稳，很不舒服吧？”女人突然开口。
　　“确实，有些人，很讨厌。”弦月毫不隐晦地批判。
　　“那样的人，应该坐牢。”女子想来是说那个抽烟的男子，回头想想，确实是个特别让人无法忍受的人。
　　“他只是品行不良，不至于要坐牢。”虽然那人确实没有道德，但却只能心里骂骂。
　　“那至少也得罚钱，罚很多钱。”女子越说越愤愤不平，在车上，便是因为那人，让自己为难得很。
　　“呵，他的行为只构成扰乱公共秩序，不涉及犯罪，罚不了几个钱。”弦月也觉得很不消气，但这便是事实。别说没人会举报他，就算被抓住了，也不会对他怎么处罚。
　　“真不公平！这种人，应该枪毙！”女子也是一脸有气难出的样子。
　　“他是道德不好，自然只能由舆论谴责了，没有犯罪，法律是不管的，枪毙更是说不上。”弦月解释着。
　　这便是现实的无奈之处，一个人，即使道德沦丧，只要没有任何法律条文禁令了，他就可以逍遥在法律之外，而道德惩罚，就在于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自发谴责，可是现如今，谁又愿意站出来呢？
　　“那就真是太不公平了。哼！”女子自觉受了差别对待，很是委屈地愤愤不平。
　　“哎，小心点，还是我帮你抱一会儿吧！我看后面的路还挺长的，出站了再接回去。”弦月托着孩子滑下来的身体，好心地建议着。
　　“那，那好吧！”女人犹豫了一下，也许是实在抱不住了，也许是刚刚聊得不错，觉得可行，便把怀里的孩子转给了弦月。
　　弦月抱着孩子，一路往前走，女人一直跟在身旁，亦步亦趋。快到出站口的时候，弦月加快了脚步，因为人太多，女人被挤开了，落后了好几个人。
　　弦月抱着孩子出了站，见女人还在排着队，眼睛盯着这边，神情很是着急。
　　“弦月，这边。”弦月听到声音，见远处一个女人正逆着人群往自己而来，兴奋地冲这边招手。“晨曦，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不用来接吗？”待人走近，弦月佯怒道。
　　“我这不是想快点见你吗？咦，你怎么抱着个孩子？谁啊？哪来的？”晨曦注意到弦月抱着的孩子，很是奇怪。
　　“哦，说到这孩子，你在这正好，你看那个女人。”弦月往后指了指，那个女人也正好往这边赶过来。
　　“这女人怎么打扮成这样，这是她的孩子？”晨曦看到打扮得有些夸张的脸，皱了皱眉。
　　“接她的人就在附近，你找人悄悄把他们抓起来。”弦月见女人快过来了，压低声音对晨曦说。
　　晨曦看了看弦月，什么也没说，拿出手机，移到旁边打了个电话。
　　“谢谢，谢谢你，给我吧！”女人冲到弦月面前，半抢着将孩子抱了回去。
　　“接你的人在哪儿，我再送送你。”弦月不等女人拒绝，拿起女人的行李就往前走。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女人赶紧跟上，伸出半个手来弦月手里拿行李。
　　“你跟我客气什么，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啥事儿。”弦月没有理会女人的手，继续往前走。
　　“那谢谢你了。接我的人就在那个转角的地方，那辆车，就是接我的。”弦月往女人指的方向一看，街道的一个巷子里，正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弦月冲晨曦微微点头，往面包车的方向走去，女子抱着孩子，也跟在后面走着。
　　到了面包车旁，弦月看了看，太黑，看不见里面。弦月让出道，女人抱着孩子上前，对面包车司机说了几句话，面包车司机点了点头，却没有打开后座，而是让女人坐副驾驶。
　　“我先帮你抱着孩子，你先上去，我再把孩子给你。”弦月伸出手，准备接着孩子。
　　“好。”车子台阶很高，女人抱着孩子上车有些难，即使弦月这么说，女人也不拒绝。
　　“等等，你，你怎么把孩子给她？”司机阻止女人。
　　“哦？你是怕我抢孩子吗？”弦月已经抱住了孩子，有些好笑地对司机说。
　　“不是这个意思，麻烦你了。”女人赶紧开口，打破了两人针锋相对的局势。张开手想将孩子接回去。
　　“那倒没关系，你们也不是给我找了麻烦，不过等会更麻烦些，就是我自己找的事儿。”弦月没有将孩子交还给女人，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女子一脸不敢相信。
　　“不是说抢孩子吗？如你所愿罢了。”弦月的话刚落，一伙人就冲了出来，包围了面包车，瞬间便控制了车子，以及车上所有的人。
　　弦月冷眼看了看被制服的三人，转头看了眼车后座，那儿，两个孩子，一个八九岁，一个三四岁，满身脏兮兮的，满脸惊恐，蜷缩在角落里，一见有人，更是埋着头瑟瑟发抖。弦月眼睑缩了缩，再看他们，衣服上渗着未干的血迹，露出皮肤的地方一片青紫，看着是被生生掐出来的。弦月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云淡风轻，任他们关上车门，弦月转身坐上了晨曦开过来的车。
　　这些孩子，到了他们手里，整个身心，再不完整。